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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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瑾本以为这群乌合之众已算是大排场了,进了牧场才知,这队伍实在是寒碜,看着那些衣甲鲜亮,气势非凡的皇家狩猎队以及各王侯的人马,李瑾不禁自惭行秽,特别是那些主子的跟班,均是孔武有力之辈,相对而言,公主这彪人马实在是太过儿戏。
也许公主这队伍实在太过“显眼”,众人目光皆会聚而来,均在公主身上停留片刻,然后便落在了那胖乎乎的小跟班上。各异的目光让李瑾很不舒服,惊讶,嘲笑,不解,不屑李瑾感到自己就像是博物馆里的标本,任人指手画脚。
“母亲近来身子可好?”平阳公主对着一中年贵妇行半跪之礼。
“这小子倒是颇为乖巧,你从何处寻得?”那贵妇与公主闲扯了几句后,便对李瑾产生了好奇。此刻他的宝贝儿子刘彘正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李瑾被公主唤来,参见了王美人,王美人仔细端详了一阵,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李瑾那肥嘟嘟的脸。李瑾心中一阵叫苦:莫不是见人就要在我脸上这般作弄一番,长此以往,脸将不脸。不用打肿就能充胖子。
此次狩猎,大部王公贵族悉数聚齐,皇帝却是没有到场,着王美人与栗姬代他出席。这两人貌合神离,就连李瑾都闻出点硝烟味来。李瑾心想,难得人聚得这般齐整,倒是个近距离观察的好机会,若想在这时代有所作为,这些人可都是需要面对的。
李瑾一直注意着众人的表现,果然在整个狩猎过程中,并无多少人真正醉心于此,狩猎场在绝大多数人眼中与生意场无异,特别是王美人和栗姬更是一刻不停的与贵族们“交流着感情”。
而平阳公主,则花了很长的时间与王美人以“母女叙旧”的幌子进行了秘密会谈,内容李瑾不得而知,但他本能的感觉到,现在的宫廷绝不平静,用一句后人的诗来描述现在的场景再恰当不过。
山雨欲来风满楼。
平阳公主正与母亲议事,忽闻帐外欢声雷动,诧异之下,两人出得帐来,寻声望去,一大群人正簇拥在两小孩周围,均面露惊讶之色。那两小孩,其中一位便是胶东王刘彘,而另外一位左手持弓,右手搭箭,便看那姿势,便有不少人暗自点头。弓如满月,箭似流星,片刻之后,那箭便稳稳立进了十步开外的靶心之上,引来众人震天价的喝彩。再看那靶子,边缘之处还歪歪斜斜的插着一支箭,箭尖吃进去很浅,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掉落下来。
在众人的喝彩声中,一华服少年摔掉手中之弓,愤然离去。众人之声立时弱了一半,人群渐渐散去。王美人宛然一笑,对公主道:“不想太子此番在你那家奴身上吃了苦头。”脸上尽是得意之色,与之对应的是置身事外,端坐一旁的栗姬,神色却不大自然。
公主脸上露出惊喜之色,那弯弓搭箭之人不是她的小骑奴李瑾还会是谁?
公主很快从下人口中弄清了缘由:在她与母亲叙旧之时,李瑾正与刘彘玩耍,此时太子刘荣满面春风,在众人的簇拥下前来向刘彘发起挑战。当然,嘴上自是兄弟之间切磋技艺,刘荣本比刘彘大上不少,自然习得箭术,虽不甚精通,却也不致脱靶,弯弓搭箭之后,靶子边缘那支歪歪斜斜的箭就出现了。
刘荣是太子,未来之君,少不得众人巴结捧场,一时掌声雷动,叫好不绝。刘荣甚为得意,远观的栗姬也面带微笑。刘荣则是一脸挑衅的瞪着自己的弟弟。
刘彘六岁孩童,虽略习箭术,却也知道自己的斤两,仓促间不敢迎战,刘荣却不依不饶,咄咄逼人。众人虽觉太子有些过分,但却只好随波逐流,少数人看不过去,也是敢怒不敢言。

没办法,谁叫他是太子,一旦景帝百年之后,便将登基为帝,试问谁敢得罪未来之君,即使不为自己将来打算也别为子孙后代埋下祸根。
“想我高祖先皇,英雄盖世,文韬武略,才气无双。我等刘氏子孙纵使不才,也当保家卫国,壮我大汉万世之基业。又岂能不通文武,使祖上蒙羞?”刘荣口若悬河,唾沫横飞,众人只好对太子的言论表示无条件的支持。
刘彘面红耳赤,唤随从拿过他那把特制小弓,便拼着脱靶的后果也要应上一战。谁知弓还未倒手,就被李瑾夺了过去。
李瑾在一旁看得极为光火,心中大骂:这太子还真是够臭屁的,给刘邦那老流氓脸上贴金也便罢了,何苦如此咄咄逼人,非让自己的兄弟出丑。别人怕你是因为你是太子,未来的皇帝。但我却不怕,你刘荣是哪根葱爷还真没听说过,别看你小子现在是太子,将来也得给刘彻让位。想到这里,李瑾心里一动:都来了这么久了,怎的还没见过刘彻,那传说中雄才大略的皇帝究竟是何方神圣?
李瑾不止一次的想起这个未来雄主,却总是无缘相见,李瑾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这尊神找到,烧香得找对庙门,拜错菩萨后果可是严重的。
起码刘荣这尊菩萨就是彻头彻尾的泥菩萨,不过毕竟他现在还在太子之位,李瑾也不敢得罪,但奈何他实在是咄咄逼人。李瑾本就是头脑一热就不计后果之人,刘彘将他引为朋友,他自然不能等闲视之。
“我乃胶东王手下最不成器的弟子,胶东王今日偶染微恙,不若就由小的代劳罢。”李瑾双手作辑,一副彬彬有礼之状,但神色中却略带挑衅。
你算什么东西?就你也配刘荣刚想发火,但理智告诉他,作为太子,应该怀柔天下,彰显仁者之风。再对李瑾细细打量一番,一身奴仆的穿戴,怎可能感受过射箭这样的“贵族运动”?料这小子也腾不起多大的浪,无非是想在自己的主子面前表表忠心。
想到这里,刘荣一声冷哼:“如此便好,来人,将靶拖近五步。”既然料定这奴仆必然出丑,那不妨让他溴的更大一点。到底是见识短浅的奴仆,须知丢了自己的脸面就是丢了主子的脸。居然还想为主子强出头,且看你的主子后来如何待你。
“可否将靶再退后十步?”李瑾并不买帐。
刘彘愣愣的看了李瑾一眼,虽然有一丝感激的成分,却还是疑惑居多。想想也是,不过是平阳府中一个骑奴而已,如何习得射术。正欲回绝,却见李瑾满怀信心之色,顿觉若贸然阻止恐非上策,便只得随了他去。即使栽了,那便也认了。
便连刘彘也心存疑惑,毋论为太子捧场的众王侯了,都是见多识广之人,李瑾这身子骨看起来哪似什么练武之人?徒增笑耳。
李瑾感到无数的目光正直射而来,一副众生相展现在眼前。世态的冷漠反而使得他驴脾气又倔了上来:纵使世界与我为敌,那又如何,便连老天也收我不得,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徒奈我何,今天爷就要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自古英雄出少年。
但这少年英雄究竟是做得做不得,却另当别论了。自古枪打出头鸟,何况这一出头,得罪的可是太子。李瑾凭着年轻人的一股火气强自出头,是否是引火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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