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素素。”天亦从床上惫懒的坐直了身子，口中习惯性的喊着，惺忪的睁开眼，环视四周，却发现明媚的光线从窗子中透射而进，打在玉石板的地上，形成一道道格外闪眼的光晕，天亦不禁眯起眼，而周遭的地方，空空荡荡，若无一人。
天亦一怔，思筹了一番，不禁恍然，昨晚自己让她回房睡了，还明令禁止让素素不要过来服侍，细想，今天她怎么还会来呢？想到此，天亦不由讪讪笑了笑。昨夜回来后，倒头就睡，一觉睡到自然醒。不知为何，心里踏实了许多，以往缠绕在心底的虚无感觉，也渐渐淡了开去，心情格外的轻松与舒爽，他伸下懒腰，便从床上走了下来，正欲穿衣束发，忽的，“吱呀”一声，前方寝宫的门开了过来，一道微微耀眼的光芒顿时洒满寝宫，天亦下意识的眯起眼，只感觉从门口处进来个人。
天亦抬起头，看去，倏地，心下一颤，只见来的女子穿着一身淡蓝色衣裙，秀美清丽的容颜，乌黑的秀发随意在脑后盘成一个髻，脸颊鬓边却还肆意的垂下一束丝发，窈窕玉立的身姿，香腮边浮着一抹朦胧的淡红，一双清澈如水波而漾的眼眸，言不完的明艳动人。天亦完全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再此定睛朝她面容看去，神情一怔，当即愣在当场，不知如何。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贴身宫女———素素。
看到天亦投来欣赏的目光，她心下不由一喜，心跳也莫名的快了很多，目光闪动，臻首垂下，白皙几乎成玉脂的肌肤，与背后射来的日光交相辉映，宛如一朵在蓝天下俏姿绽放的清香兰花。
天亦看着她，口中像是不听使唤的喊了一声：“素素。”
素素依言缓缓拾起臻首，眼光闪烁，娇羞无限，仿如夜空中，挂在漆黑苍穹下的晶莹星辰。一起清凉，绵绵的晨风吹来，如一双素手般柔柔的托起素素鬓边的发丝，飘舞袅袅，腰边的蓝丝带也跟着如蝶般翩跹而起。
拂过天亦的脸边，一丝冰凉，一丝温软，他意识中忽然惊了一下，眼光一偏，顿时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的身子，像是发现了什么，脸上一红，猛地转过身子，跳上床，扯过絮被一把盖过身子，嘴中支吾道：“素素，你先出去下，我还没穿衣衫……”
素素一怔，直视着天亦，柔声道：“素素便是来服侍殿下的，素素什么都没做，怎么可以走呢。”
天亦心中一奇，这素素今日讲话怎么怪怪的，当是时，也没得及多想，紧音道：“可是，我还没穿衣衫，怕是不……”
方便两字还没说出口，素素便轻声截过：“以往不都是素素给殿下更衣的吗？殿下的样子素素都看了这么多年，早已记得清清楚楚，还是让素素服侍殿下吧，等会，殿下还要去做早课的。”说罢，当先走上前去，来到床边，也不管殿下紧紧抓住絮被，用手轻轻一拉。
天亦刚刚听得“自己的样子早已被素素记得清清楚楚”，当下想来，不由面红耳赤，浑然不觉素素已经把絮被掀开了去。素素熟练的拿起衣衫，皇衣一件件给天亦穿上。天亦看着她，没有推脱，没有依辞，仿佛间，突然觉得他的身体此刻已不再属于自己，任由素素温柔体贴的穿扮。鼻中闻过那股淡淡，清新的幽香，只觉莫名的一阵享受与悸动。
“素素。”天亦低低喊了一声，声音有点深沉，像是从喉咙处挤出来的。
“殿下，素素在呢。”素素细心绵柔，低着头帮天亦理齐衣衫，笑着道。
天亦小心翼翼的咽了咽口水，不知何因，口中总是感到一阵干燥，身体不禁的向着素素的发丝上靠近了些，两手紧紧握着拳，见素素正专心的整理着衣服，并没有发现天亦的异动。胆子似是大了一些，缓缓的向着素素的身子靠去，幽然而奇妙的体香阵阵往他鼻子中钻去，天亦轻轻的侧过脸颊，似乎还想贴在上面，正欲行之之时。
素素清脆的道一声，“好了”，随即抬起头来。“嘭”的一声，素素的头很巧的撞到天亦的下颚。“呃”两人同时发出吃痛的声音，素素疾步后退下去，仰头望去，却见天亦正用手捂着下颚，脸上一副疼痛的样子，素素放下原本抚在头上的手，忧声道：“殿下，你很痛么？都怪素素，是素素太莽撞了，让殿下撞疼了。”
不知为何，天亦目光闪烁，不敢正眼看着素素，头侧过一边，有丝慌道：“我没事，你，你服侍好了吗？好了，我就………”突然发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干吗，转过头，不知看向哪里。
“还没呢。”素素柔声道：“还要烦殿下站起来，好让素素把这龙泉玦给殿下戴上。”
天亦轻声“哦”了一声，遂侧过双脚，立在玉石上，站了起来。素素欣喜的看了天亦一眼，半蹲下身子，把龙泉玦细细的穿戴起来。天亦原本看向别处的双眼，忽然缓缓转了过来，眼神显得有些飘渺，只是那目光慢慢朝着素素身上看去，借此角度，秀长的睫毛不住的闪着，柳眉恰如远山含烟，俏挺的鼻翼，有着说不出的灵动可爱。天亦想要伸手，哪怕只是抚摸一下。当他犹豫着提起手时，却发现素素已站起身子，浅笑着望向天亦，忽然，当她瞧见天亦伸在半空中的手，不由一愣，随之脸上担忧之色渐起，道：“殿下，是不是还疼着？要不素素帮殿下揉揉吧，让血散得快些，不然，等血淤积了会红肿的。”
“不……”不及细想，天亦原本肯定会拒绝的，可是这“要”字却是没有说出口，打心底他还是蛮愿意的。
可是，他的心中总有一股很复杂的思绪在告诫着他，虽然知道，这么做，对于一个皇子本就是无可厚非。但是，天亦的性子却还是与其他人大大不同，总觉得这样做了以后，就会欠了别人一样，不管是宫女还是其他人，他打心里，就有一种惧怕，那就是眼见别人对自己好时，心中总会有几分不安。
可是，现下，不知为何，天亦却没有拒绝，而是坐了下来，眼光却一直不敢望向素素，没有说话，默然着。
素素却是善解人意，缓缓走到天亦跟前，伸出纤纤手指在天亦的下颚轻轻的揉着。虽然自进宫起，一直陪伴在这九殿下的身边，从小，她就知道，这个殿下与别的皇子不太一样，不喜讲话，害怕人多，喜欢清静，喜欢一个人躲在一个地方，静静的发呆。作为一个宫女，她并没有做着多么辛苦的事，只是每日服侍九殿下三餐膳食，偶尔更衣伴读。如此亲近的接触，除了小时候不经意的碰撞，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此时指掌揉着他的下颚，脸几乎都要碰到一处。素素没来由的呼吸加重，心跳如小鹿般直撞，仿佛若不小心便要跳出嗓子来，像是还有几丝异常，素素忽把垂在身边的左手紧紧握了起来，而右手揉捏的力度似乎也愈来愈不稳，若是一不小心，手掌都会滑了出来。
天亦也不比素素好到哪去，眼神游离，鼻息声越来越粗，心底深处某个冲动越发的强烈起来，可是，从下颚处传来的疼痛却在同时传进了脑中，渐渐掩盖了心下的那股冲动。素素的面容却是一片羞红，指掌因没把握住，凌空滑下，点到了天亦的痛心处。天亦一下吃痛，右手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下颚，在同时也握住了素素的纤手。
素素猛地身子一颤，臻首低垂，脸颊处的羞红却越来越是鲜明，天亦也是一怔，触手一片温热柔软，半晌，方才发觉，右手急忙一缩，脸上也是一片烫热。正眼都不敢看向素素。
素素收回手，抬起头，看了眼天亦，忙转过身子，逃似一样而去。
天亦身子忽的一下，无力的靠在了椅子上，心底慢慢涌起一点点的失落感，脑中遐想着素素那娇羞动人的容颜，脸上随着也显现一股期盼之色。
愣了片刻，他苦笑一声，随站了起来，下颚似乎还在痛，他伸手摸了摸，忽然满足的一笑，径直朝着后宫洗漱而去。
素素一路从龙泉宫跑出，从身边吹过的风，拂过脸上，有一丝冰凉的感觉，这感觉让素素好上了许多，心神也慢慢平静的下来。她忽然停下脚步，因为身后好像有人在轻声喊着“素素”。
她转过头，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而去，却见一位上了年纪的中年宫女（在这里称为嬷嬷）隐约的站在花草后面，小心翼翼的朝着素素喊着。
素素一怔，朝着她所站的地方走了过去，那位嬷嬷像是等不及了，一把拉过素素的手，走到花草的一边，不时还向着四周看一两眼。素素嗔道：“六嬷嬷，你这是干吗呢？”
六嬷嬷干笑一声，问道：“怎么样了？”
素素不解，睁大着眼睛，道：“什么怎么样啊？”
“我教给你制服九殿下的妙招啊。”
素素脸上一红，默然不语。
六嬷嬷一看，乐了，知道素素定然用了，照她神情看，效果甚是不错，遂笑道：“六嬷嬷还有一招最重要的。”
“什么？”说完，脸满羞意，俏兮兮的低下了头。
六嬷嬷笑逐颜开，附在素素的耳边，轻声说些什么，素素的脸颊却是越来越红，连着红到了脖颈，当先啐了一口，掩着脸跑开了。
六嬷嬷看着她的俏丽的背影，嘴角慢慢勾了起来，眼中一冷，整个人顿时显得有几丝阴森。抬眼望向身边，见是没人，便蹑手蹑脚的踱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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