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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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总是想象比现实美丽,相逢如是,告别亦如是。我们以为爱得很深、很深,来日岁月,会让你知道,它不过很浅、很浅。最深最重的爱,必须和时日一起成长。以为不可失去的人,原来并非不可失去,所有的悲哀也不过是历史。我跟蒲阳亦如是,终究逃不出宿命的纠缠。但记忆中的东西总是最美的,因为那流水年华,也只因是已经过去了的。
早晨又是在一片阳光的沐浴中醒来。朦朦胧胧中依稀记得自己后来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我又是什么时候爬到床上来睡的,真让人不解。看来我认床的本领还真一流,睡着了都能梦游回自己的床。
好像又感觉梦中有人一直握着我的手,很有力,仿佛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就这么握着,说不出的安心,说不出的放心,竟觉得是回到以前似的,迷糊着又睡了过去。想到这我就不禁哑然,最近总是梦到这些,不是温暖的怀抱就是能让人安心的手,想来也真奇怪,看来最近的自己真是太脆弱了。
环顾依然冷清的房间,他应该没回来,我的心恍然若失。一想起昨天跟欧阳诺的争吵,心情竟又莫名的烦躁。我是不是该跟他解释一下,我跟蒲阳真不是他想的那样。但转念一想,我这无非是多此一举,我们俩有必要如此吗,有些东西解释了,便如同有了约束,似乎多了点什么,所以还是不解释的比较好。
我准备下床,肚子有点隐隐作痛,等下还是去趟医院检查一下。抬眼瞥见床头柜上摆着一束小雏菊,在阳光的照耀下,光彩熠熠,竟让人舍不得移开眼,以至于有人推门进来都没注意。
“少奶奶,你醒了。”我转头,来人不认识,殊一脸纳闷的看着她。
她明白我的意思,解释道:“我是老爷派来照顾你的,你怀了身孕,有些事情不方便,需要人好好照顾。你以后可以叫我张妈。”
“奥,那以后就辛苦你了。”我淡淡的应了声,算是回应,老爷子派来的人还是要给点面子的。不过,美其名是照顾,监视的意味应该比较多一点,看来老爷子对他儿子的生活还真不是一般的上心。
我还是呆呆地盯着那束小雏菊发愣,怎么一醒来就多了束花呢?
“那是少爷买回来的。早上出门前还叮嘱我要好好看着你吃早餐。”她走过来,替我整理被子。
他买的,那他昨天出去后又回来了,我的心柔软下来。可一想,他从来没送过我花,这唱的是哪一出啊?他到底什么意思,经过昨天的事情,竟然还送我花,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哎,这人深不见底的心思,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总是让人莫名其妙。
这样我对这束花就有点意兴阑珊,提不起兴趣。张妈问我是不是拿个花瓶把花插起来,我让她随便好了,敷衍了几句。
一吃完早餐,进客厅,包里的手机就响个不停。我连忙翻出来接起,“喂,你好!”
“小希,是我。”是子栋,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哥,怎么了?”我担心地问,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
“子珊被抓进公安局了。”
我“噌”的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提高声音和语速,“什么,她闯祸了。”这子珊就是让人不省心。
在电话里也讲不明白,我决定还是亲自回家看看。跟张妈嘱咐了几句,急匆匆的出门了。
可能是出来的太急了,肚子一直有一阵没一阵的痛。我咬紧牙关忍着,渐渐的就好多了,等解决了子珊的事,再去医院看看。听子栋在电话里的语气,这次的事真的搞大了,咱们的妈都担心的倒下了。
找了很久才找到钥匙开门,真的是好久没回来了。一进屋,就见子栋在一旁忙着安慰,神情间尽是疲惫之色,显得很无能为力。妈明显也苍老了很多,眼睛都凹进去了,原来只有几根白头发,现在都白了一半了,看的我莫名的心酸,看来这次子珊的事对她的打击真的不小。
很久没回来了,家里的一桌一椅竟让我感到很陌生,想到爸爸生前对我的爱,我真的无地自容,就算这个家容不下我,但毕竟是养我,为我挡风遮雨了十几年的家。
这一刻,无论她过去如何排斥我,我都要留下来陪着她。她是子栋他们的妈妈,也是我的妈妈。
“妈,别哭了,凡是都能解决的。”我过去,蹲下来,握住她的手。以前还没发现,她的眼角已布满了皱纹,岁月的痕迹在他的脸上无情的留下。她的手布满老茧,手上的皮皱皱的,很粗糙,眼泪就这么流下来了,她是真的老了,过去的一切我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她亦不过是早年丧夫的可怜人,还是我造成的结局。她的怨恨也是人之常情。
第一次,她没有拒绝我的关心;第一次,我跟她如此近距离接触,竟然感觉不到任何的不自在,好像一直是这样亲密无间的母女。
她噙着泪,看着我发怔。良久,她的声音才缓缓地传来,“小希,一定要救子珊,一定要救。”她把我的手握的很紧,紧到有点疼痛。在父母眼里,子女永远是最重要的。为了子珊,她的脆弱毫不犹豫的在我的面前流露。突然很羡慕子珊,有如此关心她的母亲。
“妈,你放心好了,子珊是我妹妹,我一定会想办法的。”我不忍在看她伤心的样子,示意子栋到隔壁房间谈。
原来子珊被控告在夜总会贩卖摇头丸才抓进去的。子栋已经去了解过情况,也探视过子珊,她坚决否认,说是平常在一起的小混混陷害她,是他们犯的罪,嫁祸在她头上。这件事很棘手,那几个小混混一口咬定是子珊,还有物证和人证,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如果没有新的证据,子珊注定要坐牢。
刻不容缓,短时间内到哪里去找证据。该找谁帮忙呢?
他,此刻,我心里想到的只有他,那就听从自己的心一次吧!
“哥,我有办法了。你在家陪着妈,等我消息。”说完,我拎起包就走。
“小希,等一下……”不顾子栋还要说什么,拦了辆出租车就离开。
车很快就到目的地。
“小姐,总经理办公室在几楼?”印象当中这是我第一次来他的公司。整个公司看起来很大,虽然富丽堂皇,但不俗气。
前台小姐笑容很甜美,很有礼貌地说:“不好意思,小姐。请问你有预约吗?”
要预约啊,见他一面还真难。我也真是的,就这样搞不清楚状况的跑来了。
“我……”,不知道要怎么说,我应该表明身份吗?
“总经理夫人,您怎么来了?”一个清脆的男声响起。
是在叫我吗?应该是了,他朝我这边跑过来,“您是来找总经理的吧,他正在开会,我带您上去。”
我见过他几次,好像是欧阳诺的助理,有几次晚上来家里拿过文件。当时我还讽刺欧阳诺压榨职员,很不人道,这么晚了还让人家跑来跑去。不过很显然,他对我的讽刺置若无睹,让人很郁闷,这才对这位助理印象深刻。

“小赵,打内线电话给总经理秘书,说夫人来了。”他吩咐一旁的前台小姐。
那小姐一听我是欧阳诺的太太,态度更殷情,连忙说好。
我礼貌性的应了声,“谢谢!”就跟他的助理进电梯了。怪不得那么多女人围绕在他身边,这就是她们企求的好处。而我只想大声笑。
出了电梯,那助理还是喋喋不休,没话找话说。“夫人,您跟总经理感情真好。总经理再怎么忙,都会准时回家吃晚饭,有时还把一些晚上重要的应酬推掉。”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怎么可能?欧阳诺会为了回家吃饭而不顾生意。
他见我一脸错愕,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很尴尬的站在一边,显得很局促。
我向他笑笑,“徐助理,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你去忙吧!”
“好。夫人有什么事就吩咐,让秘书通知我。”说完,向我点头致意,悻悻地走开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还真是个实诚的人,看来欧阳诺有用人的眼光。
秘书可想是接到了通知,很客气的把我带到欧阳诺的办公室。
“夫人,您先坐着等一会儿,总经理那儿已经通知过了,等会议结束就过来。”
我接过她递来的果汁,“谢谢,你忙你的吧,不用顾及我。”今天来这里找他是迫不得已,可不想弄这么大阵仗,免得饶人口舌。
“好,那我先出去了。”她轻轻关门出去。
没多久,他就推门进来了。只朝我这边瞟了一眼,径直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开始工作。
这种漠视我的态度我也已经习惯,我们的相处本就如此。再说我们还在冷战期,昨天才大吵过一架。以他的性格,肯定不会先低头,就等着我向他示弱。
看他完全当我不存在般,只一味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好像当一个人用工作去迎接光明,光明很快就会来照耀着他。他在工作时真的很有魅力,这点我不得不承认。
我清了清嗓子,是我有求与他,我又何必拿乔作捏。“我找你帮忙。”直接开门见山,跟他说话还绕圈子,最后吃亏的肯定还是我自己,我从来不是他的对手,我一直都知道。
他正在看文件,见我说话,只抬了一下头,也不说话。但我知道他是示意我继续。
“我妹妹子珊被人栽赃,被公安局抓进去了。你能想想办法把她弄出来吗!”我的声音很轻,但我知道他在听着。有求与他的滋味还真不好受,也很忐忑,怕他拒绝,还怕他出语伤人。
我就定定的看着他,看他作何反映,手不知觉的抓紧两边的衣角,揉的发皱。
室内静默无言,连他翻文件发出的沙沙声音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就当我以为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久,他抬起了头,正对着我,把桌上的咖啡杯往边上挪了挪,微微看了我一下,便垂了眼帘。
我知道这事成了。他让我给他倒咖啡,就是给我机会。可他有必要这么酷吗,答应人家也不知道出个声,还真是惜字如金,如果我看不懂他的意思怎么办。不过,他到时肯定会说他给过我机会,只是我自己苯没把握住。
我有点不情愿的走到他身边,拿起空了的咖啡杯。这人还真一点亏都不能吃,总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谁叫我有求与他,俗话说,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这次我认了。
可能转身出门的时候急了,也有可能子珊的事有着落了,神经一下子舒缓下来,这才觉得肚子疼的厉害。
我一个没站稳,身体缓缓的往下滑。杯子跌落在大理石的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我死命捂着肚子,感觉全身的神经都在抽搐,疼的身体好像要撕裂开来,感觉手心,额头,甚至背上都直疼的冒出了冷汗。我害怕,我的孩子……
欧阳诺是第一个被吓到的,他眉头深锁,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由于动作太大,文件洒了一地。但他无暇顾及,接着便向我狂奔过来。面孔竟在几秒中内变得毫无血色,脸上眼中布满惊慌,他肯定没注意到自己的脚下是一片杯子的碎玻璃,就这么踩了上去。我眼看着他右脚崴了一下,踉跄着差点跌倒,但他还是一瘸一拐地跑到我面前。这么狼狈慌张,我简直认不出他。忽然有一瞬间的迷惑,面前这个即使泰山崩顶都不会变色的男人,此刻是如此的慌张,毫无掩饰,他真的是我的丈夫吗?看到一下子在他本来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出现这么多变化,我居然觉得肚子痛的很值得。
但他总算还能冷静地在我旁边蹲下,把我抱起来,冲出去,一边走还一边向同样慌张的秘书吼道:“快打电话叫车。”不过我清楚感觉到他的手一直在抖,呼吸也变得不规则。接着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有只手一直紧紧地握着我,不曾放手,是一种让我很熟悉的感觉。渐渐的,温暖的感觉流淌在周身,如此的静溢和安稳令我不想醒来。
一个声音一直在我耳边低呢,叫我快点睁开眼。虽然我感觉昏昏沉沉的,但略略有些感觉,有人很轻很温柔的给我捏被角。模糊中依稀听到有人在跟医生说话,我极力想捕捉那声音,但总是听不清楚,也不真切,就像在梦中般。我虽意识不清,但还是能感觉到那声音也是异常的熟悉。
慢慢的,我睁开了眼。眼前很迷糊,有一会儿才适应房间里的光亮。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忙把手放到腹部,幸好,还在。我舒了一口气,脸上出现安心的笑容。
眼睛往旁边一瞥,只见欧阳诺正坐靠在墙边的沙发上,似乎是睡着了,似乎又只是在闭目养神。灯光照在他脸上,我这才看清楚,他竟也有点憔悴,见惯了他意气风发、万众景仰的样子,这才发现他脸上的落寞似乎透着一种无能为力。
我的心咯得一下,他应该只是累了而已。
我挣扎着起来,喉咙干的难受,想倒杯水喝。
声音很轻,但还是惊动了他,他显然睡的很浅。
他看到我的那一刹那,有一瞬间的惊喜,还不等我去求证,又归于平静。
“醒了。”他站起来,坐到我床边,给我倒了杯水。
我伸手去拿,他的指尖碰到我的手背时,说不出的**。
我怔了一下,连忙接过。喝的急了点,呛了一口,不禁咳嗖起来。
他急忙过来,轻轻地抚着我的背,帮我顺气,那温温热热的气息就这么徐徐的喷到我的耳边,脸有点微微的发烫。
“你喝那么急干吗,有没人跟你抢。”虽然是责怪的语气,但我看到了他眼里的温柔,还不止一点点,看着我的眼神越来越柔和。
他今天怎么了?我又是怎么回事?我不自然的把头转到一边。
“饿不饿?”他把水杯放到床头柜上,问道。
“恩。”我点点头。
接着他就出去打电话了,应该是去为我安排吃的。
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很安心。这样,昏昏沉沉的又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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