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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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术与武技,是其他军种最主要的两项复选进程。其中箭术分骑射、定点分靶速射两种,而武技考核则又有徒手对攻、兵刃战与马战等不同分项。除却寥寥几个在箭术上极有自信的神射手外,大部分士兵都选报了两个以上的比试项目。他们清楚,能站在这里的,都是出类拔萃的佼佼者,仰仗技巧的侥幸心理随时可能会令自己功亏一篑,想要胜出的关键,还是决定于没有半分取巧可言的实力。
是的,实力。
这也正是目光长远的军机处将这批在军旅中或桀骜不驯、或孤僻懒散的士兵,层层筛选出来的最终目的。士兵不同于军官,他们不需要拥有过人的军事头脑,残酷到近乎于实战的血腥选拔过程,确保了唯一的入选条件,那就是强横无匹的实力。
如果说军队是一台巨大的杀戮机器,那么经过烈火焠炼后的皇家军团绝对是这台机器最锋锐的一枚利齿。在皇家军团里,没有卑微高贵之分,每一个士兵都能得到自己想要拥有的大部分东西。比如说财富、荣耀,又或者,尊严。因此,绝大多数帝国士兵心中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它的一员。他们流汗,他们流血,他们甚至失去生命,却不曾有过半分畏惧。
有些东西,并不是生来就为人所拥有。正如皇家军团所独有的那一袭纯黑色军服,能披上它的,唯有敢于挑战的强者而已。
场内的复选,井然而激烈,如火如荼。场外的欢呼喝彩声直冲云霄,几欲要将那茫茫苍穹也掀翻开来。
老朽的明皇帝因体力不支而提前退席时,除了皇宫高墙上的一干王公大臣以外,并没有多少民众注意到他。帝国广场上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名年轻复选者身上,他就是劳南多的养子,太阳般耀眼夺目的雷奥。
立于墙头的雷王若有所觉,回身去看时,却正望见踽踽行远的明有意无意投来的一瞥。前者保持着淡然微笑,转过视线,复又俯瞰向场中。阳光正炽,而他的眸子,却已于悄然间冷若寒冰。
“父亲。”长裙曳地的阿玉儿俏然行来,颊边浅浅漾起两个梨窝儿,“皇帝有些不舒服,先回寝宫休息去了。”
雷王微微颔首,仍是凝注着广场中的那处焦点所在,道:“怎么不去和阿宁呆在一起?”
阿玉儿望了远处那个火红色的窈窕身影一眼,轻声道:“姐姐她好像在和卡娜老师说话呢,再说......再说我见到流血总是会很害怕,呆在您的身边,会好一些。”
雷王一愕,随即苦笑道:“你们两姐妹,还真是完全不同的性格。等到下面有人受伤的时候,我敢肯定你的姐姐会兴奋得跳起来。阿玉儿,我不是要你变成她那样的秉性,但是过于软弱善良,难免会在将来给你造成一些不必要的困惑。你已经不再是一个孩子了,得尝试着仰起头来,去正视某些你眼中的丑陋事物,比如说,鲜血或是死亡。”
阿玉儿红着脸小声应了,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正待要说些什么时,却听得雷王低促地咳了几声,淡淡地道:“你看,那鲜艳的颜色很快就会溅起,当渐渐习惯了以后,你会发现,其实它要比这世上的很多东西都美得多。至少,它是真实的。”
震天价的彩声爆起,将阿玉儿嗫嚅的回答完全淹没。雷王心中暗叹一声,不再言语。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军官席位中端坐的大皇子回过头来,远眺皇宫墙头,脸上泛起了一丝阴冷而不失得意的笑容。

雷奥是复选者中唯一选报了所有项目的一人。尽管魔法比试时,他要略逊对阵的高阶法师一筹,但在接下来的武技考核里,雷奥让所有人都见识到了他强大到近乎恐怖的实力。全能,完美,毫无破绽,他正是每个对战者的梦魇。
当雷奥策马疾驰,将十支首尾相衔的长箭贯入箭靶红心正中时,高墙上的阿宁欢呼得像个孩子;当雷奥举重若轻地在徒手格斗中胜出,优雅地扶起地上的对手时,阿宁嫣然而笑;当雷奥轻扬长刀,无意间将对战者斩伤而歉意地微皱眉头时,阿宁的眸子中耀动着柔情似水的光芒。
一种早已存在的情愫,正在心房中温柔地滋长,将脆弱的灵魂悄然俘获。阿宁知道,自己将再也无法逃避。
“殿下,雷奥少爷的表现真是令人赞叹,恐怕在整个帝国,再也找不出一个像他这样优秀的年轻人了。”一名双星军衔的将军满面赞叹地道。
大皇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出来历练一下,总是不错的。对于一个还在预备役的雏儿,皇家军选对他的吸引力也太大了一些。只希望待会不要给我这张老脸上抹羞,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就谢天谢地了。”
“这这么可能,我敢打赌,雷奥少爷将会是这一届军选的第一人!”
“是啊,去年的那名最终优胜者连少爷的一半......不,一成实力都不到!”
“毫无疑问,去年那家伙只不过是仗着高山氏族天生的蛮力,依我看,他会不会用弓箭都是一个问题呢......”
梅隆在一旁冷眼看着谀词如潮的十余名高级将领,厌恶地转首,正好撞上席位另一端戴尔维总参长似笑非笑的眼神。两人视线短暂接触,皆若无其事地偏开了头,而戴尔维面上的笑容,悄然间变得更加值得玩味了一些。
通过复试的法师已全部选出,这支不到五十人的优胜者队伍依旧保持着魔法师一贯的优雅恬淡,静静地在高台一角接受书记官的点名。
其他军中的考核,也已接近了尾声,此时所剩下的士兵人数不过三百,他们正在等待着最后一轮的比试——群战。
剩余的近三百人中,其实有很多已经通过了考核。场边担任军裁的士官无一不是来自于皇家军团的现役军人,这批目光毒辣的老鸟早就选出了复试者中的一些单项翘楚。但军人骨子里桀骜的本性,还是使得没有一个人能够抵挡荣誉的诱惑。
皇家军选日,在所有通过复选的士兵里面,就只会产生一名最终优胜者,历来如此。
帝国民风素来悍勇,此时广场上沸腾的声浪已经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尽管在这最后的比试之前,每个士兵身上的配备均已被调换——刀是钝刀,枪折尖,箭无棱头,但这仍然将是一场期待已久的,随时会飞溅热血的混乱群战。实力、反应速度、实战经验,这些对于优秀军人来说至关重要的组成因素,将无一不在这场压轴重戏中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能与最好的敌手交锋,本就是铁血军人心中永不磨灭的渴望。虽然身边伫立着的,俱是一衣带水的同袍,但此时复试者们冷峻的面容上,已隐现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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