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懵懂的爱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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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初中、小学步调一致,坞堡寨中小学按星期放假(一般的初中是半个月放一次假)。(版权归原作者所有,网友上传章节,千载中文网特此申明)
那些半边户老师高兴的不得了,他们有一多半心在家里呢!而尤先存、沈伟这班年轻的,没有家室之累,巴不得一年到头不放假。
特别是沈伟,回家简直是一种痛苦。一放假,学校就停伙了,不像大学校。刚出来,手头不灵活,又懒散惯了,还有“君子远庖厨”之虞,沈伟没有自己起伙支锅灶,只好硬着头皮回家受窝囊。
坞堡寨在离X镇以西五六公里的地方,尤先存和沈伟都住在X镇以东,所以同路。
二人一路走走谈谈,看山看水,也是乐事。但乐与忧共存,最近的一桩事,使沈伟好恼。
从坞堡寨到X镇的路上,有一座青树绿竹环绕的大院。院子里有一户人家姓卫。卫家只有两个姑娘,老大就是尤先存的大嫂,尚有小女待字深闺。
这小女已经不小,过细算起来,还长沈伟一岁,时年二十五。名叫卫虹。奇怪吧,在乡下,为何二十五了还未出嫁?这里面还有一段故事呢。
卫虹哪怕二十五了,显得比人家十岁的女娃子还年轻些,穿着打扮更是时髦新潮。
脸上雪白,虽有几分病态,却让人想入非非。也许,那似失血的脸,是因为她二十多年来未经风吹雨淋的缘故吧。
她十七岁高中毕业,继而在X镇供销社百货门市做了营业员,集体性质的。(网友手打文字更新www.xiaoshuodaquan.com)这样过去了几年,其间,不乏追求者,她一个个甩开了。
在供销社干了两三年,因为她家祖祖辈辈给地主当牛做马,又是供销社系统内少有的高中生,便被推荐上了省财经学院。
但就在最后两个月实习的时候,她有些憔悴的回来了,连同被盖和皮箱。
乡下人对这类事最喜欢议论。人们似乎永远对它感兴趣,永远都具有魅力,是永远讲不败的题材。没有人去真正关心过她,大概也不便关心吧。只听见风声说,得了病,休学了。
在家里睡了个把月以后,卫虹到省城找学院领导,要求复学(她对人这样讲)。学校几位主要领导亲自送她回公社。
公社领导战战兢兢,在这小天地里,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领导!但当学院领导提出,公社可否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安排卫虹的工作时,公社领导们脑壳摆得下水来,“你们要找县里……”
三天以后,公社党委总算松了金口,说可以找供销社商量商量,还让卫虹作营业员。可是,见过大世面的卫虹谢绝了——怎么能这样不争气!出外学了三年,缴了上千块钱,还是“一步跳过沟,捡起现门头”。
作为学校,善了后;作为地方,了了愿。至于卫虹的处境怎样,那又是一回事了……一切都是按部就班,有条不紊。
沈伟读大一的那个寒假,听X镇的人讲,几天前,程仝做局长的父亲曾在卫家为程仝问过讯。(千载中文网www.xiaoshuodaquan.com)遭到委婉拒绝后,做局长的不服气,又问沈伟怎么样?谁知卫虹拒绝的更果决。局长长叹一声:人家压根儿没打算回M县,更不用说X镇了!成事不足,局长也就不好跟沈伟讲。
沈伟对卫虹其人只听说过,不大熟悉,自此先已存了三分芥蒂。他听人说卫虹上街了,就邀了程仝偷偷的看。他觉得那春风得意的姑娘并不怎么漂亮,却透出一种贵妇人的风度,显得娴静端庄、大方文雅。

碰着了,就低了头,走开去,像陌路人一般。
以后,沈伟和程仝更是避着卫虹。
但是,大凡世间之事,往往不随人意!沈伟一日不从坞堡寨调走,一日便得从卫虹屋门前银杏树下过。渴了,还不得不去喝一杯水。还有尤先存等人极力撮合,说他俩是天生一对儿——只不过卫虹暂时冇得工作……
乡下有人把为人提亲叫做“做好事儿”,并说在生只要做了一百次“好事”,来世便可托生做花猫咪——比猪呀狗呀不知要强多少倍!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理想”,有些敦厚的尤先存对沈伟的事很是卖力。
沈伟既惶恐又苦恼。
这日,他俩又到卫虹家喝茶。沈伟显出了大学生的臭架子,正襟危坐,不苟言笑,任挤眉弄眼的尤先存去做戏!这之前,尤先存已向他透露,卫虹方面绝对没有问题……
卫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子,绝不会那么浅薄。她话语中不乏暗示,不乏内在的热情,但随你怎么想都无可无不可。抽烟,喝茶,然后嗑瓜子,吃核桃。这当儿,卫虹给火盘里加白炭后,便搬一把小椅坐下,织起手里的毛衣来,手里的针时快时慢。
半天没有人开口。卫虹要恪守女孩家的本分,尤先存是故意不做声,沈伟有难言之隐。
时间一长,不仅仅是默然,而是有几分难堪了。沈伟无话找话:
“你——那毛线的成色?“
“怎么样?”卫虹连忙接茬,眼睛里发出异样的光。
“嗯……尤……你、你看呢?”
“我不大懂,你们谈,你们谈。”尤先存不知中了什么邪,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兀自笑个不停。
卫虹眨动着好奇的眼睛,问:“你认为这颜色可以?”
“是的。”
“样式呢?”
“时髦。”
“那我卖给你,咋样?嘻嘻!”
“那感情好!”简直是赶鸭子下水,不,是赶鸭子上架!
尤先存停住呵呵的笑,:“沈老师,你认为这颜色这样式,真的很好吗?”
“你这人,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倒是怎么了?”
“呵呵!我——贵人多忘嘛。哈哈!”
“你——”
他陡然想起来,,上个月发工资时,他给了尤先存二十五元钱,托他帮忙买一件毛衣。冬天来了,沈伟好没有像样的御寒衣物,一件旧棉袄在师专就很少穿,现在更不愿穿,早给沈友了。莫非……这小子,真是乱弹琴!
理智告诉他,不能再呆了,久呆不妙!
外面,那忠于职守的大黄狗在叫,有几个负重的人过去了,带錾子的打杵敲打得石板路丁丁当当响。沈伟焦灼的看看表,向尤先存频频示意,尤先存只当没看见,顾自说:“哎,沈老师,往常这时候,该吃午饭了吧?”
不等沈伟答话,卫虹把手里的活计放在茶几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说:“你们等一下,我给你们煮面条。”
沈伟连忙站起来,说:“不了……我们得马上回去……还有,还有要……要紧的事儿。”他脸都憋紫了,狠狠瞪了尤先存一眼。
尤先存根本不看他:“如果方便的话——”
“方便的话,我也……这样吧,小尤老师,你饿了,你吃!我——得走了。”
尤先存和卫虹还来不及说话,沈伟已跨出门槛,大踏步走了。
“这人……唉!”尤先存只得嘀嘀咕咕紧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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