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秀才遇见兵(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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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任斌又回家去了,萧劲强也回去了,说是生产队里拆保管室,要去抢几件木料。(网友手打文字更新www.xiaoshuodaquan.com)
沈伟只好一个人硬撑着。要说一个人上半天的课,还勉强可以,上一整天,如能如何是不行的!没有办法,他只好每天上两节长课,像大学里教授们上大课一样。
这样,中午就得休息三四个钟头。就像“衣食足而礼仪兴”一样,有了阔绰的时间,学生中自然又生出一些事端来。
有一个胖胖的女生就来报告,说有一个男同学造句时说她“臃肿”,而这个男同学硬说女生叫他“矬疤兜子”。
沈伟觉得好笑,但他这几天心绪很坏,便没好气的说:“礼尚往来,半斤八两,彼此彼此!我说你们,形象思维够活跃的嘛。去,去!”
后来他听说这胖胖的女生背地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又有人来报告,班上几个家境较好年龄较大学习倒数的男生,在X镇上谈女朋友。那几个对象,沈伟十分熟悉,她们都没怎么读书。(千载中文网www.xiaoshuodaquan.com)他瞧得起她们的身材,该鼓的地方鼓,当瘦的地方瘦,恰如其分,恰到好处;可又有些怕她们的泼辣,她们又不是你的学生,怕什么?
这些沉浸在热恋中的男生,早晚自习、吃饭睡觉很少依过铃子,饭也很少在学校吃。沈伟很想找他们谈谈,但这种事,怎么个谈法呢?后来在班上委婉的点了点,他们才转入“地下”。谢天谢地,总算把局面控制住了。
中午,骄阳似火。哪怕趟在凉席上,浑身也是汗涔涔的。沈伟很恼火,虽然人显得很疲倦,但总是睡不着,那万千思绪老在不堪重负的大脑内打架。
忽然,水井方向人声鼎沸。学生来报告说,是班上的女生跟对门谢家屋场的寡妇干上了。沈伟不理打报告的学生。
他想,班上很有几个女生是有点来头的,断不会怕那“不成半器”的女人的,数量上也占绝对优势!让她们骂,骂够了,骂翻山了,老子也解解气!
那谢家寡妇的几个孩子也在泼皮无赖之内。那些泼皮无赖虽然愚昧得可怜,缺吃少穿,鼻涕吊在下巴上,但他们在姓廖的姓胡的带领下,干尽了坏事。(网友手打文字更新www.xiaoshuodaquan.com)给自己带来了不少的难堪,对这个高三班制造了太多的麻烦。
听着听着,好像骂得不对劲了。那边谢家寡妇嘶哑着嗓子大叫:“你们还闹,你们吃的水,还是老娘起得井呐。月经片子是在水井里洗的的么?”
这边,女生们轮换着骂,男同学擂鼓呐喊、起哄助威。女生们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情报,竟历数谢家寡妇偷了誰谁男人,有鼻子有眼说被誰谁抓了个正着……还翻出了人家讳莫如深的疮疤,祖上曾出过梅毒病人,说还不情愿跟她共一口井呢。接着,听见那女人哭嚎开了,有些歇斯底里。
沈伟预感到事情要闹大,也害怕自己那些女生吃亏,那种女人是不容易善罢甘休的,何况伤了人家的“顶命心!他连忙敲铃子上课,似乎满足了报复心理,又似乎还没有。”

第二天,水井被人填了。小刘师傅又撂挑子了,说有水他就做。沈伟只好发动学生到廖家水井去挑水。
第三天,已填了的水井又被人泼了人粪尿,廖家也不允许老师学生在他们水井里挑水了,说夏季常缺。沈伟又组织学生到一里路远的地方去挑水。学生揪嘴扳脸不愿意,他不得不下死命令。
初中师生这几天到N县修公路去了,据说要完成勤工俭学任务。校长想挣点收入,填补一下老师们干瘪的口袋吧,沈伟想。
沈伟像一头困兽,左冲右突,焦头乱额。
刘股长和沈伟去找这个大队的廖书记。廖书记对沈伟很冷,他的儿子们更是如临大敌,怒目而视。廖书记给刘股长倒了大半盅酒,对沈伟点点头:“喝点儿,沈老师?”
沈伟连忙说:“不,不!”立即换了一支烟,吧得“吱吱”响,心里说:“我喝的酒比你喝的水还多呢,谁稀罕!”
刘股长委婉的把话引入了正题,廖书记就说:对不起刘股长,对不起初中的老师和同学们(似乎他的子女这辈子不得升高中了),不是初中去修公路,这事儿也不会发生吧。意思是高中班或者说沈伟,遭这一劫,是罪有应得!
姓廖的小子就恨恨的诉说高中班学生骂他们,揍他们,还打坏了他的粪桶。他最后说:“老师不放佯,学生没这么大的胆子!”
找廖书记,沈伟是被刘股长生抓死拽去的,去了以后,一个多钟头,他像一只癞皮狗,没做一句声,只抽了半盒烟。监狱的生活也不过如此吧,沈伟后来想。
刘股长代表沈伟和高三班赔了不少不是,说今后要粪、泔水之类只要做个声,由他刘某人负责,并让沈伟告诉小刘师傅和高三班的学生一声。廖书记给刘股长倒了一杯茶,拼命的搧扇子,他比较胖。
姓廖的大队书记最后阴沉着脸说:“真是对得起一个,对不起一个。当着刘股长的面我说清楚,我是个大老粗,对那些不城不土,不中不洋的‘二杆子货’,很有些看不惯,也不得买账!你们那个高三班,简直是土匪,哪是学生!我看不能怪学生,班主任干什么吃的!上次打人的事解不解决?我家的粪桶赔不赔?不过,水井的事情,对刘股长的人,我还是可以去了解一下,成不成,不好说!”
刘股长千恩万谢后,和沈伟走出了廖家的大门。路上,刘股长又狠狠克了沈伟一顿,说话的口气、表情跟刚才在廖家判若两人。沈伟绷着个脸,像刚吊过丧一样。
沈伟从廖家回来就睡了,也没有吃饭。他想,姓廖的大队书记和自己生产队的队长熊成林,何其相似乃尔!若用因果轮回来解释这一切,可能是前世与他们结下了梁子,今生他们纷纷来找自己的好看……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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