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森林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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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哪?为什么这么黑,自己却偏偏又看得清楚一切?米丽望了望自己的脚下,看到自己踩在了虚空里。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惊恐,就象这一切都是那么应该。
抬起头,向远处望去,看到自己的妈妈在那里。为什么她是自己的妈妈呢?从小就离开了妈妈,妈妈是长什么样子的呢?为什么我看不清楚她的脸?
还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妈妈。”米丽小声说。
一个声音立刻回答:“是我。米丽,到妈妈这里来。”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柔柔的声音,她反而变的有点迟疑。慢慢地走过了虚无的空气,依偎在妈妈的身旁,感觉妈妈的手指划过了自己的发梢。米丽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也许妈妈就是这个样子,能够让自己觉得温暖吧。但是温暖的感觉立刻被打破,一只美杜沙从黑暗中窜了出来,得意的狞笑。
“墨菲里亚_克里丝町妮,终于又让我看到了你。”
妈妈把自己护在了身后?她在对着美杜沙说话?可是,说的什么话语,为什么我一句也听不到?
美杜沙凄厉地叫喊着,“你!该死的墨菲里亚!绝不让你活着!!”
她头顶上的毒蛇都在愤怒的嘶鸣。为什么她的眼神这么恶毒?充满了狂热的仇恨和怒火。无数的毒蛇随着她的怒气而愤怒地冲了上来。米丽吓得高声尖叫,但是突然间,美杜沙消失了。
又有人来了,坐在轮椅上……魔法光环?!是埃尼尔?太好了,你也来了么?来看我找到了妈妈了!米丽想跑过去,但是脚却动不了。她只看到埃尼尔阴沉着脸,大声喊道,“还我的身体,归还我的身体!!”
“不,不是!!”米丽大叫了一声,从噩梦中醒来。那只手还在抚摩着她柔软的头发。米丽抬起头,看到的是埃尼尔那温柔恬静的脸。看了看四周,已经是深夜了,小房间里的蜡烛发出柔和的管线,驱散着无尽的黑暗。
“又作噩梦了?米丽?”埃尼尔还是那样恬静,就象往常一样。
把头埋到埃尼尔的怀里,米丽仍然是心有余悸。埃尼尔的身体散发着女性淡淡的香气,让米丽不知不觉地放松了下来。感觉埃尼尔的手从自己的发梢上抚过,米丽深深地闭上眼睛,舍不得说话,感受着这份说不出的温馨与宁静。也许,妈妈……就是这种感觉吧?
“我们这是在哪?”过了好一阵子,米丽才糊糊地问道。
“在圣教廷,我们在他们的他们的客房中休息。”
“我怎么睡着了?而且还做了个噩梦。”
埃尼尔抿嘴笑了笑,“米丽,你是太疲惫了。”
“埃尼尔……”米丽咬了咬嘴唇,“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吧。”
“你的双腿……是怎么失去的呢?”
“……”
“……对不起,但是我想知道。”
“以后你会知道的。”
“但是我现在就想知道。”米丽抬起头,坚定地望着埃尼尔的眼睛,后者好像在逃避什么似的,不敢看她的双眼,“我以前从来没有问过你,但是现在,你的伤口不是已经愈合了么?告诉我,是谁造成了这一切?”
愈合了么?半个身躯并不算什么呀,孩子,你没有体验过更加痛苦的伤害。埃尼尔吻了吻米丽的额头,“已经很晚了,睡吧。如果是你应该知道的,你迟早会知道。”
就象往常一样,米丽知道这一切都是不该违抗的。她顺从地躺在了舒适的床上,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清晨。菲度拉斯公国,圣教廷。
“走了?”米丽大叫了一声,“什么时候走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埃尼尔大人在深夜的时候就离开了这里,临行时,特意吩咐,不准我们惊扰您。”负责接待的僧侣毕恭毕敬地说。
“为什么……”米丽喃喃地说。她隐约感觉是昨天的问话不太妥当,另外一个隐含的想法是,埃尼尔不愿意她询问关于她双腿的事情,甚至是离开了这里,避免回答这个问题。
沮丧地走到大会客室门口,列尼正在吃早饭。米丽很奇怪没有看道乌得恩,在吃饭的机会,乌得恩错过的时候并不多。
“他正在疗伤。”列尼噘了噘嘴,“两个牧师在给他轮流祈祷,天哪,居然为了这个家伙。”
“伊里扎那?”
“我没有看到他,一早就没有影子了。对了,我刚才听说,圣骑士都已经离开了,大魔导师和埃尼尔好像也走了。真不知道是怎么了,本来还有好多事情要问他们呢。”
“治疗也应该结束了,我进去看看乌得恩。”列尼用餐巾擦了擦嘴,站了起来,“我看你好像不太高兴?”
“没有的事。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已经完全好了,谢谢。其实本来伤势也不严重,何况给我治疗的都是很好的牧师呢。”
列尼过了一会儿跑了进来,忍不住哈哈大笑。从他身后传来了乌得恩的怒吼声。
“过来,让乌得恩拧断你的脖子!!!”乌得恩满脸通红地追在他的身后。由于门太小,他的额头狠狠地撞在了门框顶上,把门框撞出了一个大洞。
“你想听笑话么?米丽??”列尼忍住笑,“保证是最好的笑话。”
“列尼!!”乌得恩大吼一声,餐桌上所有的餐具都吓得跳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大侏儒!别靠近我!否则就把你的臭事抖出来!你以为我不敢?哈,这才像话。”
“你们有什么打算?”早餐间,米丽问道。
“我?要回家去,告诉我父亲关于我的事情。”乌得恩说道,“我已经离家老长时间了,为了关于破解诅咒的事情。”
“我是无所谓啦,因为距离开学,还有大概半年的时间,说起来,为什么乌得恩你会受到那个诅咒呢?”列尼问。
“……因为这个世界上,总有坏人。”乌得恩抹了抹嘴,“你说是吧。伊里扎那要去哪里?”
“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去寻找一些失去的东西。”伊里扎那从早上开始就没有说过话,最近同伴也开始逐渐认可了他的沉默。列尼耸了耸肩,问米丽说,“你呢?你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埃尼尔没有告诉我。我想她的意思,希望我能够继续游历和锻炼,继续我的冒险。谢谢您的招待,费杰特大主教,我想大家都吃饱了,也是时候该我们离开了。”
“请在这里多待几天,年轻的勇士们,圣教廷欢迎你们这些勇敢的屠龙者。”费杰特大主教是个高高瘦瘦的老年人,胡子已经长到了腰带,看上去更象一个魔法师。对面的年轻人显然没有接受他的恭维的意思,因为他们都明白,真的独自面对双首魔龙厄东布莱恩时,下场会如何。
一个灰衣牧师走了进来,神色有点惊慌,“尊敬的大主教,我们遇上了麻烦。去探测希拉山谷的部队已经出发了快十天了,但是依然没有任何踪迹。”

“什么?去接应的护卫队呢?”
牧师吞了一口唾沫,“……护卫队也没有任何踪迹,尊敬的大主教。我们的牧师完全无法跟他们取得感应,好象完全消失似的。”
“这不可能!!”大主教吼道,“先锋队里有四名圣骑士和两名牧师!!还有经验丰富的圣教骑士团的精锐为他们指引!!护卫队里还有两名高等神官!!怎么可能没有回应!!”
“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能帮上什么忙么?”列尼问,
“这不关你们的事,孩子们。”大主教的脸有些阴晴不定,“是那些万恶的冥神教徒……”
“也许我们能帮上忙,请告诉我们事情的经过。”
“真是清新宜人的森林。”列尼快步踏上一块大石头,面对朝阳,准备作一首诗。
“虽然是一个小森林,可是空气的确不错。”米丽惬意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念了一个咒语,一道几乎看不到的蓝色光环以她为核心扩散开来,扩到几乎有一个广场那么大,然后一声轻响,在这个范围内下起了蒙蒙的小雨。
“……真是很奇怪的魔法呀,一点实用性都没有。”列尼差点在石头上滑倒,只好赶快跳了下来,“为什么你总研究这些怪模怪样的魔法?为什么不学碎裂术?连锁闪电?解离术?末日风暴?光明颂?黑暗哭泣?……”
“……我的等级不够啊,埃尼尔说过,这些都要靠自己的领悟。而且我对那些也没有兴趣。”米丽继续施法,“这个魔法可是我自己研究的哦,因为在加侬湖的时候,我种了很多花,都浇不过来了,所以用这个魔法,很快就可以都浇完。”
“……”魔法居然是用来浇花的,列尼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长叹一口气,转头再抬头,就见到了超大块头的乌得恩,现在他正背了一个超大的包袱,里面不用说全是吃的。长大后的乌得恩变的超级能吃,但是力气也是超强,现在哪个包袱最少有一百多斤,但是他背的很轻松。
“我还正在发育。”这句话立即让米丽的施法的双手停滞在半空中。列尼忍了半天,终于大笑了起来,恼羞成怒的乌得恩一下子把包袱扔了过去,在地上砸了个大坑。
“……”伊里扎那皱了皱眉头。有死亡的气息在附近,一般情况下,死亡总与冥主神脱不了干系。大主教果然没有说错,的确应该是有冥神的高等信徒曾经到过这里。
“仔细看这些树木……已经变了颜色。”伊里扎那提醒他们。进入树林的深处后,已经有了些奇怪的痕迹。树木的颜色有些变的怪怪的,本来绿色的树叶变的有些发暗,掉落的树叶铺满地上,竟是暗暗的一片。地形开始有些下凹,前面就应该是希拉山谷,公国的边界处。
“这里有条小河!!”米丽欢叫起来。一条河流从森林深处蜿蜒地流淌着,发出淙淙的流水声。走了将近两天的路,实在是累死人了,米丽跳到河边,准备捧些水喝。
伊里扎那摇了摇头,米丽再怎么看也只是一个小孩子,她真的不应该去适应这种冒险生活。“停下,水中也许有毒。”他制止了莫名其妙的米丽,“忘了那些变了颜色的树了么?也许是水中有毒,不能喝。”
“水是流动的呀!这怎么可能有毒?”列尼怪声叫着,“这可是常识呀。”
“冥主神的力量可以将常识变成谬论。”伊里扎那阴沉着脸说。再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冥主神那不可思议的力量了,令无数冥神教徒为之疯狂的力量,这种力量甚至比圣主神的力量更加神奇,更加强大,当然,也更加残酷。如果不是圣主神的力量刚好能对冥主神的力量造成克制,也许这个世界早就被冥神所统治。
一声轻笑传到了他们耳中。顺着声音望去,一个全身粉妆的骑士不知什么时候立在河的上游,从人到马,不知什么质地的粉色铠甲将她们裹的严严实实,在翠绿的草丛中,就象突然冒出了一朵粉色的花朵。
列尼和乌得恩对视了一眼,同时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一个密林之中的骑士,一个出现的悄无声息的骑士,一个从头到脚粉色装饰的骑士,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不正常。
“孩子,放下握住武器的双手吧。”清脆的声音传来,在密林中象是黄莺的歌唱,分外的动听,“水中并没有毒,”她的马低下头去,喝着河中的水,“你们看,我的马喝的好好的。”她将头盔上的护颊扶了上去。冲他们嫣然一笑。
埃尼尔已经是个出色的美人了,米丽一直这样想,但是埃尼尔跟眼前这个女骑士比起来,不得不承认二者之间还是要差很远。她的一笑令森林中的鲜花失去了颜色,令阳光也不再灿烂。当她微笑时,她有着十八岁的纯真笑容,当她眼中掠过忧愁时,却也有着成年人的沉静。粉红色的铠甲更让她英姿飒爽,在如茵般的小河边如一幅最美的画。
即使是自控力最强的伊里扎那,也忍不住为之惊叹。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森林女神?美丽的让人不敢仰视。乌得恩已经张大了嘴,几乎快流出了口水。列尼的情况要比他好些,至少没有口水流出来。
“最近森林中没有什么人来,真是高兴看到你们。希望你们没有受到那些野兽的袭击。他们只是想保护这片森林,并没有什么恶意。”女骑士策马走近,“我叫勒沃泰妮,一直生活在这个森林里,欢迎来到森林,大地不朽的伴侣。有什么我能为你们效劳的么?年轻的冒险者?”
“您一直生活在这片森林中?”米丽直觉地喜欢这个女骑士,只要注视着她碧绿的眼睛,就会有几乎被吸进去的感觉,这双眼睛的拥有者绝不会是邪恶的人,米丽相信自己的判断。
“是的,这里就是我的家。”
“但是,您注意到了么?森林里有邪恶的气息。”伊里扎那说道。眼前的人并不是冥神教徒,她的身上一丝邪气也没有,所以伊里扎那并不想隐瞒自己的发现。
在那一霎那间,米丽注意到勒沃泰妮的眼中掠过一丝阴影。
“邪恶的气息?这里并没有邪恶存在。善良的动物们在这里生存,它们不欢迎的只是来破坏这里平静的外来者。”女骑士的态度突然变得有些冷淡,“原来你们是来消灭‘邪恶’的?”在她清秀绝伦的脸上**了一丝嘲讽,“这片森林过的很好,它们靠着自己的力量生长,并不需要什么卫道者来撒播正义。回到属于你们的世界去吧,不要为空洞而且没有目的的正义而送了性命。”
手指轻轻划过头盔边缘,她的护颊呛的一声落了下来,没有人可以再见到她的面目,现在她只是一个钢甲护身的骑士。勒沃泰妮静静地掉转了马头。披挂着粉色战甲的战马寂寞地回了头,沿着河流上游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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