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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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积山之事既了,三位姑娘回到兴隆镇,商议次日即上仙人崖,去向那魔刀传人兴师问罪。哪知方自说得起劲,门外忽然出现八个行迹可疑的人。
这些人个个面目怪异,衣着华丽,手里各掿杆金晃晃的长枪。
貂儿瞥见,心下蓦然一动:这八个怪人莫不是从仙人崖下来杀我们的?那可对劲得很啦!
正揣测间,只见那八人相对一比画、都把头一点,呜啦啦地呼叫起来。貂儿嘿地站起,说道:“这群哑巴,果然是仙人崖派来的!”当先抢了出去。
黄萤,小菊两个分别从左右跃到。
那八名哑巴见她们出来了,便把金枪一摆,将三人围在圆中。看模样,竟是结成了一个训练有素的阵势。
貂儿一声轻笑、寒蝉匕出,衣带御风、恍若灵妖。八道闪光,分袭八人要害。那八哑吃惊,猛往后退,金枪紧随退势扎出。黄萤双剑连挥,搅乱敌人枪法攻势。小菊手中潇湘剑丝亦自绵密递招,如莲舞风中,叫人眼花缭乱。
但那八名哑巴手段都颇不低,其中五人分抵黄萤剑式,另三条金枪齐挑貂儿。小菊笑道:“这几人竟然心有灵犀。”黄萤点头赞道:“由此可见他们下过不小的苦功。要默契至此又岂是一朝一夕一蹴而就?”二人虽然谈笑,手上招式可不敢稍有些许疏忽。
貂儿被哑巴们三条金枪搅住,一时半会招接颇忙,不禁心头火起,腾空一跃之际,双足死死踏定敌手枪杆,雪羽匕首掀动一卷寒浪,涌向那些个哑汉。
她这一招使的正是“杀手十穿心”中辣着,哑汉们挡之不住。黄萤见机,冰魄剑雨突发而至,一名哑汉半片耳朵被削落在地,血水淋了一肩。
小菊紧随其势乘胜追击。八名哑汉阵脚顿时大乱。貂儿见她二人奏功,不甘示弱,抢在头里蓄势猛攻.哑汉们见她来势汹汹,怪叫一声,拖枪就往回走。貂儿紧追不放。
黄萤喊道:“别追啦。”貂儿回头说道:“为什么?”黄萤走上前来,低声道:“我们赶紧上仙人崖!”貂儿愕道:“不是说好明天再去吗?”黄萤道:“他们已经找到了我们,敌暗我明,防难胜防。不如我们给他来个突然袭击,杀他个措手不及。”
这主意正合貂儿胃口,当下大感兴奋,跃跃欲试。那八个哑巴远远望着她们竟不来追赶,甚觉诧异。殊不知三个姑娘此刻已径奔仙人崖。
行不多久,已到崖前。一条小径盘旋升上双峰双台。黄萤说道:“赶快上山,出其不意,或许能收奇效”
貂儿握拳道:“正是,说不准那家伙正在修炼魔功。我们恰好赶到,无须动手,只要大叫几声,就令他走火入魔,不费吹灰之力取了他的狗命!”小菊逗道:“智者不侥幸以功成哟。”貂儿把眼一瞪道:“本姑娘又不是什么狗屁智者,干嘛不侥幸以功成?‘
三人到得山顶,迎面看到那土台之上,垂头站着个遍体金装者。
这人披着斗篷,无法看清楚垂纱内的面貌,但身形有似耸峰,健美匀称。
那金衣人身边,乙弗人奴跪伏在地。貂儿冲上前去,指着金衣人道:“好哇,你竟敢在这里,好象知道我们会来!”
金衣人嘿嘿笑道:“我等的不是你们,而是聋哑八枪。你们的到来,于我着实是个意外啊。”他的话阴气惨惨,正是黄紫二人那天晚上在此听到的诡异声音。小菊乍来听到,心中一阵发毛。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个人,而是只鬼。
那金衣人依旧慢悠悠地说道:“昨夜在这装神弄鬼的不速之客,就是你们三个蠢材.....”
黄萤拔出双剑,沉喝道:“你残害无辜,草菅人命,多行不义必自毙,日期就在今天!”
金衣人仰视天空,哼哼怪笑:“好大的口气。”
貂儿怒道:“也不照照你是什么东西!”金衣人悠悠地道:“姑娘家头发长见识短,很正常。我一点都不奇怪你何出此言。”貂儿骂道:“利口匹夫,本姑娘叫你尝尝被教训的滋味!”捏紧拳头,蓄势待发。
金衣人嘿道:“乙弗人奴,这几个就是伤你的人吗?”乙弗人奴满脸惊慌,迟迟不吭一声。金衣人“嗯”道:“怎不回答?”直唬得乙弗人奴心惊胆,连忙点头。
金衣人叹道:“唉,三位姑娘,你们死在我刀下,我却连姓名也不知晓,实在太乏味啦。”
貂儿道:“呸,你才死在本姑娘匕下呢!”
那金衣人昂首前行数步,说道:“哦,真得这么离谱么?”大氅衣挥,手上多了一架奇形怪状的琴。貂儿耸然动容:“琴心掩月刀!”黄萤小菊虽也早知这金衣人就是魔刀传人,但突兀地看到传说中午武林三大奇兵之一,心头也难免突突直跳。
金衣人缓缓坐下,将畸形琴置于膝上,说道:“掩月刀出鞘,无形琴必响。我孟潜蛟今日托福,且弹一曲,以饱三位耳福,也让三位心尖热血,为祭我宝刀慷慨而洒。”边说边轻抹十指。

琴声响起,音凄曲幽。听在耳中,直令人油然产生对生的恐惧之情。
三个姑娘先后无端地忧懑起来。那孟潜蛟空空洞洞的声音在继续:“这首曲子叫做死亡曲。一共三重奏。这是第一部分‘厌倦的灵魂’。你们现在应该有种忧虑难安的情绪。因为灵魂倦了,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第二部分为‘寂灭之迷津’,第三部分是‘死亡者心声’。若进入下两个音阈,你们就会聆听到极美、极柔和的旋律;就将渐渐领悟、其实死亡是桩美好的事情,经历死亡是一个很玄妙的过程。你们将在乐曲中对死亡产生不可阻挡的向往,你们要欣欣向死,向那种飘渺、虚无、空灵的境界皈依......”
貂儿听着听着,脑门便似乎要炸开了。她再也听不下去,寒蝉雪羽匕首猛力击出,没头没脑地就是一通乱砍。
孟潜蛟妖异地诅咒道:“你这个冥顽不灵的幽魂,你很快就会万劫不复的。”身子一旋,貂儿攻势全部落空。孟潜蛟左手托住琴缘,右手五指仍轻捻淡抹,那令人窒息的曲调,仍一缕一缕地飘散开来。
貂儿焦喝一声,左手貂爪五闪手抓出,右手展开‘杀手十穿心’第八式。绝招迭起,志在一举消除魔音。
孟潜蛟见来者不善,左手自丝弦上滑至琴左侧,“噌”地拽出一柄周身螺旋,弯若冷月的怪刀,说道:“休要猖狂,叫你识得掩月刀的厉害!”
弯刀撩去,左掌随出.刀匕掌相对,貂儿奈不过强力压袭,连退三步。黄萤小菊猛然惊醒,双双挥剑出击。
貂儿倒隔在了战圈以外。孟潜蛟大笑,掩月刀如虹展开!
刀风幕幕,浑若天成,毫无破绽可觅。萤菊二人只觉难敌,便施展轻功,游走飘忽,偶尔虚张声势巧攻个一招半势。孟潜蛟的掩月刀虽凶悍霸道,但渐渐亦不曾猛烈逼攻敌手。
貂儿在旁边看他们互斗数十合,恍然大悟:孟潜蛟刀法尚未臻大成!他内功虽强,却还不耐久战,刀法剽悍,也徒自声势慑人。以他目前修为,若敢伤害对手,刀法之中,定会暴露致命空门。
看穿了这个关窍,貂儿精神大振,叫声:“且看你姓孟的老贼支撑得了多久!”加入战团。
孟潜蛟心中暗惊,口里却道:“哈哈,让你们见识神刀奇技!”弯刀前递,闪现片眩目银弧,刀身作啸,若风泣云啼。威势陡地增强近倍,迫得三位姑娘各退一步。
孟潜蛟提刀而立,哼道:“老夫手段如何!”
貂儿怒喝道:’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寒蝉雪羽匕首铺天盖地般地弄影,使的正是杀手十穿心最凌厉的第十式。孟潜蛟知其非同凡响,不敢小觑,但也不愿退让,堕了魔刀威名,当即大喝一声,掌中刀光影幢幢,迎敌寒蝉雪羽匕!
他刀法未成,貂儿的杀手十穿心却得心应手,收发自如。见掩月魔刀来迎,其式略微加以变化,匕锋倏尔杀至。孟潜蛟封刀自卫,寒蝉雪羽早已切破他头上斗篷。孟潜蛟骇然一惊,矮身疾退——
只见他速跃之际,那斗篷滑下地来!
貂儿登时看到孟潜蛟的真面目,惊讶地“咦”了一声----这孟潜蛟眉目甚为清秀,一脸文弱安静之态,哪里像个残酷残忍、灭绝人性的‘老贼’?
孟潜蛟斗篷被毁坏坠落,恼羞成怒,喝道:“黄毛丫头竟敢欺我太甚!‘原来他自知相貌过于文秀,恐怕难于树立威仪,便经常戴着斗篷,断不肯将本来面目示人。谁料今日竟被貂儿一匕首捅破,‘春光乍泄‘。
黄萤小菊二人见到他斯文温雅的容貌,和大魔头的行径实在无法对号,也各自暗暗奇异。待听了他的喝骂,黄萤振剑道:”岂止欺你太甚,今日宝盖峰顶,定当叫你伏诛,以谢苍生!“
孟潜蛟放声狂笑,掩月刀螺锋迭起,寒光如炸:“今日就叫你们死!”凭他一己之力,说出此语,未免有点自欺欺人。
貂儿嗤道:“好不怕丑!”又是一招‘杀手十穿心’。刀匕交锋,铮铮作响。黄萤小菊剑出左右,亦丝毫不慢。孟潜蛟躲过昆仑剑法,却没避开潇湘剑丝,左股被小菊伤出一挂深痕,鲜血涔涔,痛得大叫道:“你敢伤我?老子记住了!”深知再斗下去,难免尸横就地,叫道:“乙弗人奴,还不快来杀贼!”
乙弗人奴闻声不动,目光幽幽地伸缩闪烁。孟潜蛟气怒如狂:“乙弗人奴,还不动手!”乙弗人奴激淋淋一颤,弹身而起,向昆仑三女扑击。孟潜蛟道:“你要乖乖听话,我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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