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还是不行嘛？”狗二看着素心擦拭着大哥嘴边的饭渍，眉头微皱
素心摇了摇头，看着少年：“这已经是第五天了，还是咽不下东西。吃了就吐出来，在这么下去大哥会饿死的。”放下碗筷，将木盆中侵了冷水的抹布拧干，轻轻的放在少年的额头上。
三人相互看着对方，一时都拿不出主意。
牛娃看着俩人愁眉苦脸的样子，小声道：“大哥始终昏迷不醒，而且持续发着高烧。不如，我们找个大夫吧。”说到后处，语气忽然软了下来。
狗二站在房前，看着夜空中的繁星点点：“找大夫？咱们身无分文，如何请的动大夫？”
素心灰暗的眼中反而开始明亮起来：“欠些银两，应该不碍事吧？大家都是从小便生活在京城中，每天东奔西跑。说不上交好，但怎么也混了个脸熟，都不陌生。”
“虽然我没读过书。但我听说医者仁心，并常以此自居。运气好的话，说不定真有好心人替大哥诊治呢。”
狗二暗道女人的思想太过简单，想着自身这些年的阅历，仰天一声长叹。这举动出现在一个未满十岁的孩童身上，未免显的有些可笑。但在这一刻却是那么的自然。
“你我都出身贫贱，走在街上，旁人都躲之不及。横眉竖眼，失声冷喝，唯恐沾上晦气。哪还会对咱们心生好感，在外人眼中。那太白楼前，大黄狗的份量，都胜咱几分。”
素心紧握粉拳，指甲深深的插在手心。无神的看着少年：“大哥，心儿没用。心儿，对不起你！”将身躯斜卧在少年的怀中，感受着那微弱的热度。想着过去的点点滴滴，不禁痛哭起来。
“咳！”少年一阵剧烈的喘息，将沉寂在思绪中的三人惊起。一口血箭自口中喷出，少年眉梢紧锁，神情显得十分痛苦。
“啊，大哥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你可不要吓唬心儿啊。。。”素心豁然抬首，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少年依然闭着双眼，恰似睡着一般。
狗二快步走到身前，摸了摸大哥额头的温度，竟有些烫手：“不行了，这样下去大哥会没命的。走，去找大夫。。”
“可是，我们身上并没有钱啊。”牛娃和狗二俩人，一手掺着少年，费力的渡出寺庙。素心则撑开草席走前面，以防少年染上风寒。
看远处灯火明亮的街市，狗二坚定而有力的迈着脚步：“放心吧，一定会有人给哥治病的。”
牛娃不知道一时间，他哪来的这股自信。怔怔的看着黑夜中，那熟悉的眼眸。好象天上的星辰一样，闪着流光。
※※※
几个时辰后。
“大夫，求求你了！救救我哥哥吧。。。”
一家药铺前，三个孩童跪在雪地上。磕着头，不停的对着门内的伙计和大夫哀求着。三人身前一个少年躺在草帘之上，血色全无，脸面白的吓人。
路过此地的人，纷纷驻足观看。对着三个小孩指指点点，却没一人上前相助。
冬季气候寒冷，大地凝而坚硬。三个孩子的头颅一次又一次的撞击在地上，已经结了淤血。但三人却没一人，因疼痛而导致动作停滞，机械的重复着。
店内的伙计，走出门外。神色厌恶的挥手驱赶着：“我说你们有完没完啊，没钱来看什么病啊？成心让我们做不成生意是吧？”
狗二遽然抬头，脑中一阵强烈的晕眩，丝丝血液顺着他的眼角流下：“这位大哥，我们都是些弃儿。平时也都苟且过日，身上哪来的银两。还请大哥能够行行好，救治一下我兄长！”
伙计仿佛听了笑话般，插着腰：“寻可怜？我可怜你，那谁可怜我啊？花钱看病此乃天经地义，我们这是药铺。不是什么施舍斋。”吐了口吐沫，眼带凶光：“臭要饭的，赶快滚！否则爷爷我可棍棒伺候了。”
狗二心中怒气翻涌，却硬压了下去。三人已将玉京中大大小小数十家的医堂药铺走了个遍。无论如何乞求，也没有一家愿意收留病患，有的甚至店门紧闭，停止营业。
这家一品药铺，是他们所行的最后一家。也是大哥的唯一希望。
狗二平静的看着店伙计：“大哥觉得打我，可以泄气的话。那就尽管施展拳脚。我只求，您打完后，能够收留舍弟的兄长。小弟不甚感激！”
店伙计也不过是一个年约十六七的少年，他本以为自己装模作样，便可将这几个小孩吓跑，没想竟是如此回答。
“敬酒不吃，吃罚酒！”伙计心想，自己装佯在他身上打几下，让他知道厉害后，应该自己就离开了。随后，猛的一拳打在了狗二的脸上。这一拳他力道拿捏的极准，只用了五分力，对付一个小孩绰绰有余。
他哪里知道，这劲道对付普通的小孩是可以。但狗二从小就生活贫瘠，身体素质十分糟糕。只觉得眼前一黑，旋即，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人就已经飞出二米之远。
喉咙滚动下，一口血沫吐在了地上，在银白的雪中犹为刺眼。
“二哥！”素心和牛娃扑上前去，关心的看着他。看向伙计的眼中，恨意无以复加。
“没事！”狗二对俩人放心一笑。徐徐站起，走到伙计的身前。笑道：“大哥，继续吧！”
伙计一呆，瞧着那清澈眼神，缓过神来。然后，神色一凝。一脚踹在了狗二的小腹上。踢完后，伙计眯着眼，观察着他的反应。这一脚他可用上了全力，相信就是成年人也未必吃的消。更别提一个连毛还没长齐的雏儿了。
素心哭着就要冲上前去，却听跪倒在地的狗二剧烈的喘息着：“牛娃，拦住素心，别让她上前。”
牛娃的嘴唇不停的颤抖着，应了他的话。将素心紧紧抱住。
擦了擦胃里反出的苦水，狗二在众人的目视下，哆哆嗦嗦的再次站起：“继续吧。”
伙计厉色一现，一拳头将狗二挥倒在地。接着骑了上去，连踢带打，毫不留手。顷刻间，狗二的身上便挨了几十下。那致命的痛感，对他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横躺在地，无视驾在自己身上的伙计。透我其脚裸处的空间，看着一旁的大哥，体温逐渐消失。默默祈祷道：“大哥，坚持住啊！”
鲜红的血渍迸溅在伙计的衣衫上，将他那煞气的面容，衬托的有些恐怖。
半响后，伙计停下了手。看着身下安静的狗二，和那张被血水覆盖住的脸旁，才悻悻的起身而回。感觉浑身多处的疼痛，暗道了声倒霉。
原来打的人也会疼。。。
周围的人瞅着倒在雪中的狗二，都愣了。又看着他身边那个盖着草帘的少年。“这俩人什么关系？值得他如此嘛。。”
“值得！”冥冥之中，不知是谁道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伙计前脚刚踏过店门堪，便听的身后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响起。
“继续吧！”
转身，那单薄的身影在伙计的眼中慢慢放大，好似巨人一样。
永远都不会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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