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手足情如海,相携下神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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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海陵大喜,道:“真的?你真的愿意陪我去?”
夏融点了点头,笑道:“你若再不走,被二师兄发现了咱们可就想走也走不成了哦!”
周海陵目中流露出狂喜之色,高兴得从床上跳了起来,重重拍了拍夏融肩头,高声道:“好兄弟!”两人并肩走到院中,剑决一引,周海陵叫一声:“走喽!”,只听“咻咻”两声轻啸,一金一白两道光芒冲天而起,向山下的隐日潭方向疾驰飞去
两人这一番疾飞厉行,当真是迅似流星,不一刻间,便已穿过层层云海,飞下了天柱峰。
夏融与周海陵年纪相若,夏融今年刚好十七岁,周海陵则比他小了半岁,天柱派门规甚严,向来不许弟子擅自下山,是以他们二人虽然已活了十几个春秋,但其实并未下过几次天柱峰,这时他二人背着众师兄同门,偷偷潜下峰来,紧张之余,却又更不禁带着几分兴奋之情。
两人在天空中飞行一阵,折而向西,接连掠过十数个山头,只见前方陡然一亮,下方波光粼粼,清浪击崖,乃是一方浩大的湖泊,坐落于群峰之间,正是天柱派火灵真气汇聚之地——隐日潭到了。
两人心中一喜,忙收回仙剑,落到岸边,只见清幽的月光之下,隐日潭上波光闪耀,潭底深处竟似有什么物体竟能自行发光,金色的光芒从潭底直透上来,映得潭水似一方巨大的液态琥珀,微风拂过湖面,泛起阵阵涟漪,每一道波浪,竟然镀流动的黄金般金光熠熠,这满湖的流光,与天上的月亮清辉交相晖映,竟构成一副绚丽奇幻的神奇景象,极目所至,水天相接,浩淼无边。
两人毕竟是少年心性,在这一瞬之间,竟然同时被这副奇景所慑,忘了此行之目的,夏融脱口赞道:“好美啊!记得前年和大师兄他们偷偷到这里玩的时候,正是白天,那时并没觉得特别好看,谁知它一到入夜,竟会自生金光,一美如斯!”
周海陵道:“是啊!真是很美。”忽然间皱了皱眉,道:“奇怪,奇怪!”
夏融奇道:“你奇怪什么?”
周海陵道:“这隐日潭是咱们天柱峰百里之内火灵之气最足的一处,按理说应炽热无比,可为何咱们却感觉不到半点热度?”
夏融经他一提醒,也觉得有些难以索解,此时正当暮春之时,湖上凉风习习,一阵阵迎面拂来,吹得两人都是衣衫轻扬,发丝后舞,惟觉神清气爽,丝毫不觉燥热,不由皱了皱眉,道:“也许……是这隐日潭被下了封印的缘故罢,以致潭底炽热之气被封印阻住,难以上行,所以我们感觉不出?师父不是曾经说过,上古之时,曾有一个专掌神火的恶兽为祸世间,后来被封印在咱们派隐日潭底深处。你看这潭底金光闪闪,我看多半就是那个被封印的恶兽了。”
周海陵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又冷笑道:“哼,难怪那九幽使竟敢藏在此地,看来他是算定了我引不出这隐日潭中的先天神火。”提起金蛟剑,喝道:“九幽使,你出来,小爷要跟你大战三百回合!”声音清越,从金波摇曳的湖面上直传出去,引得四谷回响:“三百回合……三百回合……回合……回合……回合……”喊了几声,却是动静全无。
周海陵怒道:“哼,鬼族之人,果然是毫无信义……”却只见夏融猛地摇晃自己的手臂,指着前方叫道:“海陵快看,那是什么?”
宽广的湖面之上,忽地从极目之处滚过一层层黑烟,黑烟贴着湖面而行,滚滚而来,所经之处,将湖水遮得严严实实,湖底的金光被这黑气一遮,便透不上来,湖面一下子暗了下来。
周海陵吃了一惊,喝道:“什么东西?”手中金蛟剑发出道道金光,向湖中黑烟劈去,夏融也忙祭出仙剑,发出白光向黑烟轰击,但这些黑烟只是略微阻了一阻,仍是向两人驻足之处滚滚铺压而来。
黑烟来势极快,片刻之间,便将整个隐日潭湖面遮得不留一丝缝隙,湖面整个黑暗下来,黑烟遮住湖面,仍不停歇,又向两人立身之处的湖滩涌来,周海陵怒骂一声,忙和夏融一起后跃闪避。
天空这时也开始暗淡下来,两人抬头仰望,只见西边天空不知什么时候也出现了一片乌云,乌云向东边天空层层压来,如一张巨大的黑布,从西边天空往东边天空铺展,顷刻之间,便将月亮遮在云后,天空陡然一暗,再一眨眼,已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夏融和周海陵两人心中均是怦怦直跳,两人背靠而立,同时运起天柱派修仙秘诀“炎维决”,只见一白一金两道光华分从两人手中仙剑上亮起,照亮了两人身周丈许的方圆之地。
周海陵侧头问道:“小融,你怎么看?”
夏融道:“这黑云遮天罩地,阴气森森,施法之人是鬼族人无疑,但又绝不是那九幽使,依他晚间与咱们的斗法来看,他虽然法力高深,但也绝不至有如斯神通,看来必是鬼族的大首领到了。”周海陵点了点头,两人这时均已知道是受了那九幽使的欺诈,不由靠得更紧,紧握了手中仙剑,两人剑上光芒又更强了几分,组成一个金银闪烁的光圈,将两人笼罩在内。
陡然间一声轻啸,湖面黑烟一阵扭曲翻腾,一团黑烟凝为一个人形虚影,向两人所结成的光圈疾窜而来,夏融心中一紧,仙剑急忙划出,“嗤”地一声,白光自剑上发出,轰在那人形黑影之上。
但听得“啾”地一声尖啸,那人形虚影受白光所击,一下子轰然散开,化为丝丝黑雾,不复成形;又一声厉啸,又有一团黑雾凝形闯入光圈之中,周海陵身形一侧,金蛟剑上金光一闪,也解决了一个。

突然之间,啸声大作,湖面上层层黑烟翻滚如沸,无数形象扭曲的人形黑影从湖面上生出,层层叠叠,前赴后继,仿佛无穷无尽,向二人法力凝成的两色光圈疯狂涌去,其势猛不可挡。
夏融和周海陵同时心中一紧,两人肩背相靠,互相护住对方背心要害,手中长剑挥舞,舞成两个硕大无比的半球形光幕,将两人笼罩其中,当此危急之时,两人心无旁骛,终于将天柱派的御火绝学发挥到了极致,只见光幕越形壮大,越舞越疾,渐渐向外扩展,一股股炽热无比的热浪向外喷薄而出,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人状幻影一碰到这股热浪,立即尖啸一声,黑气消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半球形光幕上喷出的热浪越来越炽热,光幕也变得越来越亮,本来还分得清光幕上白色剑影是夏融所发,金色光影是周海陵所发,但这时已渐渐模糊,金光白影交织在一起,已是真幻难辨,陡然间“轰”地一声,那光幕突然向四面八方喷出火来,变成了一个方圆数丈的大火球,火球滚滚,向隐日潭中滚去,所经之处,覆盖在隐日潭表面的那一层浓浓黑云立刻被炙得烟消云散,金光耀眼间,金色光芒从潭底直射上来,照亮了半边夜空。
火球越滚越疾,从湖面上一路滚了过去,在湖面拖出了一条金光闪闪的“水道”,湖面黑气被这火球一滚一炙,已是越变越少,越来越多的金光从潭底透出。
天空中一人一声冷哼,一团浓郁无比的黑气浮出,作势便要向下方正四处滚动的巨大火球冲去,却只听黑气中一个声音道:“少主何必亲自动手?待属下去收拾这两个小子即可。”这声音沉闷无比,便如一个人将头颅塞进一个小盒子里,再向外发声一般,嗡嗡直响,却不是那九幽使的声音是谁?
地下的火球陡然间一颤,攸地一分为二,一道人影冲天而起,喝道:“九幽使,纳命来!”手中执着一柄正自涌动熊熊烈火的仙剑,拖着一道长长的金色焰尾,向天空中那团浓郁黑气冲去。
下面火球散去,现出一个独立在潭水之上的少年身影来,这少年手持一柄正翻腾着白色火焰的仙剑,向天空狂叫道:“海陵,快下来!你不要命了么?”提起仙剑,也要向天空中窜去,却只见天空中那团黑气里一声轻叱,一个人影倒窜而下,向这少年冲来,这少年被这道人影一阻,不得不停形,与那人影斗了起来,两人翻翻滚滚间,从潭中斗到岸上。
那些覆在潭水表面的黑烟失了火球的烤炙,又渐渐聚拢,将隐日潭重新遮住,潭上顿时又是漆黑一片。
夏融心中直是叫苦不迭,适才他与周海陵双剑合璧,本来已可破了笼罩在隐日潭上的层层黑气,谁知周海陵一听到那九幽使的声音,立刻理智全失,舍了自己,直向半空中九幽使隐身之处的黑气扑去,自己破了自己的防护圈,落得个两人各自为战的局面。他心中气苦,却又无计可施,只得奋起精神,与眼前这形如鬼魅的人影相斗。
适才借着隐日潭底透出的那点微光,夏融已看出眼前与自己相斗之人身披黑色斗篷,身量比自己稍低一些,身材似乎颇为瘦小,面上则似那九幽使一般,被隐隐约约的黑气笼罩,瞧不清其面目。他越斗越是惊心:对方虽不用兵刃,但衣袖翩翩,竟能发出一阵阵彻骨的寒意,自己剑上所发的炙热炎维之火,竟被他渐渐压制住,光芒渐渐暗淡下去,他心中焦急,再斗片刻,那人右手一掠,袖中金光一闪,一条金色软带飞将出来,长仅三尺,却是灵活至极,如一条金色小蛇般在空中乱窜,向夏融手中仙剑疾缠过来,一缠之下,“嗤”地一声,夏融手上仙剑竟是光芒全失,四周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只听风声飒飒,一道彻体阴寒向他当胸袭来。
夏融吃了一惊,当此之时,不及多想,左手伸出,运起本门绝学“炎维决”,右手掌心顿时火焰暗涌,向那道至阴至寒之气迎去,同时口唇一张,新得的冻血神针法宝祭将出来,化为一道蓝光,挟着一股至阴寒风,夹杂万千冰锥,一齐向对面那人涌去。
对面那人不慌不忙,衣袖一扬,一阵蓝光闪动,嘤嘤微声之中,数十只寒冰凝成的蓝色蝴蝶从他袖中飞将出来,向夏融鼓出的冰锥迎去,但听得叮叮一阵碎响,冰锥冰蝶交相互撞,术力抵消,冰锥冰蝶同时化为粉末。
二人这下连番两次交手,谁都没有占到便宜,夏融心中暗自称奇,眼见对面那人一击不中,伸手一招,将金光软带收回手中,顺风一舞,卷点流光,再次向夏融手掌缠来,夏融神色凝重,侧身避过,手腕疾抖,驱动冻血神针向那人胸口刺去。
这一针刺出,尚未触及那人胸前,忽见对面那人全身一颤,身上法力一阵晃动,似乎颇为忌惮,夏融心中大喜,连忙抓住这转瞬即逝的良机,凝起炎维决,欺身便去扣那人手掌命门,欲要禁锢对方元神,令其法力封印。
这一下乘隙而入,一扣即中,但觉入手冰寒,那人手腕纤细,肌肤嫩滑,柔若无骨,竟似女子,他心中吃了一惊,慌忙松开了手。
正所谓“一招之差,满盘皆输”,夏融如此一慌一松,已然先机尽失,他只觉胸口一凉,那人手中金光软带陡然翘起,凝起一层冰雾,软带头梢锐如利箭,向自己胸膛疾刺而来,夏融心中一寒,暗叫一声:“我要死了!”一时间五内魂丧,手足皆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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