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鬼子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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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李大柱谈心后,我并没有去睡觉,虽然上级不派教导员来,既有为工作考虑的因素,也有关心、爱护我的成分,我有点感动之余,更多的则是感到无奈和沮丧。
工作就是工作,工作中的分歧本来应该是对事不对人,这样自然很容易分辨对错,可道理所有人都明白,但做起来就很困难了。在中国人的传统中,家庭观念重,注重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这本来都是好的传统,人吗那能不讲感情呢,如果没有了感情那还是人吗?
但是因为注重感情就把感情因素带入了工作当中,甚至在工作中占到了主导地位,这就有很大问题了,工作中无论什么事,首先是看对方和自己的关系如何,关系好则错的也是对的,就算不支持也决不反对,关系差那对的也是错的,就算不反对也决不支持。这还是在工作吗?我认为不是,这是在开感情联谊会,任何工作中的建议和意见能不能成功通过,获得大家的支持,你只要认真点算一下和自己关系好的人员占不占优势就可以知道结果了,长此以往大家也都习惯了首先去构筑自己的人情关系网,那还有多少时间和精力来考虑工作呢?
把主要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而忽略了人情关系的人,最终大部分人的结果也只能是明珠蒙尘,只有极少数人遇到了各种非正常的原因才得以脱颖而出,而赏识提拔了这极少数人的人则被冠以了伯乐的称号,也就有了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的俗语。
真的是伯乐不常有吗?思考之后我只能悲哀的发现,答案竟然是“是”,作为一个伯乐首先是要有技术和眼光的,精力和时间都用去搞人情事故了,哪有时间去学习知识,没有知识自然就没有技术和眼光,当然也就成不了伯乐。少数精力超级旺盛的超人,既学好了知识还搞好了人际关系,但出于人情关系往往又失去了公心,这就造成了伯乐更加的稀少,只有这些超人在没有人情关系牵绊的时候或出于某种需要的时候,某匹中了大奖的千里马才会被从千里马群中牵了出来,让世人得以认识到这原来是匹千里马啊!
本来只是作为良好精神享受的感情,却被打上了利益的标签而加以利用和出售,重视感情的传统美德,却被曲解利用到了无耻的地步,随着许多千里马被当作驽马使用这种残酷现实的大量涌现,既然成了千里马也没好结果,大批的马驹们当然不会再犯傻,千里马群自然也就消失了,而极少数仍在坚持想成为千里马的马驹们,也只能在被冠以的另类标签下苦苦挣扎求存。
千里马群的消失,自然就造成了国家科技和其它方方面面的整体落后,这难道不是一个曾经辉煌无比、曾经千里马遍地的民族的悲哀?我如今也成为了悲哀族群中的一员,想到这些心中充满了苦闷和无助,我一个人能改变什么呢?我只能改变我自己,希望通过我的表现来影响周围的人,进而影响更多的人,如果站出来旗帜鲜明的否定千年的习惯和传承,旗帜鲜明的大声疾呼大多数人有失公允,那只能有一个结果就是被石头砸死、被唾沫淹死。
我为自己的懦弱羞愧,但我认为这样做才是王道,每个人都首先保证自己做到,只要这样的人数量一多,自然会引起整个群体的改变,同时还不会引起大的社会动荡和激烈的思想碰撞。
想到这里我甩了甩头,看来要让自己做到最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首先就要改掉自己有些懒惰的毛病。人就是这样的有意思,说别人不足和错误的时候一套一套、长篇大论的,可轮到检查和改正自己身上毛病的时候,往往就自动忽略或回避了,想到这里不由自嘲的笑了笑,人性啊真是十分的有意思!
第二天天刚亮,全大队就整队出发了,经过一夜的休息,大家的体力都恢复了过来,面对四千多鬼子的连环布置,还能打了一场漂亮的伏击战,前期由于鬼子大兵压境而缠绕在大家心头上的压抑感,也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看到战士们精神抖擞的行进着,不知不觉中我也受到了战士们斗志昂扬气氛的感染,脚步也一下子轻快了起来。
只要能不断的打胜仗,部队的士气就高,指挥官就能得到士兵们的拥戴,古往今来都是如此。在部队没有其它的多少花巧,特别是战争期间的部队尤其如此,胜利就意味着生存,胜利就意味着荣誉,男人只要进入了这个环境,很难不受到感染,长期的生死与共、相互依靠、相互扶持,也很容易在彼此之间建立起一种能够维持时间最久和最牢靠、最不功利的友谊——战友情。
经过半天的行军,部队就到达了南黄庵一带,虽然只是中午时分,大队长还是下达了宿营的命令。部队现在的所处的位置背靠涞源,又处于蔚县南北向的中轴线上,向东、向西或者向北都比较自如,还可以方便的监控蔚县到涞源的两条主要道路,确实是个隐蔽待机的好地方。
由于远距离通讯工具的缺乏,而且蔚县对于小鬼子和八路军来说都是新区,只是由于民族大义和小鬼子的残暴,所以老百姓感情上倾向于八路军而已,这两点也就造成了我们的情报传递速度比较慢,主要只能依靠侦察员的往返传递,没有得到准确的情报前,部队就到处乱转那直接就是在找死,一不小心就很有可能钻到敌人的包围圈里去了。
3月9日晚上,各个方向的情报都汇总到了大队部,大队长把营级干部招集到一起开会,来决定下一步部队的行动方案。虽然我只是个副营长,由于我前期的表现还不错,对我能够参加高于我职务级别的会议,大家也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大队长首先通报了小鬼子的最新动态,得知小鬼子除了抽调北水泉和桃花镇的部分兵力到蔚县,用以弥补蔚县城的兵力不足外,竟然没有其它进一步的行动,这让与会的人都有点摸不清小鬼子下一步的意图,会议的气氛也变得有点沉闷。
打战就怕这种情况,搞不清对方的真实意图,那就无从判断对方下一步的行动,也就无从应对。还有就是不清楚对方的真实实力,这也是让人无从下手的事,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我把握住了关键点,但我终归不如在坐这些久经战阵的人,还是说出来让大家参谋一下比较稳妥。
我站起来率先打破了沉闷的会议气氛,“我有个想法,小鬼子是不是因为不知道我们的真实兵力数量,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啊。”
我的话才说完,大家都一下子从凝重的气氛中摆脱了出来,大队长眼睛一亮说道“你具体说说你的想法,你为什么会认为小鬼子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是这个原因造成的?”
我考虑了一下说“小鬼子和八路军交手不多,从小鬼子在中国的总体兵力配置上来看,小鬼子目前并不重视八路军,也没有把八路军作为主要的对手来考虑和看待,但八路军的实力和装备情况,小鬼子就算了解的不详细,肯定也不会是一无所知。
从去年鬼子对晋察冀根据地发起的八路围攻来看,八个进攻方向的鬼子数量加在一起,鬼子投入的总兵力也没达到一个满编师团的兵力数量,而且遭到根据地各支八路军的打击后,很快就都缩了回去或停止了前进,实际从后来军区通报的歼敌数字上看,发起进攻的各路小鬼子虽然都有损失,但还根本没有达到伤筋动骨的地步,也就是说还没有丧失进攻的能力,但为什么鬼子就不再发起进攻了呢?
我认为这只能有两个原因,一是鬼子这次进攻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了,实际上也是如此,小鬼子这次进攻所占领的那些县,已经在鬼子最重视的平汉、同蒲、正太铁路和邯长公路沿线形成了一个相对完善的保护圈,既然进攻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那不再发起进攻也就很正常了。二是鬼子的兵力不足,要完全占领晋察冀根据地和吃掉这一带的八路军部队,不到一个师团的兵力显然是不够的,就是这一个师团都不到的兵力,小鬼子可能也不能够长期用于对付我们,毕竟现在小鬼子的主要进攻方向还不是我们这里,而应该是徐州、河南和长江中、下游地区。

根据以上两点就不难看出,小鬼子目前在中国的兵力并不充裕,前段时间我们的连续打击,消灭掉了一千多驻蔚县的鬼子,小鬼子肯定想要报复,所以立刻调来了四个大队的鬼子,鬼子蒙疆驻屯军的司令官东条英机这个老鬼子,可能觉得四个大队的兵力对付我们已经足够了,而且这四个大队的鬼子,可能也是东条老鬼子手上的所有机动兵力了,毕竟防御苏联方向才是鬼子蒙疆驻屯军的首要任务。
但这批鬼子才来没几天,还没来得及进攻我们呢,却又一下子被我们歼灭了一个多大队的鬼子,按鬼子对八路军的了解,肯定不会想到八路军歼灭这些鬼子只动用了我们一个大队的兵力,实际上如果不是大量的使用了地雷,我们大队也做不到这一点,可小鬼子不了解这些情况呀,同时就是告诉小鬼子我们真实的兵力数量,以小鬼子们狂妄的性格也根本不会相信,只会觉得那是我们故意放出来的假情报,这样一来小鬼子就只能高估我们的兵力数量。
这也就造成了以小鬼子目前在蔚县的兵力数量,如果还向我们发起进攻,东条老鬼子肯定认为没有获胜的把握,小鬼子既然不敢轻易的进攻我们,那也就只能暂时不动,反正小鬼子只要保住了现有的地盘,也能够起到屏障保护张大交通线的作用了,而且蔚县虽然起着屏障保护张家口到大同之间交通线的作用,但让本就兵力不足的小鬼子,短期内再调集更多的兵力,投入到蔚县这个并不具有有重大战略意义的地方,我看可能性也实在是不高。
结合以上的所有观点和根据,只要鬼子不能再大幅增兵,小鬼子暂时应该不会主动进攻我们了。我们现在主要需要关注的反而是情报里说的那三千伪军,如果这三千伪军真调到了蔚县,估计小鬼子就会再试着进攻一次,毕竟吃了亏不还手小鬼子是肯定不愿意的,但如果鬼子的这次进攻,我们再能够狠狠地打击小鬼子一下,那小鬼子在获得新的兵力加强前,是肯定不会主动招惹我们了,这就是我全部的想法。“说完我就坐了下来。
听了我的话,大家都陷入了思索之中,过了十来分钟,大队长开口道“你的分析是有道理的,目前鬼子的奇怪反应,很有可能就是因为高估了我们的兵力数量,所以鬼子不敢轻举妄动。从蔚县进击涞源的路线主要就是两条,一是走北口至大宁一线,二是走九宫口至东店一线,以蔚县鬼子目前的兵力数量来说,分路进攻肯定是非常冒险的,如果再被我们打上一次伏击,那蔚县小鬼子剩余的兵力别说进攻,就是防守也只够守住几个点了,所以小鬼子不会那么做。可就是集中兵力进攻一路,如果不了解我们的真实实力,小鬼子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小鬼子暂时只能守,以等待那三千伪军的到来。”
停顿了一会儿,大队长接着说“可那三千伪军真来了的话,如果小鬼子还是采取集中兵力只攻我们一路,逼我们和鬼子进行决战的方式,我们该怎么办?就算留守蔚县各地的全部是鬼子,小鬼子也可以集中起两千兵力,再加上那三千伪军,鬼子总共五千的兵力对上我们大队一千二百多人,那这仗可就难打了。”
我一听开始有点冒汗了,刚才发完言心里还有点得意,可经大队长这么一分析,要是小鬼子真的集中兵力只攻一路,那我们大队只能不断的迟滞、骚扰和侧击鬼子,但总的还是会被鬼子逼退回涞源去,而且万一被鬼子缠住,那正面打起来,我们肯定没有什么胜算。但无论怎么样,把鬼子拖在蔚县境内的任务就无法完成了,看来我还是嫩啊,和大队长他们这些久经战阵的人比起来,我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很多!
但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我还是不太死心,急忙开动脑子想了起来。靠兵力肯定不行,一比四那只能失败。常规的骚扰也不行,那消灭不了多少鬼子和伪军,也就达不到让鬼子退兵的目的。看来还是只能布设大量的地雷,既能迟滞鬼子的行军速度,还可以杀伤比较多的鬼子和伪军,再结合常规的骚扰,只要把鬼子拖到既定的时间,兵力加强后,只要选择个有利的地形再伏击鬼子一次,全歼肯定是不可能了,但肯定会把小鬼子打退。看来又要组织部队大造地雷了,想到这里我感觉轻松了一些,但还是先听听别人有什么好办法吧,我也可以顺便学习学习,有了学习的想法,我就东张西望的看看这个、瞅瞅那个,看谁会先发言,碰到大队长的眼神时,我急忙避了开去,可还是从大队长有点笑意的眼神里感到了一丝不妙。
果然大队长道“王剑华你东张西望的看什么呢?是不是又有什么好主意了?说出来让我们大家听听吗,别藏着掖着的象个娘们。”
我一听这话有点急了,得这不发言就要直接被归入女同胞的行列了,这可是大是大非的问题,绝不能含糊,明知是圈套也得钻呀,看来我又被老奸巨滑的大队长给算计了!我只能一脸苦相地站了起来,“大队长我还想先听听大家的意见,能够偷学几招呢,您怎么就不给我这个机会呢?这里在坐的也就是我最小吧,中国人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还是要讲一讲的吧,欺负弱小可是违反八路军纪律的。”说完我一脸委屈的又坐下来了。
大队长没想到我还会以小耍赖,有点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其他人先是一愣,随后就都大笑了起来,会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活跃了。
政委边笑还边指着我说“你这个王剑华啊,总是喜欢出人意料。”
等大家笑过了,我还是说出了我的想法,大家也觉得这是个可行的办法,虽然被动了点,但总比去和小鬼子硬拼要强。
看大家都再没有其它的主意了,大队长一脸严肃地站了起来,“这段时间我们大队连续获得了几次胜利,伤亡比较小,缴获还很多,大队的干部战士都尝到了伏击战的甜头,可大家不要忘了,伏击战只是众多战术手段中的一种,选择作战方式的时候,要充分考虑尽量减小战士们的伤亡这没有错,可战争肯定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难道以后我们大队没有伏击敌人的机会,就一直都不作战了?
为什么只能被动的等待鬼子来进攻我们呢?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加大对鬼子各个据点的袭击力度,甚至想办法打掉鬼子的几个据点,既可以消灭据点里的鬼子,还可以把伏击战的机会给打出来吗,在大华镇战斗的时候,部队是什么装备,可我们照样敢于攻坚,现在部队的武器装备越来越好了,战斗力也越来越高了,却不敢主动攻击鬼子的据点了?如果再这样发展下去,我们这支部队还能够打硬仗吗?
而且不要总是考虑想全歼鬼子的援兵,打退鬼子的援兵也可以获得缴获吗,就是无法获得缴获,只要能够歼灭鬼子这仗也要打。而且这段时间部队弹药充足了,有的干部战士在战斗和训练中就不注意节约弹药了,这种现象一定要严肃的批评和坚决予以制止,我们大队弹药充足,可很多兄弟部队的弹药还十分缺乏,我们每节约一点,就可以多支援兄弟部队一些,对于能够节约弹药的作战技能,更是要在训练中重点加强,比如说阻击小队,那打击力度和威力大家也都是亲身感受过的,消耗弹药少可消灭的鬼子数量并不少,特别是对于鬼子野外的小部队,那杀伤力是惊人的,所以我和政委商量过了,阻击小队要做到每个连都组建一支,就是目前达不到阻击队员的射击水平,那也要通过刻苦的训练尽力接近这个水平。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回去后大家多想想打击鬼子的办法,思维别只局限在一个或几个点上,明天早上八点大家再过来最后商定对付鬼子的作战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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