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乱诓瞎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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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你就是云志凌?”一个戴着茶色眼镜的中年男子斜坐椅上,吊眼朝对面看着,云志凌纳纳站那儿,答了一声嗯,见这办公室内再无他人,暗想或许与早上那事无关?但他无端叫自己来到底要干什么?
那葛川洪主任右手中指、食指微拢,一节一节叩着椅沿,忽听他问道:“你的脸是怎么回事?跟谁打架?”
听他这般说来,云志凌首先舒了口气,忖道看样子他还不知道,但旋即心中微惊,却不知道该如何承认是好。
他支支吾吾又想含糊过去,可是又不知该如何编个故事诓他,心中灵念电转,“就说昨天被几个歹徒截了,被打了一顿又跑了出来?不成,故事太老套没有说服力。那就说骑自行车不小心摔沟里磕的?也不成,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打的,他更不会相信了。啊!就说是犯错误被我爹爹打的,嗯!就是这样,咝——!可是,他万一问我犯了什么错误竟然被爹爹打成这样的话......”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勾结社会青年打架了?”葛川洪见这小子踌躇不决,已知定有异因,大声喝斥道,云志凌立时被吼了一个激灵,“我正结结巴巴不知道怎么说来,忽然脑中一道闪电划过,便徒然兴奋起来,险些便大笑出声,“啊!对了,社会青年打架!”顿时根据葛川洪的“提示”想起了个莫大的“原因”。
“不,不是我!”云志凌心中甫定,缓口气道:“昨天下午放学后,我要回家呢,就路过了咱们学校东面那个溜冰场,可是那里却有好多人都在打架,比武练招,好像是什么武林中恩怨相争,那时候我不想惹事,便要远远走开,可是却被好几个人劫住了,他们硬说我是什么北关、南关什么的人,要杀了我,我不承认,他们就打我......”
云志凌灵思上涌,便对葛川洪开始了滔滔不绝的大谈特谈,谎话信手拈来,胡言瞎编乱造,硬将昨天在溜冰场上见道的打架场景“借鉴”,套用自己身上,笔削春秋,删减而述,又加入了何其多的“精彩场面”。立时将那不关乎他的帮会纠葛,硬生生所称了他因此而惨受多少多少人虐待,被别人怎么样怎么样地整,当时那种情况啊,多么多么的凄惨,至今了仍然是让人如何如何不堪回首。
说到了后来就连他自己都被自己的话说得大信不疑,义愤填膺,愤恨莫名,“呜~~我就是被他们这样子打了的成了这样子......”及至联想到自己在窑子里的孤苦、害怕和委屈,又加上想到昨晚发生的种种,老爹去公安局要人,他说的那句“我云家没有只会被人欺负的儿子!”以及后来他毅然决然离去的身影,让这站在办公室里陈述“实情”的小男生悲情瞬涌,竟把持不住,心中一个难过,憋怆上来,便令他这故事更有了说服力,只见他俨然泪落如珠,呜咽着抽搐着,半真半假就势哭了起来,一直道后来哭得再没了气力说话。
他一边抹着满脸泪水,一边哽噎着说道:“我,我就是这样子,这样子挨地打,你可以不相信,可我真的没有认识社会青年......”同时心中却道:“我这是‘掩袖工馋’,作秀演戏,说的话纯粹是诓骗这老师的,免得被他知道实情后给开除了,这,这假装的哭泣也自然作不得真,我可还是个大丈夫!”
葛川洪听他一番声色情俱的言语,早是大惊失色,又愤怒又同情地拍案而起,道:“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社会主义了,社团斗殴都打到学校门口,真的也太不把这神圣而纯洁的地方当一回事了,这里是哪,是比斗场?是体育馆?哼!怎么都没人打电话报警,把这一干小王八蛋们全都给枪毙了!”
云志凌见他竟然骂地这么狠毒,也是一阵心惊,却暗道:“我哥的溜冰场离学校至少有三百米远,怎么能算是学校门口呢?再说了叫警察有什么用?让他们来抓些无关的人关押起来弄进黑屋子里打么?”一想道那些人民公仆的嘴脸,不禁气往上冲,暗想昨天那个叫小刘的狗腿挨的教训算轻了,真恨不得再回去踹他两脚。
正在这时,“当、当、当”三声极喧的敲门声传来,葛川洪不耐烦地怒喝:“谁?”这一声吼音极大,顿时将站对前的云志凌吓了一跳,心中暗骂:“你发恁大脾气干嘛!好像挨打了的是你似的。”
他却不知道眼前这人为人虽然尽得罪学生,不算咋地,但学校学生们最近日子里来又是一直打架的,又是时常逃课的,又是动不动顶撞侮辱老师的情况极为“频繁且热闹”,校长已经下了将军令,责他最近将学校风气整肃,这姓葛的正忙焦头烂额,偏偏又听云志凌说校外人员也敢“动乱”了,不禁已有极大怨气,填忿在胸,不得不发。
“我!”门外一个女生的声音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你是谁?”葛川洪听言喝道:“进来!”
“嘎吱”门被打开,沈梦婷以及大个、猫王三人先后进来,门外还有看不清多少个的82班同学站着朝里看,其中李罡、庞英杰、刘青等赫然在内。
云志凌见了,心中大是感激,想不到自己被叫了教务处,他们这些人也真够义气,立马就赶了过来。
“葛主任,今天早上这事情不关系我们班云志凌,他是无辜的!”沈梦婷进来便率先开口。云志凌却是一惊,糟糕了,怕是这个大馅饼要露宝喽!
果然听到葛川洪惊疑道:“什么今早的事?什么事情?”
众人也是一愣,旋即便于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啊呀,怕是他还没猜到早上云志凌和马佳宾打架这事上来呢!沈梦婷心中暗急,忙开口道:“啊,就是早上,早上......”她银牙一咬,竟然道:“他早上在二楼楼梯撞了我一下,我们一齐滚了下来那事儿呀!怎么,您不是因为这??”
云志凌“啊”地叫了一声,想不到她说出这种话来,见众人以及葛川洪邪邪笑着齐齐看来,一时闹了个大红脸,手足无措,却偏在这时又不能否认,只得叽里咕噜地道:“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嘛~~!”
“啊!我知道我知道,他知道她也知道,我们大家都知道了,哦——!”猫王嘿嘿**,眼神在二人之间比来比去。
“还有这事?那又怎么了?”葛川洪道。
“嗯?难道不是么?学校不是不让男女谈恋爱么?我以为您要认为我们要、要谈呢,可是既然不是这样,那您为什么要叫他来教务处?”沈梦婷却问。
葛川洪扑哧一笑,道:“撞了一下,摔了一跤,就是谈恋爱?那我也撞你一下,岂不是又多个可爱漂亮的?那如果刘坤和马志彪两人摔跤,岂非成了同性恋?”他这一句话顿时将屋里屋外的两干人都逗乐了,同时也将替云志凌担了半天的心舒坦开来。
大个和猫王是教务处常客,所以葛川洪认识二人并不稀奇,葛川洪是初一82、86、89三个班级的政治代课教师,又是89班班主任,且兼职教务处教务主任,而沈梦婷又是班里政治课代表兼学校学生会干部,故而这三个人和葛川洪彼此间都认识。然而云志凌因不喜与老师沟通,又不参加什么活动组织,反而是这两人间乃单方面性质的认识了。

却听葛川洪脸色一整,严肃道:“你们两个,我叫你们班,这、云志凌是吧来谈些事情,你们又跟来干什么?”他说的是指大个、猫王二人。
“哎——!你当老师了怎就这么不讲道理!你叫我们班的人来这里也不说一下情况,他那么老实一个孩儿,你却这么凶一个大人,还让人以为你要打他,我们怎么能不管?而且,你叫人来的时候人家就得来,你不叫的人难道就不能来?难道你不会亲自去找人家么?那么我们可也不用非得来这自己不情愿还被人家瞧着不爽的地方了!”猫王最喜和看不惯的老师顶嘴,此刻见他竟说了如此话,不禁就开始犯起老毛病。
“我的事你来教训个甚么!”葛川洪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几乎是吼着道:“你个坏学生枉为实验班的人、枉为十一中的人、枉为新中国新一代、枉为你爹你妈的儿子!真是也不嫌给你们这些作老师的丢人!你瞧你,你看你,你这*样,站在这里还吊儿郎当,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后操场的男厕所吗?!”
“你骂谁呢、你骂谁呢?你说谁给谁丢人,谁枉为谁儿子,谁妈了的巴子的*了?你算老几啊你!”眼见猫王亦是大怒,二人可架了势,便要闹起又是一番风雨,龙争虎斗一夺雌雄,就插出手打架了,却听大个冷冷道:“肥猫,你和我出去!这里没咱俩的事!”
猫王一愣,见大个面无表情盯着自己,心下一个冷战,便再故不得和葛川洪叫骂,只听大个一个“走”字,便推开众人出去了。
“哎这学生,恁猖狂了,对待老师如此没有礼貌,也不知道你爹妈咋生的你教的你(怎么不问问老师咋教育学生的),教务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逛菜市场嗯?!”那个戴眼镜的老师虽然说是对这学生恨极,但人家又没犯甚么大错,况且他怕的是其学生后面的家庭势力,一时竟歇了追究下去的念头,只口上道:“不跟无知小儿一番见识!”便算是收拾了场面,但人家猫王、大个此刻早没了影子了,他再是这么哆哆嗦嗦又有什么用处。
云志凌心道:“不就是一个老师么?教书育人就行了,干嘛非找学生晦气!”却忙上前道:“那个,他二人是目击者,想是来这里做证的吧?”他说了这句话乃是为大个二人开脱,免得以后被这老师拽小辫。
“这个你不用管他,找你来还有些事!你说你的政治这一此才考了40分,你的卷子怎么弄的?”葛川洪一挥手,重新坐下,两个指头又是一缓一急叩击着椅子梆。
他这动作不禁使云志凌想起了老哥讲过的一个笑话,也是说学生被教务处叫的事情。
他口上道:“期中考试有人要抄我的卷子作弊,我不让,他就非要看,后来被逮着了,就把他拿的我那张厚板卷一并没收,只剩下前半卷的分数了。”但心中却想起来那个“吸烟与吃虾条”的笑话来。
老哥说:“我们那届呀,那个逊教务主任(逊,骂人的话,意思包含多种,大概就是那“不照脸、二百五”一类),又一天突然叫了我、黑里耀、聪逼、大楠、老东哥儿四个,哦不,五个,去教导处做客,吃虾条!?第一个是逊吧拉几的黑里耀上,老师:‘老实说,你吸烟吗?’黑里耀道:‘不吸!’那老师却是不信,‘不吸?嗯,吃根虾条吧。’黑里耀很自然的伸出手捏了一根,可这下却不得了了,只听老师嘿然冷笑:‘不吸?!这“万里挑一神仙拈”双指夹着送唇上,是个什么招数?!叫家长来……’可不是,他,他逊蛋货连拿虾条的姿势都和取烟的动作一样!”
“轮到大楠了,由于他听到黑里耀的情况,所以很小心的用手掌接过了虾条。逊蛋老师说:‘不蘸点番茄酱吗?’大楠一听了了,想不到哥们没露破绽,还能吃番茄酱了,正乐悠着可一不小心蘸多了,于是马上用手指弹了弹……啊呀,老师道:‘你‘灰飞烟灭指’弹烟灰的姿势很熟练嘛。叫家长来……’!”
“到聪逼的时候,他因为有前面两个例子很小心地流着汗地完美无缺地吃完了虾条。自认为,当然也包括我们也都认为这下可没挑头了,谁知道老师却道:‘就吃一根么?多来两根呀!’那个聪逼果真以为老师优待他,傻巴拉几的又要去拈,老师突然冒出一声:‘校长你好,你来了!’聪逼那傻逼闻言大惊,一个不小心将刚拿到指头上的虾条掉在地上,他那个傻逼啊不知道这就算了吧,竟然用脚去踩,这下糟了,老师便道:‘不吸?!这一脚“碎花捻叶搓烟脚”倒耍的不赖呀,你也叫家长来……’!”
“轮到云卫东,老东的时候,他心惊胆战地吃完了,指头不敢弹一下,大脚不敢挪一步,手心冒汗,但仍镇定地道:‘瞧我,不说了不抽烟么?’可那老师却问了一句:‘嗯,你可真是个乖学生哩,你给老师说说你平时喜欢啥牌子的虾条?’想不到那草毛加毛糙毛躁的老东西果然中计,竟然得意忘形地大声道:‘红旗......’。”
“哎,这就该说我了,我比他们都聪明多了,当然是非常自然接过虾条吃个干净,我心中笑啊:‘幸好老子不吸烟,你能吧我咋地?’于是乎,那包还没吃几根的虾条当然是全归了我啦,哈哈,想不道哥们刚吃完了坐在椅子上,猛听那老家伙老不死的跳起来骂我:‘你不吸烟干什么两个指头一条缝,叩叩嗒嗒弹一下!!....’我靠!爷们坐那了拿指头随便敲敲椅子梆竟然也被他看出来了!”
直到许久之后,云志凌才知道原来当年老哥讲的笑话竟然是早在网络上已经流传很久了的,也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是自己的事情还是胡乱编辑闹哄的。)
云志凌暗道:“这老师叩击椅子的模样果不是和‘两个字头一条缝,叩叩嗒嗒弹一下’一个样么?”正想间却见葛川洪果然屈手入怀,竟掏了包“银河之光”拈了一根点了上,抽了一口道:“嗯我听说你俩是偷传卷子,作弊被抓,难道是情报部门发生了错误?”
“这谁说的,我们班云志凌可是规矩学生,怎么会给人传卷子?这次要不是因为那政治拖分数,早就进去全班前十名了!”沈梦婷开口帮云志凌说话。
云志凌知道她好意,但一想她先前说二人在楼梯摔下去的事,虽然是一同诓骗这老师的,但认识忍不住又是面红耳赤,便道:“他那题不会,问我怎么来答,我给他说‘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可他耳朵里貌似进驴毛了吧,竟然写上了‘一个中间,两个J8顶’,我见了自然要他自己看,就被监考老师抓个正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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