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们天上的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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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夏天……我恨这种靠止疼片过的日子……
很多人知道,基督教的教堂和修道院有一个古老的传统,就是把地下室开辟成墓窖,有的只是用来装殓那些大人物,有的则是拿来装殓所有修道院中的死者,日积月累,一两千年以后,就连这些墓窖都变成了著名的旅游场景,例如肯特郡的海斯教堂地下墓窖,很有些人信誓旦旦的肯定,那里是全世界最大的人类颅骨聚集地,每年为英国的旅游事业贡献良多。。
对于这种墓葬习惯的来历,法师并不十分清楚,有人说这种传统来自早期的犹太人,也有人说那原本就是欧洲一种古老的建筑习惯,两种说法似乎都有道理,对于前者来说,圣彼得的尸骸至今都还在梵蒂冈大教堂的地下墓窖里沉睡着,而至于后者,欧洲的很多古堡也的确开辟有类似的墓窖,城堡的建造者和他的子孙一代一代全都沉睡在里面,其中的某些人完全可以追溯到基督生活的那个年代。
并非所有的修道院里都存在墓窖这种特殊建筑,实际上,大概是觉得和死人住在一起并不怎么舒服,这种古老的习俗早在中世纪时期就开始逐渐消失,人们开始把死者转移到公共的墓地,古老的墓窖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从而变成了某种遗迹和象征性的存在,甚至到后来所修建的教堂,他们地地窖根本从来没有存放过尸体。而是用来存酒的。
但事实上,圣凯瑟琳修道院的建立时间是一千四百年前,在那个时代,墓窖仍旧是一座宗教建筑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然而,眼下的这座修道院里。偏偏就缺少了这个东西,而且,似乎是从来就没存在过的样子,因为早在来地路上,就在距离山脚不远的地方,法师早就看到过修道士们所建立的公共墓园的陈旧的十字架。
“也许,这里毕竟离欧洲太远,说不定是受了中东方面的墓葬习俗……哦,当我没说。”法师耸了耸肩。他刚刚想起来的是几天以前才离开的开罗死人城,要说死人和活人住在一起的生活习惯,和死人城里地埃及贫民比起来。欧洲的修道士还真是差距不小。
“这里本该有一个墓窖的,这是墨丘利亚地传统。”爱尔莎无视了法师所犯的小小错误,她的手指在祭坛上轻轻地擦过。好像是在缅怀,又好像是在追忆,“疲劳的战士们在墓窖中安睡,等待着一年一度追忆日的到来,那时,人们将站在他们的棺椁前讲述曾经的故事。”
“听起来,好像和索兰尼亚的那些骑士们习惯差不多。”法师眨了下眼睛说。他歪着头露出回忆的模样,“过去,在法王塔,我看过类似地仪式。每年那一天,人们,大多是骑士,不过也有些是骑士的亲人或者战友。他们会聚集在法王塔边上。由一位官举行仪式后,打开墓窖的大门。少数人会一口接一口棺椁的进行巡礼,而大多数人目标明确,他们聚集在棺材前面,回忆着里面人的丰功伟绩,然后,在离开以前,往往还会特意留下一两件纪念品,大多是盔甲和武器,用以代表自己的敬意,一场祭典结束,只看棺椁前面所留下东西的多少,人们就知道这其实受人尊敬地程度,一种很有趣地传统。”
“这是墨丘利亚的传统。”爱尔莎固执地重复着,然后,她抬眼看了看法师,摇了摇头,“也是善良而且虔诚的战士所应得到的最高礼遇。这是他们所应得的奖赏。”
“很显然,至少早期那些连盔甲都配不齐的骑士们,他们的确非常虔诚,不过要说善良,啧。”法师这么说着,他耸了耸肩,脑子里所想到的是圣殿骑士们在巴勒斯坦公开掠夺撒拉森城市的行为,那做法是如此大胆而且毫无顾忌,甚至于在和其它组织联合攻击某些地方时,他们率先进城以后还会关上城门,把其余的友军关在城外,目的就是为了抢劫方便。“总之,我觉得如果连圣殿骑士团之类组织也能被天堂山认同的话,那我对上层界的所谓善良将抱持怀疑的态度。”法师耸了一下肩膀这么说道,对此,爱尔莎脸色不怎么好看的哼了一声:同样读过那一段历史,虽然对他们的虔诚感到亲切,但是对这个组织的某些做法,她也同样不能认可,只能摇头发出一声叹息,“无论如何,这是个封闭的世界。”

“好吧,我想这并不值得我们争辩,亲爱的,你说这里应该还隐藏着一个墓窖?那么,它应该在哪呢?如果能够确定方位,我倒是不介意在地板上打个洞,可是对于死者来说,这么做似乎并不是多么礼貌。”贝坎宁耸了耸肩,如此回应女孩说。
看不出魔法的痕迹,当然,这有可能意味着某种隐匿魔法,不过在枯魔期那个悲剧性的时代这么做的难度几乎不亚于把冰变成火,因此,更大的可能性是根本就没有魔法。于是乎,爱尔莎的目光开始在铺得整整齐齐的大理石地板上徘徊,并且最后落在了黑耀石祭坛上。
“我是用水给你们施洗,叫你们悔改。但那在我以后来的,能力比我更大,我就是给他提鞋,也不配。他要用圣灵与火给你们施洗。”爱尔莎清亮的声音读出了这一段用拉丁文所写出的经典,她想了想,闭上眼睛,两只手上冒出神圣的光,平伸着递向祭坛中央的黑耀石水池里,然后,金色的火焰从池中腾了起来。
“我是耶和华你的神,曾将你从埃及地为奴之家领出来。
除了我以外,你不可有别的神。
不可为自己雕刻偶像,也不可作什么形像仿佛上天,下地,和地底下,水中的百物。不可跪拜那些像,也不可事奉它,因为我耶和华你的神是忌邪的神。恨我的,我必追讨他的罪,自父及子,直到三四代,
爱我,守我诫命的,我必向他们发慈爱,直到千代……”
金色的火焰把地下圣殿中的一切全部都映成了金色,四周围的神秘壁画与种种符号一下子变得鲜活、灵动起来,他们扭曲着,似乎真的有一位神祗从里面走了出来,古老的拉丁文戒律响起,声音来自地板、来自天花板,同时也来自身边的祭坛,无数个声音汇集到一起形成一股圣洁的氛围,让人不自觉地生出顶礼膜拜之心。
“哦,好吧,我承认,这场面很漂亮。”当爱尔莎把双手抱合在胸前闭着眼睛祈祷的时候,法师站在那儿,左顾右盼的转来转去,圣洁的光与影远不足以动摇他的信念,反倒是对于声音的来源,仅仅花了几秒钟就被他发现了。
秘密正是来自于那些刻画在墙上的各种符号,显然,那些并不仅仅是符号,而是依托某种神奇的技术,把声音实体化,将音波的波形记录于其上,就好像磁带的原理一样,然后,当金色的神圣之火被点燃,一切获得了最初的动力,这种神秘的氛围顿时就被营造出来了。
很简单的技术,但是很实用,消耗极小,只要能感应到心中的圣灵,任何人都足以释放出最初的驱动之光,而效果,即便以法师的见多识广来说,也一样觉得非常不错,很显然,虽然历史不过区区二百多年,可是圣殿骑士们对于如何做好一个神棍已经有了不错的心得。
金色的圣光持续的时间只有区区一分多钟,几乎在宣读戒律的声音结束同时就已经熄灭了,除了刚刚的变化以外,整个空间没有出现过任何改变,墓窖到底在什么地方?法师四顾寻找着,但是看不出一点线索。
然后,某种好像老鼠嗑食木板的声音响了起来,随后,一块面积大概四五个平米的大理石板忽然从地面上隆了起来,大概是很久没有使用过的缘故,石板的抬升显得异常生涩,一种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吱吱声来回响着,抬起足有一尺多高的样子,然后,呼的一下被翻到了边上,一把连着鞘的双手大剑从下面探了出来。
“是谁在呼唤?是谁在呼唤沉睡的骑士们?七百年的漫长岁月结束,骑士团终于又想起他的战士了吗?哦,我感受到了新的力量,强大、暴虐,从我的心灵深处冒了起来,这是上帝的恩赐吧!来吧,让我用异教徒的血来暖一暖我的老骨头。”
声音带着一点僵硬,却完全没有几百年不能说话以后的生涩感,透过一些古今通用的字眼法是能够很轻易的判断出对方所使用的是带着一点中东腔的标准法语,再然后,连鞘的双手大剑后面露出了一张洁白无瑕的骷髅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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