苍鹰之行云流水.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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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一挽低低呜咽着的箫韵摇动三月秦淮水,心情满溢了难以言说的娇翠之绿,欲滴、如泪......

遥追的思绪引领苍鹰的心飞到了一个地方:那么多的繁花开放,那么多的莺歌燕舞。风儿清新而柔软,微微拂过了你的脸庞,轻轻吹进了你的心房,让你在很久之后,会不由地记起往事,思念着在这里度过的时光。
而雨,细如丝线,细如愁;丝丝如线,丝丝缠绵。苍鹰微微一摇头:为什么我竟然从那些细雨和风中品嚼到了缠绵的味道了呢?为什么,难道是我,对于嚣然的红尘仍怀着幽深留恋?难道......?
但那些前情旧事,那些尘缘梦影,着实已恍若隔世。
落雪,你知道吗?在早已随风而逝的那段年月,有你陪伴在我身边,让我用力捕捉每一刻快乐,用心感觉今生的善缘。那应该就是为人企盼的幸福吧?虽说到如今事已如烟,可在我内心里,它一直一直经久不息,不愿散去。
落雪,那些日子我有多么的开心。我以为这是宿命巧妙的成全。我以为我们这场缘值得珍惜,是给命运之神写在了三生石的上面。我们的心,我们的命将永远彼此渗透,彼此交融。然而后来——苍鹰,她想起了那年故乡茶园燕儿飞,桑树下静默的落雪冷眼旁观千条冰河解冻,万山春暖花开。他不言不语,把一幅素笺放入寒彻的江流中。
江流平静地托着它,漂向心外,漂向远方...
时至今日,苍鹰还记得很清楚,那张随流水而去的信笺上写有一行赤红色的蝇头小楷:爱有万分之一天,宁愿我就葬在这一天。 对于这句话,苍鹰一直感到费解。她不知道静默的落雪写下这句话的心意若何。那时候,他是那么瘦弱冷峭的一个少年,甚至连刻意隐藏都掩饰不了涉世未深的童稚气。但他却写了那样的话,那样地任它漂流在碧波清澄的江湖间。
如果真的像传言所说的那样,人因缘份遇合而牵念,因为牵念而成就缘分的满圆。苍鹰想道:可是那些年,我用各种方式画出了多少圆圆圈圈,却终于也没能祈祷来一段圆满。只是思念依然,挂牵依然。我忘不了记忆之中的你,忘不了深深地回缅那些其实早已被年月尘封了的事情。
在我的记忆深处,它们永远鲜明,永不蒙尘。落雪,你知道吗?这一切都只因为记忆中的你。在多年的沉缅中,我总那么用心那么专注地,看着你童稚的、苍白的脸。
你脸上平静的温柔依旧熟悉得让人心动。你满眼挹注的淡泊淡定,直到很多天之后,我才从中品读到了那样一种藏隐深深的温柔。那是一种不愿为人察觉的童真。
然而那时,我还不懂得。

是的,不止我,还有落雪,或者更多一些人。大家都沉溺在青春张扬的骄傲之中不可自拔,都熟视无睹人世间那些因爱恨情仇纠缠不清的艰难,那恩怨两难的煎熬,那锥心泣血的颠倒......
固执地认为有些事应当像风云样飘逸,风云样浪漫。就算亦如风云样善变无常,那也是好的。
因为都相信那一天,已足够抵过永远。只要真过,幸福就在那一刹那凝结于心,永不会融化。就像一朵被冻结了的冰花,因要永远盛放心田,就永远拒绝消融。
以这样一朵绝伤奇葩冻藏时间,封存幸福,固然是个美妙的想法。

苍鹰忍不住噙了一缕笑,并让它带着丝丝冷俏的嫣然绽开。她知道终己一生,永远都不可以弄懂落雪离开的原因。她唯一可能捕捉到的,只是他离去之际那快快的步伐和那绝不回头的背影。
常常,她会用低音自言自语:落雪,我想明白你为什么要走。但我不愿意自己猜对。我要你亲口告诉我。哪怕你给予我的,并不是个真正的答案。
 苍鹰经过很多年后,才猛然惊觉落雪的性格是多么的倔犟。但是当她获悉这一切的时候,头脑里只剩四个虚弱的字,为时已晚。
她想:有些人对感情的觉悟总是姗姗来迟,结果那段本应是灿烂盛美的事难免变作明日黄花。于是这人往往只可独对记忆里的缤纷落英浅斟低唱,惆怅它为何竟怒放在了昨夜。
那生涩青葱的年月呀。苍鹰仿佛又亲见到落雪淡若无意的双瞳内那深深潜伏的温柔。它是被隐蔽得完好妥贴的暖。至少他会这样认为吧。所以他看上去是那么的淡然,那么的镇定自若。他那么样地以冷静层层包裹住激悦狂热的内衷。
落雪,他其实就是一个单薄身材,苍白脸色的少年。他的嘴唇很薄,呈现出种仿佛先天血气有损缺的红。他通常会保持黄金般的静。他偶尔也会突然打破沉默。他爱坐在青草葱茏的丛林透过参差的枝枝叶叶**星光闪烁,看着月光给层层叠叠的树枝剪得光怪陆离,斑斑点点散漫一地。
他会很认真地端详她的脸庞,却很久很久都不说出一个字来。但是某一天,他令人意外地说了一句话。他说......
他那么样地悠闲,又好像极端忧郁,甚至似乎有伤痛的苦楚在额头焦灼地跳跃,在双瞳里寒凉地颤栗。他说,在相互漠不关心的人世间,殉情只是一桩古老的传言。她当时就说那只不过是你以为。他说,是的,我以为。
他说,是的,我以为。
他说,是的,我以为。苍鹰记得然后她就没说话了。直至现在,她也想不起对于这样一句话,她应该怎样回答。但是后来,这些对她而言,其实已再无必要。因为落雪已经走了。他走了,就再也不回来找苍鹰了。可苍鹰在后来却在到处寻找。她想找回她从前失去了的。然而那些,也再也不回来了。

后来,落雪走了。后来的不久之后,苍鹰也走了。谁也不知道落雪走是为什么,也只有苍鹰知道苍鹰要走的原因。她试图用离开的漂泊,用时光的流逝来淡忘一些事,医疗一些痛。
可是当很多年月在萍踪浪迹中如白驹过隙,让她在斑驳的光影中陡然明白这一切的徒劳。在苍鹰的生命当中,有些人,有些事永远也不能忘却。那些因之派生的苦楚与伤痛,也永远不可消除。
如今——已不知多少个如今了。苍鹰站在画楼窗口,看着外面又是一度春去春回,追想着多年以前那一次离开。那时候亦正自烟雨蒙蒙而柳色青青。她带着她的痛,那浓烈如壶中陈酿的痛,决定远远地离开,向四方浪迹。
她把旧时的梦,旧时的情永远地埋藏在这样一个烟雨霏霏的日子。直到多年之后,直到永远,她都不愿意去触碰那颗摇摇欲碎的心,去把那个多年不解的谜团弄懂。

若一挽低低呜咽着的箫韵摇动秦淮水,心情满溢了难以言说的娇翠之美,欲滴、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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