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兰心解郎意,秀口扬父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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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回风端坐蒲团之上,听了云皓几人的叙述,默然不语,过了良久,方道:“百年前三族大战之时,神女峰上任阁主清澜仙子曾以神兵秋水环引出四海之水,逼迫魔皇释天大帝定下盟约三条,其中第一条,便是百年之内,魔族百万子民不得出魔城半步之地;所有魔族首领,不得下凌天涯半丈之遥,而神女峰烟霞阁弟子走过的地方,魔族须得退避三舍,有违者,自毁元神此刻算来,这盟约制定之期,今年刚好过去一百年,那么魔族开始在凌天涯下出没,不足为奇。只是魔族既然出世,那么北极九嶷山鬼族也应当开始有所动静了才是。”
云皓几人面面相觑,心中同时想起前晚峰下隐日潭的事来,均感到有些惴惴不安,这时却也不敢直言相告,心中好生为难。
只听周回风续道:“那与清澜仙子约法三章的释天大帝,是魔族亘古以来的第一位魔皇,他道基深如渊海,为人慷慨磊落,是一个奇男子,他在位之时,约束混乱凶戾的魔族,压制逞强为恶的鬼族,更是斩杀了西极隐雾山深处的三大洪荒恶兽,实是为咱们整个修仙界做了许多益事,魔族众子民在其感召之下,按理来说,应当并非凶顽无道之人。”
仙剑阁卫伉恭声道:“释天大帝的圣名,弟子也是久有耳闻。那周师叔的意思,宝华宗弟子之死,只是因宝华宗见宝起意,误入了魔族的领地范围,因而自遭恶报么?”
周回风道:“也不一定是如此,所谓水之道,以柔静克万物,咱们目前不知缘由,不如就神女峰的水之道,以静制动,暂时静观其变,若魔族此后不再为难宝华宗,那便表明他们并无侵扰我人族修真之心,宝华宗弟子之死便只是个人间恩怨,但若魔族接下来仍有扰我人族之举,那便不得不怀疑魔族的用意了。到时再联合我人族各派前辈不迟。”
卫伉向周回风深施了一礼,说道:“师叔所言极是,弟子回到天崇岭,一定将师叔的意思禀告家师。”
周回风微微一笑,说道:“有劳师侄了。”转头向云皓道“这两日我要在‘焱炎殿’中闭关静思,修炼‘乃穷天火’,你和如阳他们就不要来打扰我了。”
云皓连忙躬身答应。周回风闭上双目,向卫伉和柳飞烟说道:“两位上我天柱峰来,远来辛苦,本座深感盛情,今日天色已晚,两位不如就在我天柱峰上歇息一晚,明日再赶回仙剑阁不迟。”
二人忙答应了,见周回风已经渐渐入定,当下静悄悄地退了出来,云皓走在最后,轻轻掩上殿门。
三人出了焱炎殿,衣袖飘飘,分开山间缭绕不散的缕缕薄雾,往殿前广场翩然缓行,柳飞烟因见沿途桃花盛放,薄薄山雾掩映之中,桃红飞舞,深红浅红,不由赞叹道:“贵派果然乃世外仙境,谁能想到,山下此刻早已是芳菲尽谢的时候,山上却仍有如此灿烂盛开的桃花,仿佛仍在阳春三月一般,不得不让人称奇。”
云皓笑道:“这些桃花还只是平常,敝派天柱峰后有一片山谷,谷中天然长了一片桃林,此时此刻,只怕漫山遍野都已是桃花怒放的胜景了。那里的桃花才有些意思。”
柳飞烟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喜道:“是么?漫山遍野的桃花?那该是怎样一副难描难画的景象?”
云皓笑道:“柳师妹若有心一观,那我便领师妹去看看也无妨。”
柳飞烟喜道:“真的么?”
云皓笑着点了点头,忽然间想到卫伉也正在身旁,不由又有些为难,道:“只是我们把卫师兄一个人抛在这里……”为难地望了卫伉一眼。
卫伉忙道:“啊,我没事,云兄就陪我师妹看桃花去吧,贵派风景如画,我也正想四处逛逛,没人在旁相陪,我倒觉得没有拘束。”
云皓笑道:“如此,卫兄就请自便了。”向卫伉拱了拱手,转头向柳飞烟道:“柳师妹路先行。
柳飞烟感激地看了卫伉一眼,侧头望向云皓,脸上忽然泛起一层奇异的光晕,温柔秀雅的面容似乎陡然间增添了几许娇艳之色,整个人陡然间容光焕发,她向卫伉极轻极轻地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回头跟随云皓往后山而去。

卫伉见师妹如此,忍不住露出笑容,定了定神,转目四顾,找准方向,信步往天柱峰殿前广场方向行去。
他信步而行,沿途分花拂柳,观赏风景,正怡然自得间,忽然听得背后一个女子声音喊道:“卫师兄!”
卫伉回过头来,只见一个美丽清绝的少女正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一袭紫裙曳地,正向他微微而笑,正是天柱派的周如阳,不由笑道:“原来是周师妹。”
周如阳走近前来,笑道:“卫师兄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我大师兄不是正陪着你和柳师姐两位吗?他们两人哪去了?”
卫伉笑道:“云师兄陪我师妹去贵派后山看桃花去了,我落得一个人自由,正好四处逛逛。”
周如阳轻轻一笑,道:“难得卫师兄有此雅兴,左右无事,小妹便陪卫师兄四处游玩一圈。”
卫伉笑道:“如此,有劳周师妹了。”两人并肩而行。
行了一阵,周如阳说道:“我适才见卫师兄一人独行,脸上似乎有些愁闷之色,不知可是派中有哪个弟子怠慢了师兄吗?若果真如此,小妹便代为向卫师兄表个歉意,希望卫师兄莫要介怀才是。”
卫伉见问,不由脸上一黯,叹道:“周师妹言重了,只是我心中所忧者,乃是自我道尊师伯飞升天界、我师父执掌剑阁之后,贵派周师叔似乎便与我们天崇岭有些疏远了,下山云游之时从不在我们天崇岭停留半刻。而每次我师父广邀天下修士,在敝阁拜剑神台之上开坛论道之时,周师叔也是一次都未亲临过。我心中担心的,正是我们两派关系渐行疏离,天下间人族修真的凝聚力由此大大减弱,而鬼族魔族如今又日益复苏,我们人族修士只怕会再次历经百年前三族大战的劫数。”
周如阳一怔,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过了半晌,方道:“卫师兄所虑不可谓没有道理,只是我爹爹自我娘亲去世以后,便不太随意离峰了,每日只是闭关静修,并非刻意与贵阁疏离。其实他虽然不下天柱峰,心中对我人族修仙界仍还是十分关注的,对尊师道清子师伯也是十分敬重,我想卫师兄是有些误会我爹爹了。”柔声道:“卫师兄放心,你心中的思虑我会记在心上,有机会,我就多劝劝我爹爹,让他在下次道清师伯开坛讲道之时,一定去贵阁拜剑神台听教。”
卫伉大喜,道:“周师叔道术深绝,让周师叔听我师父讲道倒是不敢,只要周师叔在四海云游之时,能顺道到我们‘仙剑阁’盘垣两日,我们举阁上下便是欢喜无已了!若是周师叔真能听从了周师妹的言语,咱们两派的关系终于恢复到我道尊师伯未飞升前的毫无隔阂,不仅是我们仙剑阁,便是整个天下人族,也会感念周师妹的大恩!”
周如阳笑道:“卫师兄言重了,联合天下修仙正道,不使鬼魔两族有可趁之机,原是我辈份所当为之事。”
卫伉顿时心情大好,连带着先前觉得可看可不看的天柱峰风景也变得格外迷人起来,笑道:“贵派风景绝丽,我早就有一窥之心,今日更难得有周师妹愿为领路,我可真要一饱眼福了。”
周如阳轻轻一笑,素手分杨拂柳,在前引导,一路指点解说,说话之间,两人来到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只见一片密林之中,方圆百丈之内,全是一片皑皑的白雪,日光照映之下,熠熠生辉,寒光逼人。
云皓惊道:“此刻已是春夏之交,怎地此地还有积雪?”
周如阳笑道:“云师兄真是喜欢说笑,我们天柱峰位于皖国封地之内,隶属潜阳县地界,此处便是我们潜阳城‘潜阳十景’中极为著名的一处‘天柱晴雪’。这地上可不是白雪,卫师兄可要瞧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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