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姊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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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府,椿成院,松鹤。
“她是假的,她不是孔织!”孔纱声嘶力竭地喊道,满眼的不甘与愤满。
孔织仍是不动如山地坐着,上其他人也没有人理会孔纱的喊声。孔纱环视四周,突然开始怨恨起来,恨这个古老而陈腐的家族,恨眼前这些目光短视的血亲。一个一个摆出圣人的嘴脸,又是给谁看呢?
秋风穿而过,吹干了孔纱刚进来时因恐惧流下的冷汗。她的心一下静下来,慢慢伸直腰板,抬起头来,竟是一副大义凛然的傲然。
孔菊软倒在地,满脸颓废,不知神游何方。孔菊冷笑道:“你怎么知道她不是真的?”
孔纱顿时语塞,其实,当她喊出那句话时,就知道自己说错话。看了看孔菊眼中的恨意,她很是不甘。她知道,事到如今,若是乖乖认罪,根本没有保全性命的可能。她渐渐从理清了头绪,慢慢地站起神来,在众人的诧异中将身边的母亲扶起。
老太本来还存了几不忍,不管怎么忤逆,也是自己的亲孙女;可眼下孔纱的狂傲却激怒了他,阴沉着脸问道:“长辈没开口,谁让你起来的!”
孔纱回道:“给长辈行完礼,不就是应起身?”
“纱儿,你给我闭嘴!”孔菊在旁低声呵斥。
“见过不知廉耻的,却没见过你这样丧心病狂的,你所作所为早已死有余辜,你以为你不承认就能够避过吗?”孔竹冷笑着:“如今给你留几分体面,用家法来处置你,你也该知足!”
既然已经撕破脸,孔纱就少了几分忌惮,言辞也锋利起来:“四姨母就是家法吗?我们三房是分府出去的,除了母亲,只有族长有权对纱执行家法。二姨母故去,二房没有女儿,族长自然由家母继承。家母对纱如何处置,家母自有结论,哪里需要四姨母指手画脚。莫非,四姨母要越过家母继任族长吗?”
“真真是走了眼了,没想到你倒是伶牙俐齿!”孔竹怒极反笑:“你还有脸面提你二姨母,你不是很坦诚吗?怎么,当年敢对你母亲承认,如何要改口了不成?看来,若是新族长不上位,还动不了你了!”说到这里,指着孔织:“谁说二房没有女儿,你二姨母之女,孔家新家主。不管是执行族规,还是为母报仇,她都有资格来处置你,你还有何话说?”
“处置我?”孔纱略带嘲弄的眼光看向孔竹:“四姨母以为别人都是傻?找个赝品,就要篡夺我孔家大权!”
孔织坐在那里,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脸颊,怪不得方才不停地打量自己,原来是在找“破绽”。这戏,越来越有喜感。自己在扬州醒来后,对着镜也曾心生诧异,明明记得那晚右脸颊被锋利的箭头擦伤,流了满脸的血,怎么一点痕迹都不见;等到查看过全身后,她只能说传奇就是传奇。眼下,倒是好笑,难不成孔纱要说出检查伤口的话?

孔织有些不耐烦,还不知任氏爹爹与绫儿安置得如何,神来居那边鸥舟几个收拾得是否辛苦,哪里有心情陪孔纱在这里磨牙?打草惊蛇,打草惊蛇,草已经打了,等着蛇出来就好。约莫着凭孔纱色厉内荏的样,该送信的地方也都送到。
想到这里,孔织看了下孔竹,正好孔竹也在看她。姑侄两个倒是想到一块去,事到如今,又不是要孔纱乖乖认罪才能处置,何必再耗着时间,让大家心里都跟着不自在。走个过场也就算了,闹剧就此落幕。
虽然孔竹与孔织两个已经性不耐,但偏偏又人不让她们如愿,就听孔菊幽幽道:“纱儿,你说眼前这位小姐是赝品,有何凭证?”
孔竹叹了口气,对自己的三姐彻底失望。先头的求饶,还可以说是爱女心切,做母亲的不容易;如今的反问,却是像要附和她女儿,把孔织定义为“赝品”。爱女心切能够理解,信口雌黄却太让人不耻。难道任氏会错认女儿、老太会错认孙女、自己会错认侄女不成?
孔府,大门口。
四名护卫正窃窃私语,没想到方才进府的一行人都是府里的主们。看郡亲自出迎,大小姐匆匆赶来的模样,她们哪里还有半点犹疑。只是,这会得罪了这些主们,不知是否会受到责罚,怕是一顿板都是轻的,大家颇为忐忑。正想着,有一驾马车缓缓而来,最后停驻在孔府门口。
车上先是下来两名清秀小厮,随后是一个女,最后下来一位个高挑、戴着面纱的男,看发型头饰,应该是成了亲的。
那女三十不到的模样,身材微微有些发福,没有佩戴什么名贵饰品,但是穿着的却是上好衣料,流露出几分富贵气息。她身后那男虽然戴着面纱,但是露出的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眼仍是流露着无限风情。看那女温柔地扶他下车,轻轻地帮他系紧披风,很是恩爱的模样。
看到护卫们都向这边望来,那女才上前几步,往那看似像护卫中为首之人手中塞了两锭银:“劳烦各位给任三爷房里的欧公传个话,就说是扬州故人来访!”
几个护卫因刚才的教训,本是不敢轻慢,但是听说“任三爷”、“鸥公”都有点摸不着头脑。只知道前头国公夫人留下的两房侧室中有位任爷,不知道不是是那位?
正是来得好来得巧,眼下又有人到了。骑马而来的是承公主姜嬛,看她只带着几名护卫轻衣简从而来,脸上汗津津的,应该是得了孔府有人回来的信儿马上赶来的。
孔府的护卫们赶紧见礼,这位公主虽说经历复杂,但并不因避讳疏远孔家,每个月总是要过来一两次给郡请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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