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话 九转珠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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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美男一离开,方才那轻松的心情便烟消云散,只剩满身的戒备。我漠然的转过身,当作没看到面前的人直接走了开去。
可那个声音仍然不依不饶,“林姑娘,你还未回答在下的问题。”
我倏地回身,忍不住冷面反驳,“真是可笑,何人规定我一定要回答你的问题?事实上,似乎是这庄里所有的人都要听我吩咐才对吧。即使你占着有金牌令箭可以不听我的,却也没资格嚣张到要我听你的命令。”
“林姑娘何必对在下诸多不满?”灵剑极抱臂浅笑,“在下也仅是关心你而已。”
我冷笑。明明是明目张胆的监视,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理所当然,简直脸皮厚得像鼓一样可以敲的震天响。算了,忍住,本姑娘大人大量,懒得跟你计较,今时今日,我须得表现得比你更加冷淡。
想到这里,我缓下了表情道:“那真谢谢你了,不知你为何这么迟了还跑来此处?”
“哦,在下因了无睡意,特意出来散心赏月。”
笑死人,分明就是出来找我的,当我是三岁小孩还是刚入世的菜鸟,这般也蹩脚的借口出瞧不出来?要知道二十一世纪的少女林然已经被你们给杀死了,现在在你们面前的,是浴火重生的人精,也是急于脱身的倒霉蛋,拿出这点伎俩来糊弄,以为还能将我骗到?总有一天让你们看到小瞧我的代价,而眼下,既然你喜欢演戏,我奉陪便是。
“如此说来,灵……灵随侍真有雅兴。”我温和地笑笑,面容表情未露出一丝厌烦的痕迹。“虽说天色不早了,但是月色仍旧甚美。”
他看着我,静默不语,眼中闪过一抹探究。
我又笑了笑,“出来散步了这么久也困倦了,灵随侍继续欣赏吧,我就先告辞了。”礼貌的抱了抱拳,转身朝回房的路走去。咬文嚼字其实不难,来了这里这么久,若不是在完全放松的情况下,口中已基本上没有现代词汇,说出的话差不多八成是古文。只是不知,原来装模作样自己竟也不是孬手。
心底不由得有些发涩,虽不想卷入这一潭污水,但若不让自己变得深沉算计,就根本求不得生。十六年来,第一次有了无奈与倦怠的感觉,我做了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苦笑起来。
身后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过,这一次便走得顺畅无比。在迈入竹林之前,我无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到灵剑极正对着方才我与神仙美男站立的亭顶,仰头沉思。
我心不由得一跳——莫非被他发现了什么?若是如此,那可不大是妙。虽说神仙美男是那般绝世的人物,但私闯民宅总是不被欢迎的,万一被他看出什么端倪,下次使个奸计出动全庄的武力突袭他可如何是好?我心下惴惴,忽地又想起了神仙美男的武功来,他如此神乎其神,电光火石间就消失了,那小子能看出什么痕迹?一思及此,顿时又信心满满。哼,谅你也没这个本事发现什么,想抓神仙的小辫子?再修炼个几百年吧!
借着明亮的月光,我穿过竹林,一路走到了外面,刚踏上鹅卵石水径,前方突然远远的传来了己君和暮姜的声音——“姑娘……姑娘……”
她们怎么来了?心中微微泛出一丝温和,我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喊道:“我在这里——”
会武功的人耳力目力都是甚好,没过多久,她们便发现了我,满脸欣喜地施展轻身术一前一后地闪到了我的身边,松口气道:“总算寻着姑娘了。”
“你们怎么没在房里休息,找我很久了吗?”
己君柔声道:“其实也未费时多久,只是轻极公子担心,嘱咐我们要早些寻着姑娘,我们这才心急。”
沈轻极?我疑惑道:“是他叫你们来找我的?”
“正是,轻极公子说姑娘久久未曾回房,怕您是在庄里失了方向。”
原来如此。只是,他如何得知我一直没回房?难道说从我走后就一直呆在原地没有离开?
这臭小子……
心头不由得有些泛酸,无可否认,在这个世界中一直都很关心我的人便是他了,而现在看来,也似乎——最了解我。若没有暮姜己君的到来,这几条弯弯绕绕的鹅卵石路,我可能真的会认错。
甩掉心中酸意,我深吸一口气,冲她们歉然一笑,“对不住,因为我的关系,你们都未睡好觉,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打道回府吧。”

一路回到水院楼阁,并没有看到沈轻极,想来他应该是离开了。
与暮姜己君道了晚安走进厢房,我大步走到桌旁,倒了杯就灌——聊了大半夜,嗓子都要冒了烟。
——猝不及防间,想到了刚刚的那个吻,脸又禁不住发烫起来。
他为何亲我呢……虽说自己长得不差,但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像他这样美貌气质本领集一身的传奇性人物,怎么可能看上我这个未成年的小毛猴子。
还有,他叫雾掩魅灵?好奇怪的名字,可是却又那么的贴切。这名字的主人确实像一个魅惑的仙灵,总被一片白色雾气掩绕,仿佛是一个谜,看不懂猜不透,忽远忽近,虽然刚刚还站在我的眼前,但此刻想起来,却觉得那道白色身姿仿佛立于世人不可触及的云雾深处,遗世独立,遥望难企。
思想去依旧想不出缘由,不觉有些丧气。虽说他高高在上,但亲了我是事实,便宜被占了,别人抱的是何种态度,却一点也摸不着,真是不甘。
我懊恼地摆了摆手,想要挥去脑中的想法。罢了罢了,想不通就不想,反正已约好了下次碰头的时间,无论他有多神秘,到时将他的重重面纱揭去,把身份背景了解个清楚透彻不就行了,反正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害我。
……不知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但就是很执拗的认为,他是这个世界中,唯一不会害我的人。
甩甩脑袋,又喝了一杯水,脸上的热度也驱退了些。天已快大亮,快些去休息才是紧要事,过不了些许时间便要替狼子野心的阴谋家开工,怎能让自己睡得太少?不知道他是否在这庞大的庄中训练下士,但为今之计,就是要时时刻刻保持着抖擞的精神,探索、发现,以及迎接可能到来的每一仗。
躺到暖香的檀木床上,我拉过锦被,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要进入梦乡时,恍惚间,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用力地将我往某个方向拉去。蓦地,身子变得十分沉重起来,我不安地动了动,却无法移动分毫,不由得有些心急,想要说话,不想却发不出声,就连眼皮也似乎被什么东西粘住,完全无法睁开。
还没来得及反应,思绪也忽然变得混沌,恍恍惚惚,如坠梦里,身体仿佛被无数柔韧的水藻裹住了四肢,托着我在疑似海面的地方飘移,起起落落,浮浮沉沉。不知过了多久,那水藻的力道突然一重,将我整个身体拉入了海中,并迅疾向一个无边际的黑洞拖去。我惊慌得想要大叫,此时左臂却突然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一股力道直冲全身,快而有力地打弱了水藻的拖力,也让我突然有了一丝清醒。
这是——怎么回事?我感受着左臂的抖动,内心疑惑不已,下意识便想停止它的动作,不想它却根本不听大脑的命令,越抖越快,越抖越剧烈……我顿时慌了神,疑惑也变作了恐惧,几乎要失声大喊。就在我努力要将尖叫冲破喉咙时,它却戛然而止,我松了口气,同时发现,刚才昏沉的脑袋,竟奇迹般地恢复了一片清明,而梦魇中卷着我的那些水藻,仿佛也尽数退去。
想起刚刚的情况,我心下又惊又疑,迫不及待想起来看一看手臂,却不料全身如同散架了一般,才刚起了一半,便又软软的倒了回去。
明明没有做过什么,为何身体会如同跟人对抗过一场激烈的战争一般,劳累疲乏,没有丝毫力气能够坐起?还没等我想明白这一切,一种难以言喻的酸痛感觉便突然突脚尖窜出,迅速遍布全身,令我根本无法顾及其他,立刻痛苦地呻吟起来。
搞什么……难受死了……
痛楚几欲将我吞噬,我在床上艰难的蠕动,头痛欲裂大汗淋漓,就在痛苦得快要支持不住时,突然有一道银辉从胎记处透出,泛着柔和的光芒,一路穿出寝衫,向外扩散,慢慢将我整个人环在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难以承受的痛感终于慢慢消失,我从倍受折磨的人间炼狱缓缓飞升到了柔软舒服的云端,劳累渐消,顿时像是婴儿蜷在母亲温暖的怀中一般,沉沉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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