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抉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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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吉摆着一张苦瓜脸,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听着碧姬雷鸣般的教诲。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准私自配药剂!没事你碰松雪铜干什么?!我没教你配的药不准配!限制级的药剂不准配!……总之不让你配的东西通通不准配!听明白没有!”
“呜呜呜……明白……”
“还不快把东西都给我放回去!!”
“……好……呜……”
安吉手忙脚乱地把松雪铜都拣了起来,然后又把其他的药材都通通放了回去。一切收拾妥当后,她又低着头,站到了碧姬面前。
看着安吉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碧姬又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她拍了拍安吉的头,说:“我知道,你很好学。但毕竟药剂事关重大,你又不是百城出来的人,很多东西是不能随意去做的。唉……也不全怪你,是我食言了……你来以后帮了我不少忙,而我也只能教你这些东西作为回报。可是答应你的好多事又没有做到,对不起了……从今天起,我会把能教你的都教给你的,以后你就别再乱来了,好吗?”
听着碧姬的轻言细语,安吉内疚地点了点头。比起碧姬教给她的那些知识,自己帮碧姬做的小事根本就不值一提。现在的她慢慢感到自己有了一点用处,慢慢有能力去适应这个世界了。而这一切,都是碧姬给予她的,她哪里还有理由去胡来,去责怪碧姬呢?
安吉立刻感到了沉重的负罪感。
考虑了半天,她试探地看了看碧姬,说:“其实……是我对不起你……对于你为我做的一切,我能回报的实在是太少了,所以……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我看你这两天都魂不守舍的,要是我能帮忙的话……”
碧姬的脸好像在一瞬间红了一下。她又拍了拍安吉的头,轻笑着说:“算了吧,我的困难可不是一般的大呀,你这个小姑娘可……”
话说了一半,她突然停住了,表情也凝在了脸上。
“碧姬?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可以做什么?”
安吉迫切地问着,她隐隐感觉到自己是可以帮她的。
“啊……”
碧姬的眼神在躲闪着她。她咬紧了嘴唇,脸上露着痛苦的表情。过了很久,才又缓缓地开了口。
“安吉,你可以触摸精魂,是吗?”
安吉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么……你能和精魂说话吗?”
她犹豫着问出了这句话,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说话?……你是指和它们交流吗?可以啊。”安吉连连点着头说道。
“真的吗?你真的可以?!”
碧姬的眼中放出了奇异的光彩。她紧紧地握住了安吉的手,脸上满是惊喜。
可在下一刻,碧姬的神情又痛苦了起来。
“碧姬,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直说吧!”
安吉真是被她的欲言又止折磨得够呛。
最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碧姬神情严肃地望着安吉,异常认真地说道:“好吧,的确有一件事是你能帮我的,并且……也只有你能帮我了。但这件事实在是太重大了,而且,还违背了莲娜大人的意愿……”
讲到这里,她又咬了咬嘴唇。
“这事是有危险的……还有,要是被发现了也要受到严厉的处罚,后果很严重……怎么样,你好好考虑下吧,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要是你不愿意帮我,我也是能理解的,真的。其实……我根本不应该把你牵扯进来,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碧姬……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安吉焦虑地看着她,不明白是怎样的事情值得她这样去冒险,“这件事对你真那么重要吗?”
“很重要,比生命还重要。”
她肯定地回答着,碧绿的眼眸里写满了坚决。
安吉低下头,静静地思考了起来。
是件危险的事,被发现了还会受到严厉的处罚……
可是,如果没有遇见碧姬的话,我在这个世界的未来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她重新抬起了头,神情坚定地看着碧姬。
“我愿意帮你!”
“安吉……你……你可要考虑好了……这件事……”
碧姬的表情充满了矛盾。她既希望安吉答应,又怕安吉答应。
“恩,我想好了,真的。”
碧姬沉默地看了安吉很久。她不断地把头低下,又不断地抬起头来,心情久久难以平静。最后,碧姬的眼中竟出现了泪光。
“谢谢你,安吉……”
*********
傍晚时分,枯木林里的景象已有些看不清了。努亚波塔点着一盏灯只身来到了这里,来收取一笔巨额的交易费。
她走了很久,终于看到了前方点着一盏灯,一个男孩正站在那里等她。
努亚波塔浑浊的眼睛竟在一瞬间闪出了明亮的光来。她轻轻干咳了几声,然后加紧几步走了过去。
“怎么样,两百个金币带来了吗?”
威德抬头瞥了她一眼,然后晃了晃手中的大袋子。
金子碰撞的“叮当”声立刻悦耳地响了起来。
努亚波塔的眼睛再次闪过了光芒。她咯咯地笑了起来,从怀里拿出了那个琅奇宝盒,递到了威德的面前。
“喂,你给我盒子干什么?打开它!”
威德不满地瞪着她。
“呵呵呵……我是先给你看看的。”
努亚波塔狡诈地笑了起来,然后很快地打开了它,又很快地合拢了。
“好了。你也让我看看袋子里的金子再说吧。”
威德又厌恶的瞪了她一眼。他磨蹭了半天,终于慢慢地打开了口袋。

满满一口袋的金子啊!金灿灿、沉甸甸的金子,足足两百个!把努亚波塔的眼睛都晃花了。
她狂喜地缓缓伸出了手,颤抖着伸向了口袋……
啪!
威德一掌就拍了下去,把努亚波塔疼得直咧嘴。
他鄙视地横了她一眼,然后就把钱袋合起来了。
“好了,交换吧。盒子打开……”
“等等。”
努亚波塔揉了揉发疼的手,恨恨地看着威德。然后,她从怀里掏出了另一个琅奇宝盒,是空的。
她将这个空盒子打开,递给他说:“我们还是用这个安全的方式进行交易吧。把金子都放进去,然后老实地关上盖子。”
这只老奸巨猾的狐狸!
威德咬牙切齿地想着。
“你倒想得挺周到啊……老家伙。”
最后三个字,他是使劲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过奖了,过奖了……”努亚波塔张着那缺牙的嘴很得意地笑着,“你小子心眼坏啊,跟你打交道可不得不防着点……我不过是个巫士,上次你被关禁闭使不了魔法,对我还算是安全。但现在,要是等会我拿出了附注,你又来硬的抢了去,我哪有还手之力啊?那不就亏大了……那么,把金子都放进来吧。”
威德瞟了那小盒子一眼,冷冰冰地问道:“那么多金子,放得下吗……”
“放得下,放得下……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呵呵呵……”
她咯咯地笑开了花,准备着接受那笔巨额财富。不过这时,威德又有意见了。
“我要查看附注的真实性。”
“啊?”
“我要查看附注的真实性!”
“那不行,给你看了还拿得回来吗……”努亚波塔扁了扁她干瘪的嘴,“我保证是真的,你不信的话这笔交易就此终止。”
威德都快要吐血了!
他愤怒地瞪着她,恨不得马上就把她生吞活剥。
但最后,他还是用力地深呼吸了无数次,总算没有火山爆发。
威德咬着牙,颤抖着接过了努亚波塔手里的空盒子。
“好吧……成交……”
努亚波塔的脸顿时绽放成一朵菊花了。
想起即将到手的金子,她那颤抖的手更剧烈地抖动了起来。当她看到一大袋的金子变戏法般地缩进了盒子里以后,总算是开心地打开了装有附注的盒子。
“喂,小子,快把你的盒盖合上!”
努亚波塔突然发现威德并没有完全关上盒盖,她那开着盒子的手立马又停住了。
昏暗的光线下,一卷羊皮卷在盒子里隐隐可见。
“加布雷,现在!”
威德的话音刚落,努亚波塔手里的羊皮卷“嗖”地一下就从那不大的缝隙里飞了出去,落在了威德身后的一个男孩手里。
此时,努亚波塔灿烂的笑容还在脸上凝固着。
“跑!”
威德猛地抓出了自己的金币,转身就同加布雷飞奔而去。可怜那风烛残年的努亚波塔,除了抓狂地高声尖叫外什么也做不了。
“啊!!!——威德!!!——不!!!——”
*********
此时的莲娜庄园里正是大家的晚餐时间。安吉还没有回到妖奴楼,而是和碧姬一起悄悄地赶往一个地方。
她们来到最顶楼的一间屋子前,碧姬用一把奇怪的钥匙打开了它。一进门,安吉就惊讶的发现里面竟是一道通往高处的长楼梯。而实际上这里已经是最顶层了,上面根本就没有其他楼层。
唉……这个世界永远是怪怪的……
她随着碧姬上了楼梯之后,又七弯八拐地走过了很多岔路口。这让安吉非常怀疑要是今后自己一个人来,还能不能找得到最终的目的地。
“这里除了莲娜大人,其他人是绝对不可以进来的。我作为她的妖奴也只跟她来过一次,后来,她就禁止任何人进来了……”
谈起主人,碧姬又愧疚地叹起气来。
“这钥匙都是我偷偷配出来的呢……所以你得小心点,这可是庄园的最高机密,千万不能走漏了风声。”
安吉听着连连点了点头,然后只感觉脊梁有些发寒。
最近莲娜每天傍晚都会离开伊哥斯帕,直到深夜才回来,所以她们就一直等到现在才敢进来。白天时碧姬只简单告了诉她事情是关于一个精魂的,但具体是什么样的精魂,要和它谈什么,安吉就不清楚了。
精魂……是和小E一样的吗?还是比小E更麻烦?……
她就这么猜测着走了很久,直到碧姬提醒她已经到了。
“嘘……不要吵哦,它的脾气不大好……”
还来不及回答,安吉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
她们像是站在了一棵巨树的树干里。偌大的椭圆形空间中四壁都是粗糙的树皮,白色的表面还轻微地泛着光。空间里一根蜡烛也没有,但却充满了明亮的青色光芒。安吉怔怔地看向了最中间,那里便是这空间里唯一的光源。
一个半透明的东西竖着立在了土地里,不时地发着青光。看样子,就像一颗巨大的卵形种子。
在种子的内部正不停地流动着某种液体,那青色的光芒就是它们发出来的。而那微浊的液体里似乎还有着某个庞然大物。听到突然的响动,它慢慢地动了起来,并趴到种子的外壁上朝她们望了过来。
那是一个精魂,一个高逾十米的巨大精魂!
安吉瞠目结舌地看着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身后的碧姬慰藉般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
“它是一个逆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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