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话 随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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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些,我阴晦的心情立即晴朗了大半。小命暂时安全,坏人也早晚会有恶报,且将所有的事先抛向脑后,是时候该为自己铺一铺路了。
“既然要我帮你,你就不能亏待我,我有三个条件你一定要答应,否则我宁愿死也不愿意帮你做这些。”
“你说。”
“第一,我的吃穿住行还要跟原来一样,也就是你所说的奉为上宾,不能待慢。”
“好。”
“第二,我帮你传授军队们技艺,你就要付我工资,呃,就是俸禄,每个月不能低于……五百两。”这个数目应该不低了吧?日后要跑路,钱可不能少。
“可以。”
“第三,庄子里所有的人都要听我的调配吩咐。”
“哼,异想天开,可笑之至。”
“那你是不答应了?不答应叫我怎么教,教不好你怎么用?荣相是做大事的人,不会不明白军队优良的重要性,我让他们听我的话、守规矩,完全合情合理,你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冷冷道:“教授之时,可由你全权指挥,其余事情,我自会吩咐随侍斟酌而行。”
“这……也行。”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么老奸巨滑,到时候我还得想办法把“酌情处理”变成“合情合理”才行。头大。
“你可还有其他要求?”
“没了。”
“既然如此,就请归庄好生替我办事吧。”他说完抬首对门外喊道:“诣极。”
少顷,书房的门被人打开,斯文少年走了进来,“是。”
“剑极与幻极可归庄了?”
“他们未曾归庄。幻极的伤势未好,二人现下还在此处。”
荣相沉吟道:“轻极尚未完成任务,让剑极同去辅佐林姑娘,幻极留下疗伤即可。”
少年垂首又道:“是。”
辅佐?哼,我看是监视才对。沈轻极这几天一直没有露面,原来真的办事去了?
少年来到我的面前,“姑娘请。”
唉,真不想再入那个狼窝,但是受制于人,也只能乖乖听话。走出了书房,轿夫不知什么时候已在院中等候,少年便温文有礼邀请:“请姑娘入轿。”
催那么紧干什么,才打完一战,现在终于能稍微松驰一下紧绷的神经,让我休息一下不行吗?我当没有听见,先长舒口气,再做了个伸展运动,然后才正眼看他,“你叫诣极?”
“对,墨诣极。”
我一时兴起,伸出了右手,“你好,我叫林然,以后也算是同事了,请多多关照。”
他白痴般的看着我,不明所以,眼底满是疑问。
所以说,跟古代人打交道真的很吐血,我都不顾女生矜持先伸出手了,他还傻不愣登站着不动。
“跟你握手呢。这是我家的一种礼仪,仅代表礼貌而已。”
“竟有这种礼仪?”他伸出了手,迟疑半天,最终还是与我握在了一起。
嘿,这家伙手感还真是不错,温润柔软,如同他的嗓音。不过,他怎么来了兴致,握上了就不放了?
“喂,你握够了没,跟女生握手不能超过三秒,这也是礼貌懂不?”
他微一怔,立即抽回了手,欠身道:“抱歉,在下虽通读各国书籍,遍闻天下奇事,却从未看到过此种礼仪,失礼之处,还请姑娘莫要介怀。”
“没关系,天底下的书那么多,岂是你一个人可以看得完的?”你真早就懂了才奇怪了。
“此言甚是。姑娘现下请上轿吧。”
真是一刻也不放松啊。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插科打诨完,还是得配合地爬上轿子。来到古代,被逼成了一名谋反者的爪牙,现在的所谓“轻松一下”,还不是在钻空子苦中作乐?我苦笑了一下,朝外问道:“诣极兄,我们现在去哪?”
“先找剑极师弟,再送姑娘回庄。”
墨诣极的话音刚落,轿子已抬了起来,带着我向未知的地方移动,只是这次的速度比来这里的时候慢多了,似乎轿夫并没有施展武功。
这可是探查情况的好机会。我连忙趴到旁边,伸手推窗,哪知那窗子竟是一样装饰品,任我左推右搡也纹丝不动。我不由得火大起来,“MD,既然不让人打开还做窗户干什么,拿人当耗子耍吗!”骂归骂,眼下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轿帘身上,谁知它竟如此厚重,任轿子怎么摇晃也不掀起一点,总把整个入口掩得那个是密不透风。
我蹲过去想偷偷掀起帘来看一看,可是才拉开了一点,轿夫的粗大嗓门就喊了起来,“姑娘作甚?”
我吓一跳,理直气壮回喊:“没门没窗的,你们让我摸黑?”

“林姑娘,轿顶那颗夜明珠已足以照明了。”这回是墨诣极的声音。
我这才发现原来轿子的天花板上真的有一颗荔枝般大小的珠子,发出熠熠光辉,将四方小小的空间照得清清亮亮。而我居然这么迟钝,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习惯黑暗便夜能视物,现在这脸丢的,可怎么自圆其说?
“那个,我跟大家开个玩笑。”
“玩笑既已开过,还请姑娘坐好。”墨诣极回道。
讪讪的坐回去,心里面憋得不行,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被点**!
挖空心思想着方法,可还没等我想出什么,轿子就停了下来,接着又响起那温润的声音,“在下暂时离开少顷,请姑娘稍待。”
不用说,他一定是去找那个师弟了。这么快就到,可以说明两个问题,一是这个地方应该不太大,二是他的那个师弟所待的房间,跟刚刚的那个书房不远。
不多时,轿外就传来了两道脚步声,一人道:“林姑娘现下便在轿中,你当须好生辅佐。”
另外一人回答:“师兄放心。”
后面这个声音一响,便人觉得耳旁流过一道山泉,琮悦至极。我突然感觉有点熟悉,似乎在哪听过,忍不住细细回忆。
——忽地一个画面从脑中闪过,我心里像被猛抽了一鞭,顿时管不了那么多,掀开轿帘便冲了出去,不安地看向轿外的人。
院落中,墨诣极的身旁长身立着一名风尘仆仆的少年,一边嘴角向上弯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给人感觉更是漫不经心,仿佛天塌下来,对于他也仅是儿戏。
我如同被人当头一棒,惊诧、恐惧一古脑的袭来。心中有一个声音在战栗呐喊:魔鬼,魔鬼!
墨诣极的师弟,竟然就是那个背着人体器官飞檐走壁,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他此刻也看到了我,面上居然浮上意外欣喜的表情,还朝我快步走来,略带惊奇道:“原来姑娘就是先生的客人?”
脑中又浮起了那日所见到的种种,我心下惊怖至极,急急后退,“你、你不要过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停下了脚步,看了看我,道:“在下灵剑极,同是先生随侍。”
我声音不可抑制地发颤,“随侍……”血液立即上涌。
荣相要派来监视我的剑极,就是这个人吗?世界虽大,蛇鼠还是一窝,老天居然跟我我开这种玩笑,要让我跟这个杀人魔王朝夕相处?我完全无法接受,脱口便对墨诣极喊:“我不要这个人辅佐,荣相在哪里,我要见荣相!”
墨诣极面无表情,“这里没有荣相,若姑娘说的是先生,他已离开。”
什么东西!“我不管,让我见他!”
墨诣极却不再像平常一般斯文有礼,并不理我,径自转身向灵剑极,“究竟发生了何事?”
对方总是满脸笑容的面庞这才有了变化,脸色一滞,低声道:“那日在杀朝廷侍卫林秋卫时,她看到了我包袱之物。”
墨诣极脸上立即浮起担忧的神色,“先生可曾知晓?”
“师兄莫要担心,先生并未知晓。”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沉思半晌,复又恢复温文,对我说道:“姑娘还是息事宁人吧,行走江湖,哪有不沾血腥之理?此事姑娘就当并未见到过,莫要太过介怀了。”
我虽然处于惊慌状态,但也听出了一些端倪,灵剑极被我看到了包袱里的东西似乎算是失职,而荣相的处罚必定是雷霆手段,墨诣极与他师兄弟情深,便希望我将大事化无,免去他的受罚之灾。得饶人处且饶人是应该的,可是,让我天天与一个杀人魔王在一起——
“我实在做不到!”
忍不住脱口而出,他们立时沉默了下来,过了半晌,灵剑极突然苦笑一声,颇有些无奈地对我叹道:“真想不到,我竟将你骇得如此程度——”
我撇开脸不理他,却正好看见墨诣极紧盯着我,一脸严峻。良久,才听他缓缓开口:“姑娘可有选择的余地?”声音依旧温润,语气却是斩钉截铁,不容拒绝。
我立刻呆住,怔愣半晌,心中渐渐漫出满满悲苦。不错,自己连小命都捏在别人的手里,我有什么条件拒绝?可是老天,为什么偏偏要我来这个地方受这样的苦,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悲哀愁苦纷至沓来,我再也受不了,发疯似地冲所有人喊:“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突然颈后一痛,身体慢慢的失去意识,眼前一片漆黑,暗无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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