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前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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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电话依旧成为老何的天敌,铃铃铃的响了。
“喂,老何,今晚到康逊酒店的宴会厅,一个酒会一定要你出席。”竟是警察局长赵德柱的声音。
“听说我停职了,长官。”老何对他不屑一顾。
“听着,你立即复职,去买套好点的礼服,记公帐!”赵德柱的语气是可怜巴巴的哀求,而不是一个长官的命令。
“呃,啊?有这种好事,好吧!”复职,老何想了很久的事,终于实现了,还有一套免费的礼服穿,何乐而不为?
赵德柱又变身赵公公,对老何叮咛了一些细节和注意事项,老何懒得理他啪一声把电话挂了。又呼呼的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他表弟,昨晚深夜到来的来客,一个人沉默的坐在沙发上,连灯都没开。老何起来后,也没有理他,自己收拾了点东西,便要出去。后来突然摸摸口袋,只好无奈的转身对他亲爱的表弟说:“昨晚你说给大酒店十倍的钱的。”
“你还真的要?”
“买套礼服而已,现金不够。”
表弟没有多问,摸出一搭钞票,递给了老何。
“这些就够了。”老何只摸走了几张。
中央广场,昏睡之泉旁边,康逊酒店宴会厅。
灯光璀璨,美酒香醇,佳肴可口。男人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女人珠光宝气,风情万种。没有人记得,百米之外的喷泉里,死过一个女人,也曾在这欢场之中呼风唤雨。
老何开着他的破车,穿着别扭的礼服赶到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很久了。老何稍微看了一下,找不到赵德柱的身影,却看到了老冤家方仕均。这着实让老何反胃,他在宴会厅一个阴暗的角落坐下,没有人注意到他,或者说没有人会注意到他那几张钞票买来的礼服。
“呃,好久不见了。”坐在老何旁边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眼神深邃有情,鼻梁高挺,留着漂亮的小胡子。
“你是……”老何仔细观察,这人长得,还真像……
“快有二十年不见了吧。”那人完全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只是继续着他的叙旧。
“啊,是你啊?你叫,你叫那个什么,啊,郝一慈!!”老何看着他的脸,想起了二十年前准确的说是十九年前的那件往事。
当年这个郝一慈是首都的刑警,追击一个若隐若现的凶手来到本城,在老何的帮助下才得以顺利将凶手逮捕归案,两人交浅言深,虽然往来较少,可也算得上推心置腹的好朋友。
“郝长官,你在这啊!”只见赵德柱拿了一大盘的菜,像发现了世界第一百零三大奇迹一样,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噢,郝长官,你们聊得正开心呢!”
老何看他那一副溜须拍马的样,真想笑出来,郝一慈则一副厌烦的表情。
赵德柱察颜观色还是有一套的,见到他的郝长官一脸的不满,就狂赞了老何几句,然后便识相的推到一边吃他辛苦搞来的东西了。
“近来好吗?老哥。”郝一慈开始闲聊家常。
“不好!在家睡觉被人吵醒,还穿了这套死人衣服来这莫名其妙的宴会。”老何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瞟着吃得像头猪一样的赵德柱。
“哈哈,我也差不多!莫名其妙的又卷入这场无聊透顶又漫无边际的上流社会的群体表演。”郝一慈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在打量老何,十九年前,这个坐在他面前的过于苍老的男人是多么的英姿勃发,潇洒俊逸,而现在,却是一口酸气的糟老头。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老何也这样忘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是一如当年的摸样,风度翩翩,言谈得体,当然了,这张脸或许要让老何回忆一阵才能从脑海中泛起,郝一慈这个名字,则人人皆知,国家警察部门的最高长官,警务总督事郝一慈先生。

“难怪今天待遇那么好了,我老何也是有后台的!”老何暗自嘲讽自己。
“这十多年怎么样?”郝一慈真想弄清这个当年杰出警察怎么会沦落成今天这副摸样。其实,他所见的,还不是完全的,那套整齐的礼服还多少令老何找回了当年的风范。
“还不是这样?小探长一个,哪像老兄你那么风生水起啊!”老何也只得继续自嘲,只是声音变大了罢了。
“风生水起个什么?妻离子散还差不多!”一个尖酸的女人的声音突然后面传来,老何回头一看,竟是亿万富婆姚萦若。
郝一慈的脸顿时黑了下来,“我们这些荷枪实弹拼搏的警察,再怎么样也不像萧太太这么风光无限!”他自然是不甘示弱。
“何止呢,还家庭美满,幸福甜蜜呢!”姚萦若的声音愈发的高了。
“看得出来!女强人的幸福家庭呵!”郝一慈也不甘示弱,起身与姚萦若对视,针锋相对。
萧远光在远处与人攀谈也闻到了此处的火药味,急忙赶来灭火。
“一慈,来那么久都没过来跟你打招呼!”萧远光走了过来,同郝一慈握手,顺势将他拉到一边。
“只有你能忍她!”郝一慈把手抽了回来,理了理衣服,走开了,赵德柱也急急忙忙的跟在后面去追随他的顶顶顶顶顶级上司。
“呵!至少他还没找到个能忍他的女人!”姚萦若挽住萧远光的臂弯,锐声说到,势必要让走得尚不远的郝一慈听到。
人忽然都远离了这个阴暗的角落,老何也无趣的走出了宴会厅,在昏睡之泉旁边漫步。走着,看见那流水的尽头,亦可说是喷泉水池的边沿上,坐着一个人,是姚铎。
“老弟,坐在这里干吗?”老何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哟,不到里面喝红酒,坐在这喝啤酒啊?”老何见姚铎手里拿着一罐,地上还倒着几罐。
“里面时不时会打仗,你没见到吗?”姚铎叹了一口气,回答。
“你妈和郝一慈什么关系?”老何没趣的问道。
“夫妻,不过是十几年前。”姚铎更没趣的回答了。
“呃,这么说……难怪,我说长得怎么那么像。”郝一慈是姚铎的亲生老爸,老何立即想到了,这个小子,跟的是他妈的姓。
姚铎醉熏熏的看着老何,没有说话,只是用那怨恨的眼神表达自己对老何把他和那人联系在一起的不满。
两人坐在一起许久,都没说话,找不到话题,双方都有不想和对方说的事。
姚铎似乎更想一个人呆着,老何终于窥探出这点,便走了。
姚铎一个人坐在那里,喝着酒,望着天,听着那微弱的太息般的流水。他迷迷离离的望着泉水,似乎,看到一个宛若冰霜气息将尽的女子。
宴会,那场无聊透顶又漫无边际的上流社会的群体表演,在子夜终于结束了。这时,姚铎早已醉倒在水池旁边。
赵德柱的车刚好经过,坐在上面的郝一慈看见,急忙喝令停车。他跑下车摇醒了姚铎。
“儿子,儿子……”俨然是一个父亲在叫儿子。
“干吗?”姚铎似醒非醒的回答了,一见是郝一慈,便急忙推开了他,自己却失去了重心跌倒在地上。
“儿子,你醉了,我送你回去!”郝一慈试着扶起姚铎。
“你在叫谁!”姚铎又很愤怒的甩开了他。
这时,萧远光等的车子也停在这里。萧远光眼见这两父子也要吵起来,急忙下车去按住姚铎,姚铎醉的站也站不稳,见是萧远光,顺势便倒在他的身上。
“这才是我老爸,这位先生!我不是你的儿子!”姚铎对着郝一慈大声嚷嚷到,发了酒疯的人都这样。
萧远光把姚铎架上车,离开了。
郝一慈看着那对父子的车远远离去,心中不知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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