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迷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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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川,任府,孔织房间。
非舟被毒蛇咬伤的次日,孔织看着床上陷入昏睡的非舟,一阵沉默。
到底是谁会一心致她于死地?她的心情很不好,虽然不愿意惹是生非,可是随时要面对隐藏敌人的暗算的滋味并不好受。这次还好,只是蛇毒,是她侥幸能够处理的范围内。
她觉得有些后怕,四侍跟在她身边两年,大家朝夕生活在一起。正如她说的,在她心中,已经把四人当成心腹手足。若是因她的缘故,害得四侍候受伤或枉死,那是她无法接受的。
鸥舟、眉舟、雅舟坐在一旁,脸色也很沉重。眉舟看着孔织说:“能够自由出入小姐卧房的人除了三位护卫姐姐,只有我们兄弟四人。”说到这里,停住了,看来是心中憋了许久,只是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雅舟点了点头:“若是有人能瞒着外面护卫与我们几个、神不知鬼不觉进小姐卧房,那根本就不会用到毒蛇。”是呀,那人既然身手不错,一刀杀了孔织更痛快,何苦费事。
孔织心中也有几分疑惑,但听了雅舟的话仍是摇了摇头:“那倒未必,或许是不想让人知道我是被杀死的,而是想造成意外身亡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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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川,东城,同发粮行二楼。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满脸沉重地听了下属的汇报,皱着眉问道:“这都是真的?任宅有人中毒?是里面传出来的消息吗?”
那下属是二十多岁的一名女子,若是孔织等人见了,定会感觉吃惊,因为那人不是别人,就是这几个月为孔织跑前跑后的路蒙。
听了少女的问话,路蒙答道:“不是里面的消息,几个护卫昨日找遍了城里的大小药铺,寻番红花与雪莲两位药。属下察觉不对,特意找人问过,才知道这两味药主要功效是解毒。”
“她应该没事!”那少女脸上虽然有着担忧,却仍用肯定的口气说:“这点磨难都过不去,怎么有资格做我们的少宗主!”
路蒙笑了:“当然,属下昨日‘偶遇’外出寻药一护卫,见她脸上虽有急色,却并不是十分关切,中毒的应该不是少宗主本人,估计是四侍中的哪位。”
那少女放心地点点头:“这样就好,若是少宗主真有个闪失,咱们留在南川的这些人也就真是该死了。”
路蒙说:“是呀,只是不知道是谁这样心狠手辣,不仅施毒,而且提前买光了城里的解药。若是这次中毒的是少宗主,那后果真是不可想象。西琳使者,您看咱们用不用出面?”
那少女摇摇头:“宗主没有下令,不好妄动,还是传信长安那面,等待指示。今日起加派人手保护任宅,另外将这几日在那边当值的姐妹询问线索,任何可疑之处都不要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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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川,任府。
郑春到访,是孔织派人去请她过来接福来的。如今看来这里并不算安全,孔织不想因自己的缘故牵连到小福来。敌人藏在暗处,她无法反击,只好尽量地作些防备。
眉舟坐在自己房间里,抱着小福来,眼睛红红的,除了因担心非舟外,还舍不得相处三个多月的小福来。鸥舟叹了一口气,从他怀中抱过孩子,仔细地诊了下脉搏,因土茯苓产生的毒已经排除干净,看来以后不会有什么大碍。
眉舟撅着嘴巴,发着牢骚:“鸥舟哥哥,到底是谁卖了良心要害小姐?小姐人慈心善,又碍着谁了。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还是应该早点揪出这人来。”
鸥舟看了眉舟一眼:“就知道你要这样说,你是不是还要说不是阿子护卫就是阿丑护卫?”
“不是她们还是谁?整日板着脸,很是傲慢,别说我们,连小姐也像是没放在眼里。”眉舟带着几分肯定说。

鸥舟摇摇头:“她们是奉国公大人之命保护小姐的,怎么可能会暗害小姐?”
眉舟听了这话,脸色渐渐发白,望着鸥舟,眼神慌乱,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样说,难道、难道是我们四个中的一个?”说完,用力甩了甩头,像是要把整个荒谬的念头赶走,嘴边挂着不自然地笑容道:“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鸥舟看着窗外,慢慢地说道:“这世上又有什么事不可能!”
“那是谁?”眉舟的小脸皱成一团:“小姐待我们还不够好吗?”
鸥舟看了眉舟一眼,没有接话。两人陷入沉默,小福来像是发觉屋子里气氛怪异似的,伸出右手,要去摸眉舟的脸,小嘴里甜甜地吐出两个字“爹爹”。眉舟的脸“腾”地红了,手足无措起来。这个都是平日孔织笑闹着教他的,却没见他喊过,没想到开口第一次叫的是眉舟。
福来见眉舟不回应自己,叫得更欢快,“爹爹”,“爹爹”个没完。鸥舟在旁见了一大一小的模样,脸色忍不住多了几分笑意。眉舟被笑得脸更红了,接过福来,连羞带恼地瞪了鸥舟一眼。正乱着,雅舟掀了门帘进来,对两人说:“怎么还没送过去?小姐催了!”
眉舟看到雅舟,想到鸥舟刚才的话,脸色有些僵硬,抱着福来的手就紧了紧。雅舟奇怪地看了眉舟一眼:“快送过去吧,郑掌柜在前厅等了好一会儿了!”
眉舟点了点头,看了看鸥舟,抱着福来出去了。
厅上,郑春从怀里掏出一张薄纸,双手交给孔织。孔织觉得有些眼熟,打开一看,却是前几天送给郑春的大德粮行的房契,有些不解地问:“郑姐姐这是何意?姐姐不想报仇了吗?”
“是的,不想报了!”郑春点了点头,说:“跟着小姐的这三个月,春见识大长,才知道经商不是一门小学问,更不应该把眼光局限于一城一地。于家这种不入流的商家,没有资格成为春的对手,她们自己就会走向衰败。就拿这次的大米买卖来说,她们用光铺子的存银,高价进了咱们的货。等各大粮商放开红莲等米的交易,市场价格会迅速下跌,她们要么低价出货,要么只能继续积压下去。春想追随小姐,做一个真正的商人。”说着,望向孔织,眼中充满期待。
孔织被郑春的热切目光盯着有些不自在,咳嗽了一声道:“郑姐姐心中,什么才算是真正的商人?”
“纵横商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如同小姐一般!”郑春很是认真地答道。
“可是商场上未必都是光鲜,同样也有欺诈,也有仇恨与伤害。”孔织缓声说道:“就比如这次,虽然我们赚了银子,可是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也有因这次生意而倒闭的商家,说不定还有因这次生意而家破人亡的孤儿。知道这些,你还要追随我吗?”
郑春坚定地点了点头:“春愿意,春选择的是做个商人!既然是商人,就要赶勇敢地面对商场上的一切,不管是让人愉快的,还是让人懊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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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府门口,地卫中的阿子看着四周突然多出的挂摊、小吃摊、杂货摊,脸色有些深沉。阿丑在旁也察觉出不对,低声问道:“前些日子就觉得附近常有熟面孔转悠,今天好像格外多,咱们被包围了,这是怎么回事?是那要害小姐的人派来的吗?”
阿子仔细观察了那些人,摇了摇头:“应该不是,看她们没有盯院子这边,反而像是警戒四周的人,看态度是友非敌。”
“难道是国公派来的!”阿丑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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