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城门告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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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与此城共存亡!”随着致都的呐喊,立即有人跟着嚎叫了起来,李瑾定睛一看,是赵然,正是为了他,致都斩杀了许仑,导致许贾出逃引匈奴来犯。从某种角度来看,现在全城将士都在为了他的家事而拼命,他内心中的负疚感与责任感可想而知。为了全城的将士和百姓,即使让他死上一百次,他也定是毫无怨言。
在赵然的带动下,饿了一天肚子,疲劳之极的将士们像是瞬间被注射了兴奋剂,一个个闪动着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眸子。仿佛匈奴的军队里每一个人都欠了他们很多钱,恨不得将其生吨活剥之。
现在这个时代,打仗打的就是一个气势,气势一上来,天王老子都挡不住,汉军士气大振,一个个如狼似虎,似乎比残忍的匈奴人还要穷凶极恶。
城外的伊稚斜首次微微皱了皱眉,许贾则一脸谄媚的说着一套套恭维吹捧的说辞,伊稚斜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只好收摄眼神,乖乖闭上嘴巴。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这场攻守战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天,自古攻城要诀皆为一鼓作气,贵在速战速决,力求以最短的时间获取最大的成果,若是拖得久了,士气懈怠,粮草不济,胜负便难料了。
伊稚斜开始疯狂的呐喊起来,挥着手中的马刀不断做着进击的姿势,一批一批的匈奴士兵向潮水般涌向城门,最疯狂的进攻开始了。
许贾用力眨了眨眼睛,摇晃了一下脑袋,集中所有的精神关注战局的发展。他知道今日之成败在此一举,若是于夜里还未攻下城池,恐怕就得打道回府了。
经过一整日的厮杀,城楼上的将士们已经精疲力竭,饥肠辘辘。人都不是铁打的,即便是受到了极强的精神感召,发挥出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潜力,但胜利上的迟钝已经不可避免,不断有匈奴士兵从云梯上翻了进来,与汉军展开激烈的肉搏,而城门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则昭示着不甚坚固的大门已经不堪重负了。
李瑾的肚子咕咕作响,城楼上的箭矢也已耗尽,贴身肉搏显然不是他这样的小孩子所能胜任的工作,于是马林将他牢牢挡在了自己身后,拼命舞动着手中那把劣质的铁剑,带着数处伤痕顽强地与敌人拼杀着。
充斥于天地之间的血腥味让李瑾的胃上下翻腾,但饥饿的本能却使他恍惚间嗅到了黍米的芳香,他正在怀疑自己的感官是否出了什么故障之时,却听得一个憔悴的声音响起:“致大人,将士们为全城百姓与强敌鏖战半晌,滴水未进,全城百姓感恩戴德,小民特带来一些吃食,让将士们好歹用些吧。现今城中之人,无论老少,皆已动作起来,誓与城池共存亡。”
李瑾转头一看,一个干瘪瘦弱的老者正捧着一个泥碗,那碗里的黍米粥让他想起了穿越之初在卫青家里吃到的第一顿饭。而老者身后居然排起了一个长长的队列,李瑾细细的打量着这些人,一个个面黄肌肉的面容静静映入了眼帘,有年逾花甲的老人,有素颜朝天的妇人,在他们手中,有粗糙的黍米粥,有稀疏而腐烂的菜叶,有硬得像石块的面饼……这些都是百姓们硬从牙缝里抠出来的食物,他们自己却也舍不得吃,全送来给了守城的将士们。

李瑾顺着人群向后看去,在城楼下,无数的青壮年已经自发涌向了城门,穿着褴褛的衣衫,手中握着粗劣的农具。李瑾心中堵得慌,要知道这些农具虽然是三无产品,质量信不过,但也是这些穷苦百姓吃饭的家伙,甚至是很多穷人所有的家当。
致都感慨的接过老人家手中的泥碗,仰起头一口将涩口的黍米粥喝得一干二净,接着抹了抹嘴巴:“致都必不负全城父老所望,今日城在人在,城破人亡!”话音甫落,顺手就将泥碗用力扔了出去,在泥碗飞行的轨迹中,一个可怜的匈奴士兵经过艰难的旅程,终于拨得云开见月明,从城墙上露出头来,正在一个深呼吸,就感觉到一个不明飞行物的袭来……
城内一时吼声震天,将士们纷纷接过百姓送来的食物,压根就没有细嚼慢咽的工夫,直接向嘴巴里一塞,便又接着加入了战斗。
李瑾一面艰难吞咽着如石头一般坚硬的面饼,一面看着大汉男儿的浴血厮杀,心绪难平。他自然知道老百姓能有这番觉悟,定是由于致都斩杀许仑之事在人民群众中树立了巨大的威信,有这样一个为民做主的好官,难怪全城百姓皆愿赴汤蹈火。
有一句老话(或许是新话)说得太对了:得民心者得天下!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是黎明百姓的天下,别看皇帝老爷子发号施令,风光无限,但一个不小心,犯了众怒,就得“江山轮流坐”了。
暮色渐渐笼罩了大地,光线渐渐变得昏黄,雪还在一直飘飘洒洒的飞扬着。经过一整日的鏖战,破旧的城门终于被撞车撞开,执着的匈奴人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之后,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伊稚斜摇了摇脖子,拖着疲惫的身子,大喊大叫,已经强弩之末的匈奴士兵突然来了精神,鼓起最后的一点士气,大声叫喊着向城内冲杀了过去。
片刻之间,喊杀声就转化成为杀猪般的嚎叫。
塞门刀车!
巨大的战车被城内的士兵及百姓合力推到了城门处,堵住了城门的漏洞,暂时起到了第二道城门的作用。
但塞门刀车毕竟比不得真正的城门,经撞车一冲,也东倒西歪,抵挡了短暂的一阵之后,终于还是没有阻止匈奴的铁骑杀入城中。
当城破的一刹那,许贾紧紧握起了拳头,报复的快感瞬间占据了他的心灵。他不在乎自己是否站在了正义的一面,他的灵魂已经被仇恨牢牢锁住,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看来这样的思维并不是曹孟德的首创,只是由他公然喊出来而已。在他出生前千百年,无数人就已经在默默实践着这一准则,而在他身后千百前,无数人依然前赴后继的遵循着这样的金科玉律。
李瑾血压狂升,城破了,迎接他们的会是什么?生存或者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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