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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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卫侯府,内院,正房。
曾显赫半生的西卫侯梁霞口歪眼斜地躺在床上,像是一只垂死的老虎,再也没有往日的威风。
梁站在地上,试了试木桶里的水温,唤了个仆夫,同自己一道将梁霞去了衣裳,扶进浴桶。
进入浴桶后,梁霞好像小孩似的,“嗯嗯”了两声,脸上也添了一抹欢喜。
梁拿了块毛巾,站在梁霞背后,给她擦背。
听到她含糊的声音,梁的神情也柔和起来,点了点头道:“嗯,女儿晓得母亲是最喜清洁之人,最喜欢沐浴了!”
梁霞歪着脖,脑一颤一颤的,模样甚是滑稽。
给母亲擦完后背,梁到了侧面,帮她擦胳膊。
见她嘴角都是涎液,梁忙拿了帕,将其擦拭了。
梁霞歪着头,目光渐渐迷离起来。
梁拉了母亲的胳膊,一边帮她擦拭清洗,一边道:“母亲大人,您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女儿整日在菩萨面前祈祷,只望母亲大人能早日好起来,省得咱们梁家像如今这样成了一盘散沙,成为京洛的笑柄。果然这大树都是从里面烂起来,风雨无法撼动,却是少不得自己走向败亡。往后,咱们家还不晓得会成为什么样。也幸好母亲没醒来,要不然,为了我们这些不孝儿孙,定也操心得不行。”说到最后,带着几许感伤。重重地叹了口气,
“啊……啊……啊啊……”也不晓得梁霞是不是听懂了,张嘴来,“啊”了几声。首发.--
“瞧我同母亲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一切都顺其自然就好,实强求不得什么,这世上也没有不衰败的世家。就是千年孔家,不也是浮浮沉沉地,波折得紧?母亲,雨儿这孩一直不肯成亲。原还当她是小孩,不晓得男女之情,没想到却是有心上人了……”梁转到另外一边,帮梁霞擦拭另一只胳膊。
梁霞消停下来,安静地听着。
梁帮她擦拭完身,又用皂角帮她清洗了头发,擦个半干,才唤仆夫来扶人,又使人将木桶抬出去。
这时,就听到有人道:“大姐。您又在帮母亲沐浴?”
梁转过身去,带着几分笑意站在门口的,正是梁家的三夫人梁嵩。她穿着象牙白的儒服,头上简单地盘了个发髻,用两只象牙钗插了。
哪里像是手握重兵的将军,看着更像个悠哉过日的贵小姐。
“回来了?”梁的脸上也添了几分笑意,点点头道:“天渐热了,母亲素来又是爱洁净的,我便过来帮把手。”
梁嵩进了屋,看了看一旁的皂角同毛巾。道:“大姐真是个有耐心地,换了别人,这样繁琐之事,怎么耐烦三两日做上一次?”
梁道:“为人女者,这不是应当得么,实算不得什么。三妹妹且等等。我先安置母亲躺下。xxxx首x发x咱们再出去说话。”
梁嵩点了点头,瞥了一眼床上的梁霞。
过了一会儿,梁擦拭干母亲身上的水渍,同梁嵩两个转出房来,到紧邻的花厅说话。
坐在椅上,梁捏了捏自己的手腕,长吁了口气,道:“母亲向来也要强之人。要是神智清明。见了自己个儿这般模样,怕是呕得要死。这样看来。倒是宁愿她老人家这般了。”
梁嵩的神情却有些复杂,沉吟了半晌,道:“咱们梁家如今团花锦簇,烈火油烹,其根源是什么?要不是母亲的好胜之心,将皇上逼迫太过,梁家也不至于像今日这般,成为众矢之的。母亲,实是太任意妄为了!”
“这……”虽说晓得妹妹说得是实情,但是“儿不言母过”,这实在有违孝顺之道,因此梁不由有些皱眉。

梁嵩对于这位长姐倒是有几分真心敬重,见她面露不豫,晓得她不耐烦听这些,便转了话题,道:“对了,大姐,刚才在前面听说文宣公府来人请雨儿过去,是不是元明那边有什么事?”
梁摇了摇头,道:“不是元明的事,是这孽障自己个儿胡闹,竟是不晓得高低,看上了文宣公府大公,生出攀附之心。闹到国公面前,想必国公那边要有所微词。”
说话间,她不忘打量梁嵩的神色。
梁嵩却没有意外之色,反而笑笑道:“大姐何必迂腐,儿女大了,自当婚嫁,况且孔家这位大公素有贤名,要是能嫁雨儿为夫,也是雨儿地福气。孔织虽说是文宣公府当家人,但是这大公是哥哥,上面还有康和郡在,请姐夫好生过去说说,这门亲事也不是没可能的。这世间,哪里有比两情相悦得以长相思守更美好之事?”说到最后,已是带着几分萧索之意。
虽说晓得妹妹有些情伤,但是梁却见不得她这般难受,皱眉道:“三妹妹还当将心思放在事业上才是,到底是大了,不可再纠缠这些小儿女情怀。”
虽说两人名为姊妹,但是因相隔十多岁,所以梁原来待这个妹妹同半个女儿待的。
梁嵩听了,点点头,神色有些复杂,道:“大姐,不管你信也不信,我从来没有生过取而代之之心,对于这个世女之位,也没有半点兴趣……”
这话,梁嵩并不是头一遭说起,梁也不是头一遭听。梁叹了口气,道:“说这些做什么,我还能疑你不成?”
看来,这个问题稍显沉重了,姊妹两个都缄默了,屋里一片寂静……
梁雨咧着嘴角,坐在那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已经乐了半天。
孔织见了她这副模样,心里实是纳罕得紧,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哥到底对你说了什么?总不会是应了你的求婚吧?”
梁雨听了孔织的话,仰起头来,道:“表嫂,您不晓得非礼勿言、非礼勿听么?这是大公同表妹之事,表嫂怎么好打听这些?”说到这里。忍不住伸出手来,捂着嘴巴,笑出声来。
孔织听出她话中的得意同显摆,实是又好气、又好笑,拉长了音调道:“哦……原来如此,确实不好打听呢……既是如此,看来某人说的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话,我也可以当做没听见了,毕竟是非礼勿听么?”
梁雨一听就急了,忙站起身来,上前道:“表嫂,您可不能如此,好不容易母亲才应了的,我这可是实心实意地乐意为表嫂的属官。”
孔织瞥了梁雨一眼,摸了摸下巴,沉吟道:“非礼勿言啊,非礼勿听!”
“表嫂,不待这样耍赖地!”梁雨皱眉道:“怎公私不分呢?”
孔织不理睬她,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甚是悠闲地道:“都说娶了夫郎,媒人丢过墙。因你的事儿,我多少尽了心力,怎么某些人这般不厚道,这就学了过河拆桥了?”
梁雨被挤兑得满脸通红,半晌方带了几分扭捏,低头说道:“大公说他记得我……还说我小时候很招人喜欢……他说要是我愿听他的琴音,那以后等出了孝期就拨弦给我听……”
说完这些,她自己也生出几分困惑,伸出手抓了抓后脑勺,茫然道:“表嫂,我小时候听过大公的事,怎么不记得见过他?那是多咱功夫的事儿?”
孔织听了梁雨的话,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大公是说过见过梁雨,那是在梁雨“抓周”地时候。虽说大公地话说得有些余地,不过,看来梁雨的追夫路还漫长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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