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夏末的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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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人和神还共生在同一片土地上。人类卑微地供奉神祇,而神祇,则庇佑人类免遭黑暗生物的侵害。
但是有一天,新的种族诞生了。
他们拥有异类的魔力,奇特诡异,令人匪夷所思。虽然保持着人类的躯体,他们,却早已不是人类。
于是,他们便有了异人这个名字。
异人仍同人类生活在同一片土地,同一个国境,同一个村落里。他们以为一切仍如从前,只是自己更为强大,更有力量了。可是,人类却恐惧这群变了味的人。在国王的带领下,他们疯狂地打击异人。驱赶,攻击,甚至是屠杀。异人们虽拥有魔力,却仍力量微弱,寡不敌众,最后死伤极其惨重。他们不得不逃进了深山野林,隐姓埋名,在远离尘世的地方悲惨地孤老终身。
然后,杜神出现了。
他将所有的异人都召集了起来,然后不做任何解释地带着他们走。他们穿越了酷热的沙漠,危险的丛林,荒凉的沼泽,极寒的冰川……终于,经过了六百七十三天的跋涉,在新年过后的第十二天到达了一片陌生的土地——冰雪覆盖的极北之地。
望着一路上饱经磨难而从未放弃的众人,杜神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欢迎……你们到家了。
异人们的世界从此诞生。
他们在大陆的最中心定居了下来,建立起一座城市,名为隐都,并将达到隐都的那一天定为最神圣的节日——诞生日。杜神用九天的时间将寒冷彻底赶了出去。冰雪消融,万物复苏,整个城市顿时生机盎然,到处布满了碧绿的草木和斑斓的鲜花。
杜神继而又教导异人们试炼魔法,壮大力量。五年之后,隐都的异人们已然焕然一新,个个身怀绝技。他们上天入海,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异人再不是从前饱受凌辱的怪物,而是一个全新的强大种族。
可是,杜神却在某个诞生日无缘无故消失了。
临走时,他留下了一卷羊皮纸和两条幼小的神树枝桠,嘱咐异人们照顾好神树——它就是所有人的力量源泉——但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种下另外两条枝桠。同时,他还告诫异人们要心存善念,忘却仇恨,不可依仗自身的强大力量恣意妄为。
失去杜神的异人们悲痛不已。他们牢记杜神的教诲,平和地继续生活着,并将诞生日的欢庆典礼改为了肃穆的祈祷。之后十几年里又陆续地补上了三条规矩:禁食,禁斗,禁止娱乐。
那以后,日益强大的异人们又建立起了更多的城市,国土面积也扩张至整个大陆。他们将整片大陆都称之为隐都,并用杜神曾经居住过的城堡——索克兰堡——的名字取代了最初城市“隐都”的名字。之后,无数的异人又重返故土,并同精灵、魔兽、妖怪等各个种族都建立起了广泛的联系。而其中,又数弥忒司人同异人的关系最为亲密。除了一些魔法的使用不同外,他们和异人并无二样,大家甚至都怀疑彼此曾同属一宗。
但是,当年杜神的劝告仍无法阻止人心的**。
为了各自的利益,不同的种族间难免冲突不断。而如今强悍无比的异人更是日益鄙视卑微的种族,尤其是人类。尘封多年的仇恨渐渐重新滋长,并愈演愈烈。
终于,一场波及各大种族的“群山之战”在七百年前爆发了。
三个阵营分裂而出。人类同一部分精灵、妖人站到了一起,异人则联合弥忒司人,同其他的精灵,魔兽,怪物站在了对立面。另有少部分强大的灵性之族不愿参与战争,始终保持中立。而黑暗魔物仍然我行我素,不分阵营,以血洗他人为乐。
战争整整持续了十七年。
到最后,戏剧性的转变发生了。
人类的盟军全部惨败而逃,而仍不肯低头的人类终于在长年的祈求下得到了神祇最后的怜悯。带着神祇的力量,他们开始压倒性地反扑异人阵营。而此时,异人阵营也开始支离破碎。曾亲如兄弟的弥忒司人竟联合黑暗魔物,偷袭索克兰堡,夺走了一条神树枝桠。
外忧内患的异人终于向人类妥协了。在承诺退出人类世界之后,他们借助人类的神力灭掉了弥忒司人,重创黑暗阵营,并因此得到了黑暗阵营的降书。
至此,群山之战拉下了最后的帷幕。
按照之前的约定,大祭士泰勒尔代表异人签下了群山契约,许诺回到自己的领土隐没起来,并永不将势力延伸至人类的世界内,即使有人进入人类世界,也将隐没身份,以普通人类的身份存在。契约被分为了三部分,由异人和人类保管其中两部分,而第三部分,则由始终中立的永夜族保存。
从此,隐都被彻底地隐藏了起来。八大魔法师将隐都的边境封锁,只留出十个入口。其中八个必须通过永恒通道进入隐都,而另外两个,则由索克兰堡里的大魔法师掌握。
“但是,故事并未就此结束。主战派首领奥拉夫怨恨族人将从此屈服于人类的契约之下,愤然盗取了最后一条神树枝桠,并率领三千魔法师脱离隐都,建城琉璃岛。从此自称复仇者,誓言必返世间,灭人族,毁隐都,独霸天下……”
安吉读完最后一页,沉重地合上了书。
唉……看来隐都的历史非常血腥呀……
这是那一堆书里的最后一本了。经过了几个月的苦读,她总算是清楚地了解是隐都的概况。其中最让她震惊的是,自己竟然还是在从前的那个世界里,只是这里特别隐蔽,没人找得到罢了。她还一直以为自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呢,就好像睡前故事里的仙境一样。
不过,她决定看这些书的初衷可是找出卡亚那,而不是了解隐都。现在她还是只知道卡亚那是弥忒司人的故土,里面很可能藏着另一棵神树,但卡亚那具体在哪里,安吉还是不知道。
现在阿卢那边也进入了瓶颈期。她们已经知道了如何穿过内斐捷罗谷地中的一个神秘地洞通往卡亚那,但在那之后的土地就没有现有的地图了,只能靠阿卢画出来。阿卢闷头想了一个多月,始终也只能画出离开地洞后的一两里地的地图来,这让碧姬也大伤脑筋。
“小E,你能不能找些有用的书来啊?这些都不能让我找到卡亚那……”
安吉郁闷地看着身旁飞舞的紫色光影,又扭头看向了窗外。
宿舍房间里最有趣,也是她最喜欢的装饰物就是这个了——窗户。
因为与主人的房间背靠背,除了门口的墙外是走廊,房间其他三面墙背后都是房间,自然是无法安置窗户了。不过这里有魔法,一切的困难自然都会迎刃而解。
他们在每个房间最里面的墙上都开了一扇窗,并赋予了它们走廊窗户里的景象。所有的景象都栩栩如生,和真实的场景看起来一模一样——只是缺了声音——不过,要是谁想从那里探出头去可就行不通了。你的手只能摸到墙面,根本穿不出去。
所以,安吉只要在自己房间的窗户里就能看见走廊窗户里的景象了。而且,因为妖奴楼的走廊对着伊哥斯帕背后的广大土地,它们窗户里的景致可比学徒楼里好得多了,学徒们就只能看见主堡的白色墙面。这应该是妖奴们唯一比主人享受优待的地方了吧。
今天外面阳光明媚,却一点都不炎热,夏末的凉爽让人心情舒畅。有不少人提着装着衣服的袋子,三五成群地跑向远方的镜湖去游一游。
哦,对啊!今天好像洁礼的日子嘛。
隐都有一个传统,在每年夏季的最后一日要用清澈的河水洗头,以洁净灵魂,这就称为洁礼。异人们认为头干净了灵魂才能干净——虽然安吉看不出这两者有什么联系——不过到了后来,好玩的年轻人将这一习俗大大地发扬光大了,改为在这一天里要好好地到清澈的河里洗个澡,神清气爽地享受最后的夏日。
不过安吉到隐都这么久也只是用清水洗过头,对传闻中的洗澡式洁礼也没见识过,因为岩城的环境实在够差,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清澈的河。
安吉看着他们消失在远处的树林里,心里真想跟过去看看这些年轻人有趣的洁礼。不过她又转念一想,刚刚看到的好像都是男生啊,自己去看男生洗澡?算了……
她撑着脑袋看了大半天,直到小E“咦咦”地叫开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有任务没完成,赶紧拿起柜子里的冰伤药小跑着出去了。
还记得最初威德对她的态度就是:不要来烦我。其实她也挺喜欢这个决定的,这样大家都很开心啊。不过到了现在,她不但没有远离威德,反而还越来越多地跟他打起交道来。特别威德第一次受伤住进庄园之后,他们已经不只相处找豆子那半个时辰了,他总是隔三差五地找安吉拿药,最近一段时间越来越频繁了。大部分时候是冻伤,偶尔还有些烧伤什么的,有时候还很严重。安吉也不禁开始猜想,威德一定是觉得自己前途暗淡,准备尽快弄死自己。
当她赶到枯木林时,威德已经早就等在那里了。
“怎么才来啊,我还得去上魔咒课呢!”他很不满意地安吉抱怨着,一面忙着将右手伸了出来,“快点快点,我就要迟到了……”
“谁叫你这么乱来啊,老师没教你的也……”
安吉的话说了一半就卡在喉咙里了。虽然她已经无数次地帮威德上过药,但今天的冻伤还真有些厉害。他整个前臂的皮肤都被冻得石化了,感觉一碰就会碎。安吉愣在了那里,迟疑着不敢下手。
“我要真乖乖练老师教我的东西,恐怕没多久就该滚蛋了,你也得跟我一起走的啊。喂,你还不上药在干什么。”
“啊……哦……”安吉这才回过神来,然后深呼了一口气开始给他上药,“你不去庄园真的没问题吗?看着挺严重的……”
“恩?你不是说这些药都很厉害吗?应该可以吧……”威德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都这样了你不疼啊?还装得这么轻松……”
“你还说对了,真是不疼。可能太冷了吧,已经没感觉了。”
安吉听着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终于,在一瓶药都见底了之后,伤口总算是上好了药。
威德郁闷地把瓶子倒了过来,的确一滴都没有了。他叹了口气,对安吉说:“本来还想把今天用剩下的带走的,都没有了嘛。晚上再给我带一瓶吧,有没有大瓶点的啊?”
“没——有——”安吉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你以为庄园是你家啊,想怎么拿就怎么拿……要不是有碧姬的关系我哪能这么随便地拿药出来?最近你也太不小心了吧,碧姬都开始怀疑我拿药干别的去了……我说你还是……”
“谢啦,晚上见!”
威德完全不理会安吉的啰嗦,摆出个优雅的笑容转身就走,留下安吉在后面郁闷地大喊着。

“喂!我刚刚说的你记住没有啊?喂!——”
***************
魔咒教室里,大家都无聊地翻着书本,等待柏丁的到来。
一向守时的柏丁今天好像很忙,过了半个时辰还不见影子。但他又不打算取消课程,专程派了传信仙子来要求他们继续等待。今天又是洁礼的日子,大部分的学徒们都早跑下湖去了。可怜他们听着外面的喧笑声,自己却得继续在教室里呆着,无聊地呆着。
安吉拿来的药好像效果的确不错,威德能感觉到手臂的冻伤正在慢慢好转,但是疼痛感也在恢复着。他不停地移动着手臂,希望能因此而减轻疼痛。但在转身时一个较大的动作后,他的手肘一不小心扫倒了后面鲁万提斯的水杯,满杯的水立刻泼了出来,将他的魔咒书也弄湿了。
“嘿!”鲁万提斯恼怒地喊了起来,一面赶紧拿起书本抖掉上面的水,“你在干什么?故意的吧!”
上次的打斗之后,鲁万提斯已经很久没和威德产生过矛盾了——不是他不想,是他们根本没有交集,逮不到机会——不过现在威德弄湿了他的书,鲁万提斯自然就不会放过机会了,毕竟他对威德还是很怨恨的。
“给我弄干净。”
鲁万提斯把书扔到了威德的桌子上,傲慢地看着他。
“呵……口气不小啊。你不会说‘请’的吗?”
威德听着也很不爽,完全不买他的帐。
“你弄脏了我的书当然应该弄干净啦,还用得着说请吗?”鲁万提斯恼怒地皱起了眉。
“但是都弄湿了书要怎么复原呢?等它自己干算了吧。”威德也眉头紧锁地摇着头,不过他的嘴角却挂着淡淡的笑容。
“怎么复原?你不会用嘉米基魔咒三把水分……”
“哦,原来是嘉米基魔咒三啊?”不等鲁万提斯说完,威德就做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你好像不会用嘛,上次可把柏丁老师气得够呛,呵呵……好吧,既然你不会,我就好心地帮你做好吧……”
“你!”鲁万提斯气愤地喊了起来,威德可踩到他的痛处了。他一把扔下书,对着威德就要一拳打过来。
威德倒仍然笑着,然后不慌不忙地就要躲开。
可惜……没躲过。
他的脸被狠狠地打中了,嘴角也渗出了一丝血迹来。他诧异地看了看身后,艾力克竟然拉住了他的衣服,让他刚刚没能躲过鲁万提斯的拳头。
“啊……不好意思,我的手好像勾住你衣服了。”
艾力克微微地笑了起来,眼睛里写满了得意。
“谢谢你了,艾力克。”鲁万提斯也轻轻地笑了起来,嘲讽地看着威德。
威德没有理会鲁万提斯,而是转过身恨恨地说着:“艾力克.贝马法……”
道尔顿家和贝马法家结下的梁子不是一两天的事了,长久以来艾力克可没少找威德的麻烦。不过威德对学徒间的争斗一向没有兴趣,他的仇家本来也多,要不是把他逼急了,他根本就没有精力,也懒得去理那些人。不过今天,艾力克的确把他逼急了。
所以威德当一拳挥下后,砸中的不是鲁万提斯,而是艾力克的脸。艾力克也不示弱,当场就和他扭打了起来。一旁的鲁万提斯趁机泄恨,马上跟艾力克成为了亲密战友。看着威德一挑二,加布雷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了,他立马冲过来加入了战斗的核心位置,帮威德挡着鲁万提斯的攻击。
无聊的教室这下终于热闹了起来,场面完全失控。
就在这时,一大股冰凉的水“哗”地一下就泼到了四个打斗的人身上,冷得他们都浑身一个激灵。
“哟!——今天可是洁礼的日子呀,既然不能出去,我们就在这里进行了吧,哈哈!……”
阿卡鲁斯的话音刚落,无数股凉水立刻从他的手中喷了出来,将教室里的每一个人都问候了一遍。
“阿……卡……鲁……斯……”
被泼得浑身发抖的佩洛普忿忿地看着他,然后猛然也喷出了一股水柱,正中阿卡鲁斯的脸。
“别以为就你会!”
“哈哈哈……是吗?”被泼了的阿卡鲁斯哈哈大笑着,一点也没生气,“虽然你们也会……不过我用得最好!哈哈哈!……”
说完,他又对着佩洛普猛泼了起来。
“你!!!”
佩洛普愤怒了,她完全不顾里欧的劝告,开始对阿卡鲁斯疯狂地反击着。
不过正如阿卡鲁斯所说,他的水咒用得最好。或许是因为他的年龄最大,阿卡鲁斯对魔咒的掌握已经是新学徒中最好的了。这个咒语大家都刚学不久,有的人还经常只能喷出水花来,而佩洛普就是其中的一个。她在释放了几次水柱之后就只有水花能反抗阿卡鲁斯了,可怜那娇小的身躯被阿卡鲁斯的水柱喷得连连后退,连眼睛都没办法睁开。一旁看着的里欧和伊娃终于忍不住了,纷纷帮起佩洛普来。
很快,混乱的水战就波及了所有人。大家都胡来地发着水柱,朝自己以外的任何人一阵乱喷。原来的打架四人组也被凉水冲了个七零八落,纷纷奋起反抗,以求自保。不过高贵的杰克似乎很不喜欢这荒唐的游戏,他阴沉着脸穿过了众人的水流,迅速闪出了教室。
整个教室都已经没入了洁礼的水流中。
最后,当笑容可掬的柏丁急切地打开教室门后,迎接他的是盛大的洁礼。他颤抖着凝固的笑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完全湿透的衣服。很快,他又发现昔日整洁的教室早已面目全非。打翻在地的桌椅完全浸泡在了水中,不少已经缺胳膊少退了,地面杂乱地散落着书本,破损的纸张上墨迹都已模糊。四周的大木架也未能幸免,上面摆着的练习工具都被水流冲了下来,很多还摔得粉身碎骨。
但最要命的,还是那十多个梦魇般的恶魔。他们一个个落汤鸡似的,兴奋地喊叫着,不停地四处喷溅水流,完全还没发现老师已经到了。
“你们……通——通——给——我——滚——出——去——!!滚!!!!!!!!”
一瞬间,大家都呆呆地看向了门口,看着同样像落汤鸡一样的柏丁。但在下一秒,所有人都开始抱头鼠窜。柏丁愤怒地用起了操控咒,教室里湿哒哒书本、破损的桌子腿、练习用的木块等物体都像获得了生命一般,疯狂地砸向学徒,砸得小恶棍们嚎叫着落荒而逃。
“滚!谁也别再来上我的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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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吉抱着个大水罐往远处的镜湖走去。
碧姬告诉她,镜湖的水在洁礼的这一天是最清洁的,用来做特殊的药剂也会效果更好。所以她将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了安吉,让她一定打满清凉的镜湖水带回去。
不过安吉心里倒有个疙瘩。今天试炼所的男学徒们都下湖洗澡了,要是自己不小心撞见谁没穿衣服岂不是很丢人?呃……想起来都觉得脸红。
但是为了做药,她又不敢不去。
对啊,我是为了制药救人呀!就算真看见了也不理亏。
这样自我安慰了一番,她的心情总算轻松了许多。
不过走了不远,她又想起了一件事来。
呃?要是威德也下湖洗澡了,会不会撞见?
呀!!!
这么一想安吉的心又悬了起来,不想去的念头再次冉冉地升了起来。
不行不行!一定要小心!我可不想看到那家伙的**!……
她就这样恐惧着还未发生的糗事走了很远。突然,她心灵感应一般,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继而停了下来。
其实前方并没有任何危险,也没有任何裸男,只是一个学徒蹲着草地里做着什么。
但现在安吉已经有心里阴影了,总觉得自己独自遇到的异常情况就一定会危险——而实际上也是这样,好像很多次都撞到了威德的倒霉事,之后就麻烦得要死。
她本能地停在原地,不知道要不要走过去。虽然那人并没做什么,但安吉就是感觉危险。
他在做什么呢?
“……红,红,你挺住……没事的……别!……”
安吉隐隐听到了这些话。
“……别!别!……我在这里……红……看着我……”
安吉好奇地慢慢靠近了,虽然看不清那人的样子,但看背影是个低年级学徒,应该不会有太危险的事发生。
“呃……你好,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呀!!!”
安吉的话还没问完,一道鲜红的影子猛然扑了过来,将她压倒在地,水罐立即应声落地,破碎。
安吉呼吸急促,惊恐地看着压在身上的东西。
一头鲜红的怪兽呲牙咧嘴地威慑着她。圆盘一般的大眼睛布满了血丝,凶光毕露。硕大的鼻孔不时地翕动着,一股股炙热的油气不时地喷到了安吉的脸上。
“不!红!回来!!”
旁边的学徒也惊恐地叫喊着。然后,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那怪兽竟被某种力量吸走了,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当安吉在匆忙见瞥到那怪兽的全貌时,不安的恐惧感变得更加浓烈。
那是……龙……吗?……
安吉全身不可抑止地战栗着,久久无法平复。最后,当她刚要鼓起勇气爬起来时,刚才的学徒却突然出现在她眼前。他用膝盖紧紧地抵死了安吉的脖子,然后,缓缓地拔出了匕首……
“是你?”学徒在看到安吉的瞬间吃了一惊,抽出匕首的手悬在了半空中。
安吉定睛一看,也愣住了。
是他!那个美丽异常的男孩!
杰克就这样和安吉僵持了很久,身子也开始抖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心情,然后探询般问了一句:“你……是来杀我的吗?”
“啊?……咳咳咳……”
安吉的脖子被他抵得厉害,刚一开口就不禁猛咳了起来。可是呼吸不畅,这样一咳喉咙更痛了,难受得要死。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祈祷自己不要惨死在他的刀下。
杰克双眉深锁地思索了很久,宝石般的蓝眼睛也闪烁不定。终于,他做出了决定,然后将匕首猛地切到了安吉的脖子上,狠狠地说:“不管你是不是宿主都给我听清了,要我死可没那么容易!今天的事你就当没看见,要是敢对任何人提起,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安吉惊恐万分地看着他。现在回想起威德,那可真是天使了。
她吃力地点了点头,脖子能感觉到匕首的刀锋已经割破她的皮肤了。
“哼……”
杰克松开了她的喉咙,转眼消失了。安吉猛一呼吸新鲜空气,不由得又剧烈地干咳了起来。
我……还……真的……很倒霉……啊……
她颓然地撑着身子在原地休息,过了很久才慢慢缓过气来。看着破成了碎片的水罐,安吉暗自下定决心。
以后……坚决……再也不走人烟稀少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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