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吐为快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公主显是拿这个令她万分疼爱的弟弟没法,只能继续双眼圆瞪,尽量装出一副发怒的模样唬道:“速速离开这肮脏之所,便准你再呆半晌,如若不然,便立即送你回宫。”公主的眼神倒是颇为犀利,可惜躲躲藏藏的胶东王没见着,倒是身为挡箭牌的李瑾遍体生寒。他的处境颇为尴尬,自己也知这样站立着颇不合适,闹不好就得扣上一个大不敬的帽子,但又肩负着小顽童的“安全”。他此时真有点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
李瑾正默默对抗,采用“目光四散,眼神大挪移”心法抵御公主的凌人“剑气”。但身后的小公子显是功力尚浅,未战先怯,很快签订了不平等条约。他同意离开马厩,条件是让李瑾陪在一旁。李瑾心里琢磨着:不愧是生在帝王家,也许打娘胎里就会搞谈判了。
公主实在拿这弟弟没有办法,看了李瑾一眼,着人将其“净身”,便带着随从离开了。李瑾吓了一跳:净身,不会这么绝吧!好在后来事实证明,他倒是思维发散了,公主所谓的净身只是洗澡换衣服,否则他身上那股怪味还真是颇有杀伤力。
沾小顽童的光,李瑾这次可是享受了五星级酒店的澡堂子,也首次见到了自己的尊容。结果让他几乎崩溃,哪有什么貌似潘安的帅哥的影子,就是一个小胖子而已,不过模样还挺讨喜,眉目也算周正,看着挺有精神头的一个半大小子。
这让李瑾有点难过:看来吃软饭这条路是走不通了,得了,咱还是自力更生吧。与卫青呆的时日不短了,在这孩子身上看到了许多人性的光辉,李瑾也潜移默化的受了一些影响,开始懂得隐忍和奋斗的重要性。
换了身全新的工作服后,李瑾陪着顽童玩耍了一阵。天色晚了,顽童也不得不回宫了,临走拉着李瑾不肯放手,真有点“十送红军”的感觉。李瑾心里却在想:你个笨蛋,把我带回宫不就是了,用得着费这么大劲吗?
送走刘彘,李瑾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回去找卫青,商讨一下如何“东山再起”,今日对张管事的“教育计划”搁浅,无论如何是不甘心的。
想曹操,曹操就到,李瑾正琢磨着,老张头却自己送上门来,但却一改那日趾高气扬的姿态,一脸谄媚的笑容:“李公子,公主着你去一趟。”接着这家伙满脸推笑,用很小的声音说道:“当日我一见李公子容貌,便知非池中之物。今日果然应验,公子日后若是发达,莫要忘了老朋友才好。”
李瑾心中冷哼:确实也算的上是老朋友了。不过脸上却是堆出了一副笑容:“以后还烦张管事多多照应才是。”两人相谈甚欢。李瑾很满意自己这样漂亮的表演,心说:老朋友,以后我可得你对多多照顾了。
李瑾突然不想走暴力路线了,他要慢慢折磨这老色鬼,力争做到将他卖了他还得帮自己数钱的境界。
随着色鬼张一路走过去,李瑾竟发现府中所有奴仆看他的眼神都不同了,再没有了往日那种颐气指使。开玩笑,这家伙今天跟胶东王混得烂熟,鬼都知道这身份大大不同了。
不过说起这胶东王,李瑾是一头雾水,对于现在所处的时代,也就知道几个大名人,卫青,李广之类的。这刘彘是何方神圣?
若是让他认真读读史书,了解一下刘彘此人,不知他会不会像“范厨师”中了5000元的彩票一般,“嘎”的一声抽过去?
不过现下的境况却也不错,受到了主子的亲切接见。在平阳府这五星级酒店打了这么久的工,李瑾今天才算是头回见到了BOSS。在一间偏厅内,平阳公主正端坐在上位。修长曼妙的身段,纤幼的蛮腰,修美的颈项,洁白的肌肤,辉映间更觉妩媚多姿,明艳照人。眸子又深又黑,顾盼时水灵灵的采芒照耀。身穿的是白地青花的长褂,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
“诱惑,都说红颜祸水,这绝对是个祸国殃民的主。”李瑾心乱如麻:要不是这年头讲究门当户对,自己又没投到富贵人家,两人身份差距太大。此刻定要施展“泡妞十八法”,将其斩于马下。

平阳公主本是一副冷若冰霜的神色,目光在李瑾身上停留了片刻,眼神稍稍缓和,竟射出一丝怜爱之色,将李瑾唤到她身边坐下。李瑾还未走近,一阵浓郁的芳香扑鼻而来,将李瑾熏得晕头转向。
坐到公主的身边,李瑾依然在叫苦,这年头流行跪坐,实在是比站着还难受。平时在卫家人面前倒不必拘谨,但此刻面对主子不能造次。心里却想着后世跪搓衣板那仁兄着实有远见,自己也得取取经。
李瑾正神游物外,公主却仔细的摸排起他的户口,李瑾感受着公主的芳香,脑子直迷糊,吞吞吐吐把自己的身世以及应聘的过程详细的描述了一番,当然,穿越的部分被自觉的过滤掉。
“如今太平盛世,非遇水旱,则民人给家足,都鄙廪庾尽满;而府库余财,京师之钱累百钜万,贯朽而不可梭;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不可食。你的日子怎会如此艰难?”平阳公主似乎不大相信,同时她的语气中却隐隐有丝同情和疼惜的意味。
李瑾心里没来由的感到悲哀:政府这吹牛的本事,看来是有着上千年的传统了。高位者不恤民情,坐而论道,偶尔心血来潮,搞点南巡北巡,下面的官员大张其鼓,粉饰太平,于是上层所过之处无不是繁荣昌盛之景,而真正的民间疾苦,他们又能了解多少?再说用皇家的仓库来作参照物,岂非贻笑大方,哪个时代不是如此,老百姓吃糠咽菜,当权者纸醉金迷。
李瑾本就是一热血青年,对看不惯的现象向来是仗义执言,这从他前世与刘琳的争论中便可看出,他口口声声批判着现实,其实正表现出他不喜作伪,且对现实还未完全绝望,说到底,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要是他心中真没有愤怒了,那才是真正的到了哀莫大于心死的境地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李瑾这性子一上来,便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恕我直言,公主如未亲身到民间体验,便不能妄下判断,须知,没有调查便没有发言权,道听途说是最不可靠的。”尽管他面对的是平阳公主,一句话就能让他脑袋搬家的人,但从后世穿越而去的人多多少少带有后世的痕迹。对权威有着那么一丝不屑,对死亡并不十分惧怕,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何惧之有。
平阳公主脸上尽是诧异之色,怒目圆瞪,何曾有过下人对她如此顶撞。她目光如电,李瑾却毫无惧色,直直与公主对视,那锐利的目光竟让平阳公主不由的将视线移开。
这平时贪生怕死的家伙看似浑浑噩噩,却每每作出惊人之举,这是因为他还没有被这个世界所同化,他的棱角还未被社会所磨平,他的心中还有理想。面对强权,他不会无原则的弯下自己的脊梁,他信奉国画大师徐悲鸿的名言: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
平阳公主非常生气,但她却对李瑾狠不下心来,反倒对这小子越发感兴趣。人都是好奇的,从未有人顶撞于她,这便让她对李瑾的举动产生了深刻的印象。仔细想来,那孩子说的似乎也有一番道理,特别是“没有调查便没有发言权”,虽然她听得颇为别扭,但却也事实。
平阳公主嘴上却不肯认输:“如你所说,那么府库余财,京师之钱累百钜万,贯朽而不可梭;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不可食的景况你又作何解释?”
李瑾冷哼一声:“这并非太平盛世之征兆,不过乃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公主如若不信,便看府上奴仆之饮食便知。”
这番大逆不道的话他都敢说出来,莫非嫌命长了?须知古代虽没什么监督,屏蔽之类的,但处理方法更为简单——砍头。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