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飞蛾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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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喝令之下,早已如鲠在喉的将士们再也按捺不住,嗷嗷叫唤着便将手中的箭矢发射了出去。数百支箭如骤雨一般瞬间便扑向了五十步开外的匈奴骑兵。
随着烈马长嘶,伴随着人的惨叫声,匈奴队列中炸开了锅,数以百计的骑兵从战马上跌落下来,有的是被箭矢射中,有的是被受到惊扰的战马所甩下,更有甚者是在混乱中受到牵连,推搡,顺势跌落马下。
汉军趁势大声喊杀,如此一来,场面也就热闹了。骑兵本来速度就快,后面的刹不住车,与前面的一撞,也倒了一地,战马受惊,一个劲的撒欢蹬腿,不少人被蹬踏至重伤;汉军又一轮箭矢袭来,不少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稀里糊涂送了性命。
几轮齐射下来,匈奴的骑兵死伤无数,许贾策马回身,向后方奔去,显然是想阻止后续部队继续向前带来的新一轮践踏,同时也向后军的统帅报告一下情况。当然,最重要的是:别在这乱军中丢了小命。
汉军气势大振,五百将士气贯长虹,连珠炮价拉动着弓弦,看着凶残的敌人慌乱的目光和淋漓的鲜血,他们感到无与伦比的畅快,喊杀声更加激昂澎湃。在这一刻,他们体会到了作为大汉战士的血性与荣耀。
但随着箭矢一支支减少,加上手臂肌肉的酸软,将士们有些无力为继,而匈奴的部队也渐渐从混乱中调整了过来,开始拉着弓与山腰的汉军对射,尽管疾风飞雪之中,与高处的敌人对射用处不大,但在强大火力的压制下,也使汉军不敢轻易探出身子来。
许贾折了回来,有条不紊的指挥起了渐渐缓过神来的部队。后面的骑兵已经放慢了步伐,不会再出现乱冲乱撞的局面,在稳住阵脚后,匈奴人开始了反击,在不断的箭矢攻击的掩护下,他们跃下马背,抽出了马刀,开始一步步逼近山脚,沿着并不陡峭的山崖攀爬了上来。
张县尉带领的五百将士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携带的箭矢已经悉数用光,到了这样的时刻,他们只能用酸胀的手臂挥动着并不十分锋利的铁剑与敌人展开了殊死的肉搏…
张县尉的全身上下已不知道有了多少伤痕,他不能像文学作品中的小强那样小宇宙爆发,但他起码能像一个男人一样去战斗,没有过多的豪言壮语,也没有什么花哨的剑法路数,有的只是一颗赤子之心。
风越来越凛冽,积雪越来越深,苍茫的大地上,一副由纯白的雪与殷红的血交融而成的惨烈画卷缓缓铺开,带着无尽的肃杀与苍凉。
许贾静静坐在马背上,紧勒着缰绳的颤抖的双手将他内心的悸动毫无保留的展示了出来。在雁门经营了十数年的他,曾几何时见过汉军有如此不要命的时候,以往那姓张的县尉只有在接受他的贿赂时才会有点“奋不顾身”的英勇,而普通的士兵们虽然偶尔会迸发出慑人的火焰,但也绝及不上今日的惨烈悲歌。
难道是自己父亲的死大快人心?许贾内心隐隐作痛,同时也为自己投靠匈奴感到那么一点点的悲哀,但是这样的情绪一闪而逝,对于他的杀父仇人郅都,他是绝不会放过的。

他带着平静的神色冷眼旁观,目睹自己的同胞被匈奴的铁骑一点一点蚕食,内心升起报复的快感,至于匈奴死伤多少,压根就不关他的事。反倒是匈奴的士兵心忧戚焉,汉军展现出的强悍的一面让他们有些震撼了。
这次飞蛾扑火的伏击很快被扑灭,五百将士全部殒命,而匈奴付出了近千人伤亡的代价,士气也不似之前那般高亢,张县尉等人的流血牺牲还是很值得的,老张用一个壮烈的收尾结束了他并不十分光彩的一生,在这一刻,他的形象无比高大。
匈奴人虽然是豺狼,但也是一个惜英雄重英雄的种族,汉军的英勇让他们肃然起敬。在充满敬意的看了最后一眼后,匈奴人继续向善无城进发,带着那么一丝震撼。他们知道,这次的进攻有难度了。
纷扬的大雪很快将尸横遍野的盘龙山覆上一层洁白的盛装,厮杀的痕迹很快被隐去,但这样的痕迹已经印在了每一个亲历者的心里,永远挥之不去。
这一座不知名的小山坡上,曾经有五百汉人在异族入侵时打出了自己的尊严!
这场伏击为郅都组织城防赢得了宝贵的时间,李瑾在城墙上依稀听得马蹄声渐近,已经知道五百死士的结局,他早就知道,终有一日,万恶的匈奴铁骑会骑着罪恶的战马,穿着丑陋的服装来送死,这次他是猜中了开头,不知道结局是否也能如他所愿?
马林凑了上来:“在想什么呢?”
李瑾随口答道:“在想打赌的事,我在想你根本没什么银子,要是输了,拿什么来赔我?”
马林嘿嘿一笑:“大不了这条命呗,匈奴眼看就打过来了,要是你遇到什么危险,我就拼着自己的性命不要,先救你一命。”
“呸,不许说这些丧气话,再说谁救谁还说不定呢。”李瑾很不喜欢在上战场之前听到不吉祥的话,正如后世在坐上牌桌之前不能说输钱之类的话语一般,李瑾这现代人在某些程度上比古代人还要“封建迷信”。
“李公子,还楞着干什么?快过来帮忙。”郅都的车夫老冯与几名士兵正扛着一具强弩沿着阶梯登上城墙。李瑾一看这巨大的弩,算是开了眼界,本以为弓箭是这个时代的主流,但见识到了这张巨大的弩后,李瑾立即明白:在阵地战中,弩的威力绝对不容小视。
李瑾突然想到了后世一些游戏中的弩车及弩炮,若拿到这个时代来,是不是牛逼非常呢?不过很遗憾,他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并不清楚这些玩意的机密构造。
看来搞科学发明的任务一时半会还轮不到他头上,谁叫他是个无甚本事的穿越者呢,要是像其他的大大那样学富五车,现在恐怕已经封王拜相了。
正在李瑾叹息学艺不精之际,匈奴的先锋部队已经濒临城下,李瑾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身着汉服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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