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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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红衣姑娘接着道:“不知公子的文采是否也如你的武功一样精深呢?”
书文欠首道:“在下弱冠之时也曾有幸读过几本诗经典籍,谈不上精深,略知一二而已。”
那红衣姑娘笑道:“听公子之言,就知公子是饱读诗书之人。在诗书之中,我主人尤对行文对句感兴趣,公子请看——”说着那红衣姑娘从旁边一人的手上拿过一幅卷轴,飞身越到她身后的牌楼之上,将卷轴上下展开。众人抬头一看,只见那卷轴上写道:地到无边天作界。
“妹妹,那上面写着什么啊?”柱军瞧了半天,摸头道。
紫卿揪了他一把,嗔道:“小时候不好好学,就知道玩,现在斗大的字都不识一个。听好了,那上联是:地到无边天作界。”
“这么文绉诌的,你说了不等于白说么!”柱军仍是不懂。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大地一望不到边,在尽头是以天作为边界的。这句话已经相当浅显易懂了,而且很直观形象,几乎人人都有体会,西门先生是以大地来比照自己,说自己有如大地般广阔无边。不过话说回来,这上联字面虽平淡无奇,不过要对出一个工整又不失气魄的下联却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想得出来的。”
“这位姑娘能读懂这上联所隐含的深意的确不简单。”那红衣女子听紫卿这么一讲解,不禁赞叹道。
“妹妹,你既然懂,那你也一起帮着方兄弟想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气嘛。”柱军嚷道。
“哥,你以为这像我们以前在山中打猎啊。这联文对句讲究的不但是意境对仗,而且在音韵上也讲究平仄顿挫,如果不是对各种诗经典籍,民俗风情有深刻的理解,是很难在短时间内对出意境,气势相仿的下联来的。”紫卿答道,言语中似乎也感到这个对子相当棘手。
“公子不必着急,有一柱香的时间可以让你仔细推敲。”那红衣女子见书文望着挂在牌楼上的上联凝神不语,宽慰道。
书文回过神来,向那红衣女子问道:“这是你们主人亲自写的上联?”
那姑娘见书文不抓紧时间对出下联,却问这么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不禁笑道:“不错,这是主人刚刚匆忙之中写的,上面的墨迹有很多还是湿的呢。”
书文道:“是么?”心中却在纳闷:单从表面看这字体似乎雄劲有力,气魄万千。可是仔细一瞧,这些字,字字讲究,并不像是匆忙之中随手所写。这个西门剑为什么要特意隐藏自己的字体风格呢,书文不解。
“哎呀,你这柱香怎么烧的这么快。方兄弟,你得抓紧点,想出一个差不多的就行了贝。”柱军见帮不上什么忙,只有在那儿干着急。
书文笑道:“下联我已经有了,只是若和西门先生的上联比起来,恐怕有猖狂之嫌,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那红衣女子惊道:“这么快便有了?公子你但说无妨,只要公子的下联和我家主人的上联,上下呼应,浑然一体,也就无所谓霸道,猖狂。”
书文道:“那在下献丑了。”
书文正准备念出自己的下联,只听那红衣姑娘道:“请等一等。不如公子将你想到的下联写在这卷轴上,我们将它拿给主人,看主人对公子的下联是否满意,你看如何?”
书文点头道:“那也好,只是没有笔墨,叫我如何书写?”
红衣姑娘笑道:“这个我们早有准备。来人——”接着就见两个红衣女子将一副空白卷轴展开,走到书文面前。那为首的红衣女子递给书文一支蘸好浓墨的毛笔,书文接过,一挥而就。那为首的红衣女子念到:“山登绝顶我为峰。”
接着又听她赞叹道:“果然是绝对,山对地,峰对天。上联绵延广阔,下联平地突起,‘我为峰’彰显公子敢为天下先的豪迈气概,好对,好对!再加上公子的行书承魏晋右军之遗风,兼盛唐真卿之筋骨,行云流水,姿态万千,真可谓形神兼备!”
紫卿也不觉走上前,欣赏起书文的字体来。
书文将笔还了那红衣姑娘,背起柳风道:“请尽快将我的下联交与你主人,好让我解答他的第三道难题,我这位朋友身中剧毒已有些时日,如果再做耽搁,恐怕他性命不保。”
那红衣女子笑道:“下联我代我家主人看过了,第二关你们过了。至于第三关么,就在前面。”
书文上前一看,只见那牌楼之后竟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断崖,而连接断崖两侧的浮桥已经收起。
柱军惊道:“哎呀,我的妈呀。这山腰之中怎么会突然冒出一道万丈悬崖呢。你们看,对面的崖沿比这边足足高了十尺,而且两边离得这么远,你们把浮桥收了,这让我们怎么过去嘛。”
那红衣姑娘笑道:“要不是这样,这悬崖又怎么能称之为‘飞天崖’呢?公子,如果你想请主人替你的两位朋友解毒,那么你只有想办法抵达对面的放桥亭,将浮桥放下,这样你的几位朋友才有可能通过这道悬崖。我家主人才有可能替你两位朋友解毒。”
这时太阳已经落下,暮色正悄悄袭来。
书文心道:这悬崖宽约二十丈,就算对面的崖沿和这边一样高,凭自己的轻功也没法飞过。更准确的说,书文可以肯定当今武林没有一个人可以从这儿凭轻功飞跃。可是这里的浮桥又是谁建的呢?建桥之人肯定要抵达对面,那在没有浮桥之前,他又是如何抵达那儿的呢?
“这不是叫方兄弟去送死嘛,崖沟这么宽,他又没有翅膀怎么过得去啊?”柱军抱怨道。
那群红衣女子似没听见,为首的红衣姑娘径直走到书文跟前作揖道:“主人交给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能不能飞天过崖,那就得看公子的造化了。告辞!”说完她们便头也不回的向山下走去。
书文沿着崖沿向两边看过去,只见两端崖壁弯弯曲曲一直延伸至暮霭之中,丝毫没有交会的迹象。他知道想找另外一条通向对面的道路是不可能的,那西门剑既然摆明要为难自己,又怎么会留下什么捷径?
“哎呀,这西门剑真是可恶。他不愿意替我们医毒就直接跟我们说嘛,把我们当猴耍是什么意思!”柱军看着烟雾缭绕的崖底愤愤道。

书文将柳风靠在巨石边,还看四周,想找找周围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工具。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紫卿见书文坐在石头上沉思,走过来轻轻问道。
书文被紫卿呵斥以来,一直不敢跟她说话,害怕自己又做出什么事,说出什么话来惹得她不高兴。他见紫卿主动和自己说话,忙道:“这崖很宽,单凭轻功是过不去的。我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紫卿试探道:“要不我们做一个大风筝,把人栓在上面放到那边去?”
书文摇头道:“本来这也是一个办法,可是我们处在山腰,这儿什么东西都没有。如果我们下山做好风筝,再拿到这儿,将人放飞到对岸去,我真担心柳兄弟早就毒发身亡了。”
“要是这儿有很长的绳子就好了,那我们就可以做一个大的弹弓,将绳子绑在一块大的石头上,用弹弓将石头抛到对岸去,这样也就附带的将绳子带过去了。”紫卿想了想又道,“可惜这儿什么都没有。”
书文苦笑道:“我也想过也许可以利用这山上的树干做成一个大大的弹弓。因为没有绳子,并且我们最终的想法是要送一个人到对岸,所以我们可以直接将人作为‘石头’,弹到对岸。可是这也行不通,方姑娘,你看看这周围都是水桶粗的大杉树,这种树确实不易折断,可是韧性不够,不能弯得太过,不适合做大的弹弓。而且充当‘石头’的肯定是我,你和方大哥是没有足够的力气拉动弹弓的。”
紫卿蹙眉道:“难道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了。那我哥岂不是要——”
书文见她忧心忡忡,忙安慰道:“放心吧,天无绝人之路,我们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肯定会想出好的办法的。”
紫卿看着书文,书文连忙将准备挠痒痒的右手缩了回来道:“奥,我不是要碰你。”
紫卿正准备说话,这时只听柱军一声惨叫,接着就见他手脚乱抖的摔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昏迷不醒。
“啊,‘铁蜘蛛’的毒开始发作了!哥——”紫卿见状,慌忙跑了过去,从身上的包裹中掏出银针,帮柱军扎针驱毒。
“哥,你醒醒啊——哥,你千万不能死。哥——”紫卿见自己扎针对柱军丝毫没有作用,柱军仍是全身乱抖,吐沫不止,吓得哭了起来。
“快让开,方大哥需要真气驱毒。”书文心中也是一凉,但他还算清醒。
书文拉开紫卿,立马施展‘隔空拂**手’封住柱军的奇经八脉,催动真气,替柱军驱毒。可是无论书文怎么用劲发力,柱军仍是满脸淤青,狂吐不止。
没有用的,没有解药,不知道解毒之法,自己内力再强,也是有劲使不出来。
“年轻人,你这样胡乱发功,只会让那个中了‘铁蜘蛛’之毒的粗汉死得更快,哈哈哈!”书文正在拼命运功,只听得对岸有声音传来道。
书文一听,心中一惊,立马停止了替柱军运功驱毒。书文站起来向那人求教道:“敢问前辈,晚辈要怎样做才能暂时缓解他的痛苦,保住他的性命呢?”
“你放心吧,那个硬汉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的,如果再过一个时辰,那就不好说了。”只听那人又道。
书文见他说话声音从二十丈之外传来仍清晰有力,并且从声音来判断,他的年龄已过半百,知道他所言不虚,于是又问道:“前辈可是江湖人称‘毒圣’的西门先生?”
“嗯,果然有些意思。”那人自语道,“不错,我就是西门剑。”
紫卿一听,停止了哭泣,站起来朝悬崖对岸喊道:“西门先生,求求您大发慈悲,救我大哥性命,您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紫卿,你——”书文不觉失声道。
紫卿回过头来,惊讶的看了看书文,接着决然的转过头去,又喊道:“西门先生,您在听吗?”
“奥,我听到了。”西门剑悠然道,“你为了你哥,真的什么都可牺牲?”
“嗯,我肯!”紫卿咬牙道。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愚蠢。你哥的一生倒是幸福平安了,而你呢?你这样如花似玉的美人,本可以找到一个疼你爱你的如意郎君厮守一生,而一旦你答应了我的要求,你就得永远陪着我这样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也许你的下半辈子要在空闺中度过。这样做,值得吗?”西门剑道。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大哥痛苦死去,何况我自己只是失去那虚无缥缈的点点幸福,就可以救他,我有什么理由不这么做。”
“是吗?那你的情郎怎么办,你就算不考虑自己的幸福,你也应该考虑他的感受吧?你真的忍心伤害你的心上人?”西门剑又道。
“我没有情郎...”紫卿漠然道。
“哈哈哈,情郎果然是你的痛处啊。小姑娘——其实你不必急着向我献身,我并不感兴趣。只要你旁边这个年轻人能过得了这‘飞天崖’,并为我办一件事,他的朋友和你大哥我都肯医治,至于你们想什么办法跨越这道天堑,就只有靠你们自己了。”西门剑说完便长笑而去。
“你——”书文不知如何安慰紫卿,一个女人主动向男人现身,却遭到拒绝,这的确是一种奇耻大辱。
“我没事,咱们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过去吧。”紫卿面无表情道。自己的大胆狂言全被身边这个男子听见了,自己如何‘下贱’,如何被号称‘**’的西门剑拒绝,这个人都听在耳里,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了。何况他还是自己以前认识的一位故人!
“你很伟大,真的。”紫卿转过身来示意书文不要再提,但书文仍然说道,“像你这么心地善良,有主见,敢做敢当的女子真的值得人敬佩,我知道,你不想再提,我也只说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从现在开始,刚才你说过的话我全当没听见。”
“谢谢你。”紫卿感激道。
书文道:“我们是朋友嘛。你专心照顾方大哥和柳风,我尽力想办法跨过这道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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