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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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漫腥臭霉味的空间里,低糜着死气,灰蔼蔼的暗淡咀着多少冤魂的哭泣,葵澜乏力地抬眼扫视了一圈,对那些骇人白骨,残肢断臂,低低私语,痛苦呻吟,鬼哭狼嚎,只得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几个酒过三巡的守卫,开始胡言乱语,色迷迷地讲起了黄段子,葵澜咬了下唇瓣无奈地侧过身往墙边靠去,瑁缕在清晨就被骑士**牢房,说是带去提审了,以他冷静淡定的个性,应该不会有什么乱子;只不过兔子急了都要咬人,万一那权势男人把瑁缕逼怒了怕会有些不妥了。
葵澜陷入自我思考的世界里,那里顾及得上周遭的变故。俗话说酒壮英雄胆,也给了龌龊之人比天还高的的胆量,四五个冗长无趣的黄段子说得几个守卫心痒难奈,睹见天色才蒙蒙亮,这几个贱男便是一间牢房接一间地盘查,几声**的笑声晃过,一个女人嘶哑喊命地求饶打搅了葵澜,她起身贴到牢门铁栏窗口上张望,视角使她无法看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只是几个士兵渐近的谈话声叫她怒极攻心。
“哎,那小子玩个女人也只能搞那种货色。不过在这破地方,能进不能出,便宜咱们几个又会做啥?嘿嘿!”
“就是就是,听说关进来一个特漂亮的金发女郎,不象任何种族,那些骑士说简直如仙女下凡,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呢?”
“你就不知道了吧,据说那漂亮女人是恶魔变的。”
“你少来了,我看顶多是遭人妒忌,上面那些环着贵族光芒的女人,个个都巴不得比自己漂亮的女人全死光,那女人可能没啥丰厚的背景,所以才被整到这破地方来。”
“要不?咱哥俩几个去看看?”说着,这几个色胆包天的醉鬼就四处寻觅葵澜所被关闭的牢房。
葵澜看不到发生什么事情,只好坐回先前干燥的地上依在墙下,闭上眼打算缕下思绪,再想个比较不错的办法自救,总是依赖别人帮忙始终没有保障。哐啷声响,牢房的铁门被打开了。葵澜睁开眼抬头皱起眉头望着那几个来者不善的男人,歪口斜鼻,一看也不是什么好人,那副尊容就做罢吧。想不翻胃都不行,怪不得这些人只能来守牢房。
男人们不怀好意地靠近,让葵澜第一时间感觉不妙,这屁大的地方怎能逃脱?一对对贪婪渴望充满淫意的双眼,一双双扭动的五指泄着猥亵意味的手朝着葵澜伸去,再是坚强的女子遇到这群禽兽也会惊慌害怕,她葵澜也不例外,见过太多神仙听过再多魔鬼的故事,却发现比不上此时这些禽兽给她心胸里的震怕。
她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失措,一旦失措这些人更是乐上天,变态总是喜欢看人痛苦惊骇的模样,这群禽兽也差不多。暗暗观察形势,以她自身防卫的手脚根本不是这几人的对手,这让她更心慌,只得强装冷静,嘴角略上扬的讥讽说道:“不怕我吃了你们?”见这群混蛋的动作根本不停一丝一毫,她刷白了脸,强稳住声音。
“我可是恶魔呢!”醉汉们狂笑,扭曲的神情更象是撒旦的门徒,突然葵澜觉得他们可怜,确实可恨之人必然有可怜之处,那扭曲的神情象征着腐蚀的灵魂,这群混帐压根儿不理会葵澜的警告,集体扑上准备按到她,实施兽欲。葵澜始终没能压抑恐慌,一声凄厉嘶嚎的‘不要’,紧闭双眼伸手往前一推,却是什么都没碰到,阵阵带着霉味湿气的风迎面吹来,葵澜眯开一只眼,从眼缝里瞧见那些禽兽仓皇逃跑,莫名其妙,微弱的红光慢慢凝聚回到她胸前的不规则形状的瑰红风因子里。一声巨大关铁门的声响,手颤抖把钥匙掉落地上的噶嘣脆音。
边跑边呼喊的“恶魔,妖怪……”早已被吓得屁滚尿流的守卫,酒也被吓清醒了,但先前酒馆里的粗汉只顾得上调戏美人,后知后觉才发现葵澜的古怪,这群守卫却是第一时间逃匿。闹杂的声音过去后,葵澜激跳的心脏似乎归位恢复平缓,四周巡视一圈没有什么特别奇异的事情发生,为什么那些人却恐惧地遁跑?
温馨夹杂花草清香的风轻轻地飘到她的鼻尖上,缓缓地显出一个男人,她认出这个男人——风玄,与瑁缕有着相似的面容,却与瑁缕有着不同颜色的双眸。上次在去请伊尹路途中的河畔边,他绝望的面容染愁了她的心,当他伸出右手拂上她的脸一切都烟消云散,是一种什么样的悲伤?起初她不明白,可经历那么多事情之后,她知道自己欠这个男人太多,忍不住泪如泉涌,刚才的惊恐,如今的哀悼一并袭上她的左胸上,全部化做懦弱的泪水发泄出来,她伸开双手想拥抱这个让她愧疚心疼的男人。风玄这一次却微笑了,终于她也会对他在意了,不枉费他万年神魂分飞四处地孤独等待,伏下身亲吻她的嘴唇;在她快抱住他的时候,一切化做一层薄雾气,马上消失殆尽,仿佛从未发生一般。

什么时候,我才会让你想起我?
什么时候,你才会在意我的存在?
你一转身,便忘却我。
可是,我还是这样痴痴地等候。
你轻微地触碰,都让我心生涟漪。
葵澜发自心灵与身体的悲恸,在哭泣的疲倦里沉沉昏睡去,梦如此清晰,好象就是真实,亦或者曾经发生过的?一片阳光明媚的草原上,湖色潋滟,浸透水珠子的花菖蒲俏皮地对着阳光微笑,在那清澈见底的湖泊里,小巧的鲫鱼、五颜六色的锦鲤鱼、长着胡须的肥鲢鱼……自由欢快地游弋在水的世界里。他站在湖面上,不带水沥地朝岸边,步履深沉地踏去,葵澜看到湖边坐着一个与她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只是穿着不同,甚至那身打扮对她来说都很奇特,千丝万缕的银光布条随意交叉的贴在全身,与风共舞的彩色流苏从手肘抑曲处欲往自由,那女子的金发却是肆意凌乱地被风吹散。
她看到那个女人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无论他怎么哄诓她,想使她开心,但她依然是不发一言,总是那么无所谓,风玄却不气馁,见她颦脸也只是安静地陪她坐着,有时小心宝贝地挽过她的肩,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是轻微抵触随后只得认从地随他搂去。大多时候,她总是不怕阳光的灼眼,高高地仰望着天空中那轮明艳的烈日。
外界嘈杂的喧闹始终没让葵澜从这个涩气微微带着甜味的梦里醒来,一个巴掌火辣辣地打在她的脸上,惊醒了她。茫然地望着周遭那些希奇古怪的道袍教士。
“我以我主圣明,驱逐你这撒旦的走狗,我主庇佑,让这个恶魔回到黑暗世界里吧……”葵澜再糊涂也明白了,当下可真把她当成恶魔了。那几名传教士挥舞着十字架对着葵澜又跳又念念有词的,她冷眼望着这群愚蠢的跳脚小丑,从未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却受到如此待遇,只好一而再地叫自己冷静。
个把小时左右的时间,这群人闹哄哄地散了,葵澜疲惫地靠在墙边休息。一名传教士急速跑去跟亚克拉多维禀报道:“大人,恶魔太厉害,我们无法驱逐。只得请大人另想他法。”说完点了下头便匆匆离开。亚克拉多维一直矛盾这个女人无到底是不是恶魔的问题,直到现在也没见她做什么伤人的事,可今天守卫跑来禀报的事情让他不得不重视起这个问题,宁肯错杀一千也不放漏一个,若她是异教徒隐匿羽翼,叵藏更大的阴谋,不是他担待得起的。
“传命令下去,今日黄昏对‘恶魔’实施火刑。”亚克拉多维不再犹豫,从窗口把视线腻在花园里的丽人身上,心中的严酷便暖暖地被温情取代,虽然他也怀疑狐媚的来历身份,可眼下满心的爱意早已让他不愿去思考这方面的问题。
瑁缕木然地坐在花圃边上用凌厉的目光对上狐媚。“你打算跟着我和葵姬到什么时候?”狐媚娇笑着,顺嘴说了句:“到她死!”
“她到底跟你有什么仇恨?杀父?你父亲归隐了,现在也还活得好好的。”听到这话,狐媚古怪地看了瑁缕一眼,这传说里让她父亲自动退位让贤的狐王一直都是木然无趣的表情,偏偏却为了不相干的人类女子情绪起伏,这该死的蔡葵澜,诱惑了青龙还连狐王也不放过,看她才是个狐狸精。瑁缕锐利地扫过她倔强的表情,马上明白了,怕是这事儿与青龙有关系,对于狐媚与青龙之间的纠缠,他早有耳闻,听葵姬说她一直是跟青龙呆在一起,来此地之前,她与狐媚也有过照面,那么……
“夺爱之恨,也能叫你这样歹毒?你还真强。”瑁缕奚落着,却真戳中了狐媚的软肋骨,她悖怒,戾气四溢。此时瑁缕做了个停止的动作,用眼色给了她提点,狐媚敏锐地感觉后方有人,只得咬牙切齿地吞下这口气。瑁缕随后吐出的一句话更是使狐媚乱了方寸,痴痴地傻笑半天,随后转换变成惊慌的神情。
瑁缕说:“我与青龙,对葵姬来说,做宠物还差不多,你还高抬了青龙那小子的魅力,你让他娶葵姬还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再者,葵姬最多当他是同伴罢了,你简直是庸人自扰。”说罢,手袖一拂,衣袂缺缺地仙骨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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