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至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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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墨夜当空,一身锦袍独立于繁茂枝叶中,冷眼俯瞰脚下对面的旁殿里繁荣笙歌,容自己独留黑暗。
几日前,我已跟着武暮来至戎国。
戎国国主确实为一位明君。知能善任,善于收买人心,然,不时会有些阴狠手段。可即使是如此,只因他登基不久,还不能稳坐国位。向来,政治上从不缺少权力争斗。盘根错节的政治、权利、利益性关系总从不会少。
世界,本就是黑暗的世界。无区分于我来自的二十一世纪,无别于我现今所处的平行空间。只要有生物,便会有永不休止的争斗。不管结局会是如何,这一切本就是**使然,本性如此。
现今戎国朝堂之中并不是已完全臣服当朝国主。朝中以国主常仑,宰相庸慕名,濂王常?为首分三党相抗。各党均是虎视眈眈。
宰相庸慕名本就是三朝元老,且不说各地均有其门生为官,但就官官相护一点来说,其权利与势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再者说濂王吧。在前国主再世时,濂王便有意于王位,各个官部也有其势力。在外,濂王也有他国相助,其妻便是鹏国长公主,他日如若是起兵造反,于公于私,鹏国必定会出兵相助。
咳,这个国主可真不让人省心啊。内忧丛丛,他日再来个外患,呵呵,那可就又有好戏看了。
正巧,我这日子过的太过舒心,也罢,帮帮他又有何妨?
现今,于旁殿中,三党之首均有礼相向,殿下大臣们个个笑逐颜开。
于我看来,这一切,是多么地讽刺。
有谁知,在这君臣和睦的表面下,是一番怎样的风云暗涌?天天戴着副面具,他们也不嫌累!
目光来回在殿中扫视,不知不觉中朝坐于戎国之主下首的武暮望去,总觉得此人定不简单。隐约之中,总觉得他与自己有丝丝关联,说不定,我之所以会来这里,其中有他的缘故。
还记得当日与武暮一同游庙时情景。
那日路过庙时,望见庙中神像与来往朝拜之人,武暮竟嬉笑说:“如此相拜又有何用,到头来还不是命由天注定。”
当时,武暮的面色竟然会有一丝痛楚与惘然。相信,他会是个有故事的人。
正当我探究着武暮时,他竟然转过脸来。目光与之相触,透过繁叶,我相信他看到了我。嘴角莫明勾起一丝笑意,不愿再看这满殿的虚情假意,粼波微步,我已置身现今所居宫殿(御风殿)门外。
宫殿里灯火通明,可大门却紧闭。
2
食指一扫,大门敞开。
宫中已无人,唯独剩下乐潼一人正坐于塌上,一手撑着脑袋,双目微闭。我静静地站着,看着她的头垂垂点点,不免感到一阵好笑。看来,她是挺累的了。
当日,我本是在街上闲逛,见一青楼门前有一女子正与青楼中龟奴相抗,有一老鸨装扮妇人正手揪着她的头发。
见到如此一幕,我便知是那逼良为娼的戏码,本是没什么善心的,只不过是心血来潮罢了,便在青楼门口救了她一命,没想到,竟换来她今日的报答。
乐潼一直以来都很尽心尽力地服侍我,虽说我在墨府中并不缺丫鬟,小厮服侍,可我的起居多为乐潼在打理。
很多次我都跟她说了不必如此,可她却只是一笑了之,前一秒还点头称是,后一秒便又亲手为我缝制衣服。见她如此,我也就不再多说了,随她去了。
忽然,从背后有一阵阴风吹来,我确信,这气息不属于人类,因为,来物的气息过于阴冷了。
我举步向仍然半处于睡梦中的乐潼走去,心中越发高兴,看来,有小鬼自己送上门来供我玩耍了,正好,调味一下过于平淡的生活。
执手附上乐潼的要闭不闭的双眼,轻轻扫过,蓝色点光遂起又很快消失,乐潼闭上双眼进入睡眠状态。
我向后退了两步,从腰间抽出折扇直指乐潼,微移,乐潼便被平放于坑上。
转过身,对这门,五指微缩,门倏地被关上。
“出来吧,小鬼。”我隔空取过杯盏饮起茶来。
室内阴风再现,凭空中我身前五步开外处出现一孩童。
孩童系着双髻,各用绿色布段围环髻结,身着粗布衣裳。看他的样子,如不是那过于苍白的脸色,会让人认为,他不过是**岁的普通孩童而已。
“怎么?你是冤死鬼吗?怎么不去投胎?”看到他这幅样子,我倒不忍心捉弄他了。
谁知,那孩子竟二话不说就朝我袭来。
我食指朝他飞来方向一点,他就一动也不动地停滞在半空中,保持着准备袭击我的身形。
“怎么?你这是要杀了我吗?”看着小孩渐变恐惧的脸色,我啼笑皆非。这孩子也真是太傻了吧,亏我刚才还一步步慢慢向他示范我的能力,现在他竟然还不自量力地要攻击我。
“你···你···,你放我下来!”小孩虽然已经很害怕,却仍是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真是太搞笑了!
“放你下来?好啊!”我放下茶盏,拇指与中指相搽,打了个响指,小孩应声摔到地上。
“你,你······”小孩"你"了半天都“你"不出所以然来,便气结在那里。
“不是,你说要我放你下来的吗?怎么,现在又要怪我了?”我看着他气愤地盯着我,越发的高兴起来。
“你太过分了,我,我走了。”说着,小孩就要起身掠出窗去。
“想走?”我放冷了笑声,瞬即转移到了小孩面前,一手将其缚住。
“不杀我了吗?”我面对着他的脸,眼睛直视他的双目,相信,此时,我已经比鬼还要阴森了吧。因为,此时,我分明感到那小孩的颤颤发抖。
“你,你干嘛要抓住我?”小孩惊恐万分的看着我,哆嗦着。
“不为什么。说吧,干吗杀我?”我一直感到奇怪,这宫殿中怎么会有鬼在游荡,而且居然会伤人?更可笑的是,还是个笨鬼。
“我,我不是故意的。”小孩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无比搞笑的话。
“不是故意的?太好笑了吧?不是故意的干嘛杀人?”
“因为,因为······”小孩眼看就要被我逼哭了,我越发新奇,鬼也会哭?
见我盯着他直瞧,小孩的泪水猛地涌了出来。
我也不管,只是直视着他的瞳孔,透视着他的思想。
原来,他只是个可怜鬼胎。还未出生,便胎死腹中。宫廷斗争害死人啊。

由于生前本无**寄托,死后又因母亲怨念所困,便只能靠吸食人精气维持魂魄。
想来,我能抓住他,他会流泪,便是如此原因吧。
“你母亲呢?”对此,我感到挺同情他的,毕竟,他也无过错,只是为了生存。
“她,她魂飞魄散了。”说着,小孩的泪流的更凶了。
“好了,别哭了。我帮你吧。”
听了我的话,小孩的哭声顿时静止。
“你,你能帮我?你没骗我?”小孩抽噎着哭声,双眼燃起希望。
“能,当然能,我何必骗你呢?”我随手抹去了小孩脸上的泪,心中怜惜一片,这孩子没有错,只是因为命运的无情捉弄,便要承担如此痛苦。
“那你要怎么帮我?”小孩得到了保证,便急急问道。
“恩,我想,这几天还不行,要再过一阵子。”我放下他,不必怕他在逃走了。
“那,那还要多久?”小孩听到我的回答,先是一阵失落,接着又充满希望。
“你先呆着,到时,我自然会找你。”我不能给出确切的时间,只能模糊的回答他了。
“哦,那好吧。”小孩的脸又由希望变到了失望,转身就要离去。
“先别走,等等。”我一把拉住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交给他,说:“有了这枚玉佩你就不必吸食他人精魂了。”
小孩接过玉佩呆呆地看着,遂又感激地看向我。
“记住,以后不得随意伤害他人性命,否则,我定不饶你。”我严肃地说道。
“恩,我记住了。谢谢哥哥。”小孩虔诚地看着我,我听到“哥哥”,差点喷笑出来。
“小弟弟。”我俯下身子,靠近他耳旁,轻声说到:“我是姐姐,不是哥哥。”
听到我的话,小孩撑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但过不了多久,他的脸变得红透无比。
“原来,鬼胎也会脸红啊。”看着小孩远去,我喃喃自语。
3
重新关上门,来到塌边,对着睡梦中的乐潼,衣袖扫过。
乐潼缓缓睁开了眼。
我此时正坐在她手旁的位置上。
待乐潼看清是我,忙忽地从床上跃起。
她的手因要撑起身子,不小心轧找了我的手,忙触电似的移开了。
这样,便因为重心不稳,眼看着就要摔下床塌,我忙双手一捞。谁想,竟因力气不够,硬生生地也被乐潼拽下了床塌。
还不及反应,我与乐潼竟相拥着滚到地上。
我忙单手驻地,我与乐潼便停了下来。
我从地面上撑起,其间,我朝乐潼一看,不知是为何,我竟发现,乐潼的脸竟然有些红了。
乐潼不待我站起,居然忙着要站起来,这样一来,我的嘴角便似有似无地擦过乐潼的侧面。
乐潼的身体一颤,再也不管不顾,竟然一手将我推开,逃也似的向外奔去。
乐潼这是怎么了?中邪了?见鬼了?
看着乐潼远去的背影,想起她刚才脸红的瞬间,莫非?
惨了,该不会如我所想吧?
想着如此的可能性,我忙从地上跃起,瞬间转移至乐潼身后不远处。
只见乐潼并没有直接回房,而是来到了宫中的花园中。
乐潼向后看来,我忙隐身上树,默默观察其她来。希望,不如我所想。
乐潼见无人来此,便放慢了脚步,慢慢行至园中的荷塘。
塘中荷花开得正盛。
荷塘此时夜间的风景有别于白日下的风光。
田田的莲叶,朵朵莲花,在月光下,于水光映衬中更显风姿。
乐潼侧身坐在石畔,信手玩起水来。
本是平静的水被乐潼轻轻搅动,一**水纹慢慢向外荡去,一**地散开,最终消失了痕迹。
乐潼仰望这天空中的月,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
是的,那是苦笑,就连我看了都有一股涩涩的感觉。
“怎么办?”乐潼过了好久终于对月低声问道。那问声又好似是自问。
“公子,不,应该说是小姐,我该怎么办?”乐潼继续喃喃自语道。
什么?她以知晓我非男子,那么,这上演的又是哪一出呢?
“式儿,你可知道,我爱上了你。”乐潼的话让我差点从树上跌下。不是吧,既然知道我是女儿身,她这又是何苦?
“式儿,我深知你不可能会爱上我,可是,我还是存有幻想。”乐潼开始垂泪,泪珠滴落,没入一塘水中。
“虽然,我痛斥自己的不伦不类,可是,我仍然阻止不了自己爱你。爱你,已经成了我的生命。不爱你,我不知道还剩什么了······”
乐潼继续倾诉着,我仍默默听着,每一句话都给了我莫大的震撼。
一句句都震撼着我的心。
我不知道,乐潼对我的感情竟然会如斯沉重。
不心慌是假的,但,对于乐潼,我更多的是自责。
怎么会出现这种事?发生这样的事,出乎了我的意料。
我就这样呆呆站在树上,呆呆地听着乐潼的倾诉。
我心中明白,我应该立马离开,又或者,立马走到乐潼面前阻止她对我的情愫继续蔓延。
可是,脚像被灌了铅一般沉重,这令我移动不了半分。
我无权干涉她的爱,也无力干涉。
况且,我并不会对他人对我的爱感到介意。
被人爱着,会是种幸福。爱我的人,无关乎性别。
若日,于爱,对我来说,只会是种筹码,利用爱自己的人,永远不会受到背叛。
爱自己的人,会永远忠心于自己。
爱自己的人,会超越他自己的本身所需而为我效忠办事。
虽然,如此看待他人对我的爱,是种卑鄙的行为,但是,我本就是如此的人,我并不会为此感到可耻。
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可是,对于乐潼来说,我并不希望利用她对我的情感,再者,也没有利用的必要。
我与乐潼之间的关系,表面上看来,是主人与奴仆的关系,可事实上,我已经把她当作亲人。
乐潼对我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我怎会忍心如此对她?
对此,她不必爱我,也不能够爱我。
当初,也许就不应该救下她,不然,怎么会发展到如今这番地步?
可是事已至此,世上无后悔药可寻,那么,我又该如何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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