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8)旧友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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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里吃够了香喷喷的大米饭,回到学校再吃那小鸡米煮的饭就觉得度日如年了
姚谷一见到我便大吃一惊,好半天才说:“乖乖,你这头发怎么剪得比我的还短?你还嫌你行情不够差啊!
“哼!我喜欢!”
“你看,你看,驴脾气又来了,说吧,是不是失恋了拿头发来折腾啊?是的话我就安慰安慰你顺便请你吃草莓沙冰啊。”他笑嘻嘻地说。
虽然我并没有失恋,但我还是理直气壮地享用了他一份草莓沙冰,搅动着小勺子时,我怜悯地看着他傻笑个不停,说:“姚谷,你怎么就只会吃只会睡呢?脑袋都长来看的是不是?
“怎么这样说话呢?除了吃和睡我也会学习啊。”他挺不服气地撇撇嘴说。
我笑了笑,不知为什么就想起了魔音来……
几个高中的吹水盟友打来的电话,说是已经来到校门口了,让我出去接一下。我激动得忘记梳妆打扮就跑出校门去,一路上耳朵边都回响着周华健的《朋友》: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朋友不曾孤单过,一声朋友你会懂,还有伤还有痛,还要走还有我……
待我见到他们时,东道主之一的肖宇舟已经站在那里了,大亮一见我就怪叫:“林小米,你怎么变成这个鬼样?你的头发呢?”
“不是好好的呆在头上吗?我又不是变光头了你瞎叫个啥?”
大亮是我高中时的前桌,也不知是自然灾害给闹的还是自身生长激素分泌不足,无论从高度还是长度来说都远远够不上“大”字,形容一个男的一般说七尺男儿,他顶多也就四尺。三年里无论如何的沧海桑田轮回转移座位变更,他都锲而不舍地跟着我,始终都是我的前桌,不离不弃得让人感动流涕,亏了他那身高我才可以尝试一回不是坐第一排的感觉那时我俩每天借着座位的便利在老师眼皮底下侃大山,他无私地贡献出部分宝贵时间来帮我恶补初中时荒废掉的代数几何,我能考上大学有着他一份不可磨灭的功劳。
“林玉你刚从印度旅游回来吗?怎么比我还黑?还有祖光你怎么变得那么肥?吃多了猪饲料是不是?”我哇哇大叫。
他们也激动得胡言乱语,我们仿佛回到了高中那时的快乐时光。
我和肖宇舟带他们参观学校,大亮说逛这学校就是好,五分钟透底,一览无遗得毫无悬念,不像那理工大从宿舍到教学楼还得琢磨着坐哪一线车。
逛累了说够了,旧友重逢得重温交情,重温交情前得先填饱肚子,五个男生,一个带来的家属,加上我和林玉,总共八个,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后门开去。琥珀街沿边有不少物美价廉的小饭馆,经过“东北辣菜馆”时一块大红木牌上写着:“本店开张喜庆,今日消费一律按八折优惠。”我们正犹豫着,毕竟都是穷人家的孩子,要是价位太高可负担不起。
“各位靓仔靓女里边请啊,吃饭一律八折,三菜一汤以上米饭就可以任吃。”肥嘟嘟的老板娘站在门口边朝我们叫喊着。
几条汉子一听米饭可以任吃顿时两眼放光,推推搡搡地踏进门去,老板娘屁颠屁颠地满堂跑着端茶倒水。
等待上菜的空隙,我们聊起各自的过去和将来,不知怎么的就聊到学校饭堂,估计每个人心目中最无法摆脱又最痛恨的也就学校里的饭堂,我说:“听说过几天就预评估了,到时有专家来视察,真想再搞一次罢饭,让那些专家看看我们这些大学生是怎么被虐待被刻薄的。”
“林小米你就饶了我吧,我当一年主席累死累活的也就两三百来块钱工资,要是再闹一场罢饭我这工资就一个子儿都拿不到了。”肖宇舟说。

林玉刚刚大专毕业,找了一份在移动服务厅里混的工作,她说:“谁都以为在移动里工作是肥差,其实移动里有很多工种的,有的很辛苦,有的很受气。比如我们刚上岗那会儿,头头分给我们的任务是客户调查。我第一次打电话过去找某某先生时,调动最优美悦耳温柔动人的声音,谁知那头一听我那声音就河东狮子吼起来,问我是谁,跟她老公什么关系,找她老公做什么,非得将我的十八代族谱都扒出来才罢休,我不敢得罪她,只是不停地说找她老公纯粹公事,她竟砸过一句来,问我到底是她老公的第几房,气得我要死。”
大家挺同情她,这年头,什么工作都不容易做,女人做事就更容易遭人质疑。
上菜了,男生倒是一点也不客气,筷子狂舞猛戳,那个带来的家属一直没怎么开口,安静扭捏得有点不自然,她男友给她夹一筷子菜她才吃一口,其他时间就呆坐着。我边勇猛地往嘴里塞菜边同情她,在这群山贼面前,扮淑女跟吃不饱挨饿是划等号的。
不一会儿果然碗盘俱空,男生们又叫了一个炒青菜,就着茄子煲里的咸肉汁猛吞白米饭,“加饭”之声不绝于耳。林玉又说开了:“我打电话给第二个客户时,刚说出他的名字,他老婆在那头大吼说他死了,我吓了一跳,心想再怎么吵架也不能这样诅咒自己的老公吧?于是我又耐心地跟她说了好几次想找她老公,她竟然跟我说她老公真的死了,前些日子才死的,要找他自己下去找,把我吓得半死。”
我们大笑,嘻嘻哈哈地交流着各自的心得,不知谁提起了找工作的艰辛,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大亮说:“如今大学生比人民币贬值的速度还快,大学已经扩招得不成样子了,我们这些人读这三四年大学起来得花多少钱?到时要是找不到工作可怎么活?”说完猛灌了一口啤酒,两眼发红。
“我更惨啊,你们一时找不到工作可以慢慢来,我不喜欢我学的专业,更不想出去后一辈子从事有关这方面的工作,而且我的专业课没学好,出去找本专业的工作很难,找别的工作又跟人家竞争不过,前途渺茫啊。”我也以茶代酒灌了一口。
“还有我啊,学的是中医药专业的,你说这年头西药横行,中医药被冲击得够呛,我真担心我毕业后会被饿死。”李良说。
各人争相抒发了心中的担心和郁闷,好像越郁闷越光荣似的,就像一些不幸的人总是跟别人比谁更不幸,管它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要比赢了就有面子。
几瓶啤酒下肚,男生们个个都脸红耳赤,我们各自端着茶杯酒杯站起来叫嚷着青春无敌,百无禁忌,干杯!
好不容易每个人都吃饱了,几个人叫了四菜一汤,竟然吃了整整四十八碗米饭!我平日被饭堂少得可怜的小鸡饭饿得前胸贴后背,今日终于逮到机会补偿了所受的罪,硬着头皮塞了四大碗米饭进去,平时勉强还算平坦的小腹此刻跟塞了个皮球在里头似的,要不是有腰带箍着,估计肚皮早就开裂了。
结账后我们摇摇晃晃地扶着椅子站起来准备离去,老板娘突然呼啦一声冲出来拦在门口,嚷嚷着非得我们每人再补一元饭钱。我们不依,不是说饭任吃的吗?怎么说话不算数?
老板娘撒起泼来,一副要坐到地上打滚的样子,肖宇舟这孩子老实巴交惯了哪里见过这阵势,早被吓坏了,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口袋里摸出八元钱给她。
第二天我们经过那里时,那块木板上补了一行醒目的大字:加饭五毛/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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