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怒海逞神威(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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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二虎高声叫道:“弟兄们,来,快点动手吧!”招呼着船上的弟兄把蒙着货物的苫布给掀了起来。大家一看,都叫起好来:“哟,小鬼子真是大方,给我们送粮草来了,这不是白花花的大米么!”“这里还有日本鬼子的军服呢!”“这纸箱子里装的是什么?是药品么?”唧唧喳喳地闹成了一片。
见大家乱糟糟地鸡叫鸭叫雁叫一起叫,邹同义大声地挥手命令道:“弟兄们,别都跟着瞎吵吵啦,快点下货吧!等小鬼子冒见信撵上来我们就麻烦了!”说着,指挥着三百多人连成了一条人力传送带,把海鸥号商船上的货物像传接力棒似地顺了下来,向列在北岸的排成一条长龙似地的快船上转移。
海鸥号商船是一条装载量一百多吨的运输船,船上装载的货物满满当当的,三百多人卸运了两三个钟头还没有见到舱底,晚秋的天气虽然已经凉爽,在炎炎白日的映照下,个个都忙活的脸颊上浸出了汗珠,传运的速度也渐渐地慢了下来。正在这时,忽听得北面的马棚口方向响起了隆隆的炮声。秦二虎又侧耳仔细听了听,大叫道:“不好!大哥和六弟一定是遇到麻烦了!我带人上去给他们助助威!”说罢招呼着人伴就要下船
邹同义这时也听到了炮声,他不以为然地劝阻道:“不要紧的,他们又不是要和日本鬼子真打,只不过是和日本鬼子捉捉密藏,迟滞一下鬼子的行进速度,我们这里的货物都快卸运完了,等到日本鬼子醒过盹来再赶过来,他们连个热屁也赶不上了!”
秦二虎急辩道:“不成的,就凭他们带去的两门土炮和几十杆破枪,够不到日本鬼子的炮艇,光剩了挨打的份了,我这里刚刚缴获了两挺歪把子,火力强些,去给他们打打接应就好多了!”他是和日本鬼子打过大仗的人,深知日本鬼子火力的凶猛,因此非常焦虑。说着向手下的弟兄一招呼就冲下船去。向靖远见此情景,和邹同义打了个招呼,也随着跳下船跟了上去。康洪恩也要跟着同去,被邹同义拦了下来。
秦二虎和向靖远领着人一走,邹同义也着起急来,吆喝着手下的人加快了卸运进度。隆隆地炮声给大家打了一针强心剂,三百多人又重新奋起了神威,不一会儿就把货物的舱底给打扫了出来。跟着在船上卸货的康洪恩见到舱底露出了一排长条型的木箱子,拉着沉甸甸的,一看箱子上刷印的日文就知道是枪支无疑,不禁欢声叫道:“这会儿可翻出宝贝来了!”
听得康洪恩一声欢叫,邹同义等人马上凑上前来,惊异地问道:“是什么宝贝?”
康洪恩笑逐颜开地说道:“如果我所看不差的话,里面就是日本鬼子的机关枪!打开看看,说不定现在就用得上呢!”说着从脚下抄起一根铁撬杠来,把扁扁的撬杠头伸进木箱的板缝中用力一撬,便把箱盖给撬开了,接着又把紧挨着的几个木箱撬开。大家仔细一看,只见里面除了蓝汪汪的歪把子机枪和九二式重机枪外,还有地瓜式手榴弹和满箱的子弹,让围观的邹同义等人都看了个目瞪口呆。
从捷地减河到马棚口预伏阻击阵地有十几里地的路程,秦二虎和向靖远等人跑了大半个钟头才循着枪炮声赶到了阻击队伍和鬼子交战的阵地附近。在这时,战斗已经进入到白热化的程度,在鬼子大炮猛烈的轰击下,景元甫和吕信文两人率领着阻击队伍已经被迫转移过两次阵地了,可鬼子的炮弹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一直就追着转移的队伍打,炮火压得人根本就抬不起头来,有好几个弟兄还挂了彩。在炮火的掩护下,从炮艇上溜下来的二三十个鬼子兵也乘着气筏子冲上了海滩,眼见得一场短兵相接的厮杀就要在面前。
由于附近一线的海岸都是退海地,一马平川,平坦的海岸上都是光溜溜的盐碱地,寸草不长,根本就无险可守,目标一经暴露,便无处遁形,使阻击队伍置身于一种非常危险的境地。若不是鬼子在大海里仰望观察不易发现目标,参加阻击的几十个人早就成了鬼子大炮下的无头鬼。秦二虎一见情况危急,已经来不及和景元甫等人打招呼,立即吩咐秦大虎、秦三虎、向靖远等人在附近的滩头列开阵式伏身埋伏了下来,决意要打鬼子一个措手不及。
海鸥号商船在歧口海域一遭劫,远在天津港的日本海军司令部就得到了消息,匆匆派海军少佐清水正夫率领着一艘正在海上巡逻的炮艇追了下来。大家都不知道,就是最后从船舱里窜出来的那个鬼子兵躲在船舱里用发报机给港口的鬼子报了信,所以等了还没有两个钟头,清水正夫率领的炮艇就开到了位于歧口北面的马棚口海域。
眼见得日本鬼子的炮艇气势汹汹地追了上来,景元甫为了吸引鬼子的注意力,立即命令严阵以待的两门土炮的炮手开了炮。其时,炮艇在海面上行进,相距预伏阵地足足有一千多米的距离,打野鸭子的二人抬土炮根本就够不到炮艇的边。可是炮声一响,炮艇上鬼子兵的注意力还是被吸引了过来,立即掉转炮口向岸上轰击起来。清水正夫心里象明镜似的,海鸥号商船就在附近海域遭劫,现在又在这里遭到阻击,肯定这些人是一伙的,就是傻子也瞧得出来。所以他立即下达了炮火攻击的命令。

景元甫是个久经沙场的老油条,知道目标一经暴露就会成为鬼子炮兵的靶子,打完炮后立即吩咐转移阵地,不想在转移阵地时,未经过大战阵的胡子兵不注意隐蔽身形,反而在光秃秃的海岸上直接暴露在清水正夫的望远镜之下,成了鬼子的炮弹追击的目标,伤了好几个弟兄。不过,让鬼子的炮弹这么一追,追得大家清醒了很多。第二次转移阵地时,在景元甫和吕信文的指挥下,大家散开来采取了就地十八滚的方法,都抱着枪在平地上滚了出去。再没有让炮艇上的鬼子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本来,阻击队伍的任务就是在马棚口一带迟滞鬼子兵向歧口方向推进的速度,为邹同义等人抢运货物争取时间,没有必要和鬼子兵纠缠。可是眼看着鬼子兵冲上了滩涂,如不将鬼子兵赶下滩涂,就无法脱离战场接触,所以景元甫等上岸的鬼子兵冲近了阻击阵地,立即命令参战的所有人员一齐开火,在岸上打起了阻击。由于再次转移阵地没有让清水正夫等鬼子兵捕捉到踪影,出其不意地一排枪弹扫过去,一上来就撂倒了七八个鬼子。这样一来,就又暴露了阵地的目标,引得炮艇上的大炮轰轰地打了过来。
经过一轮猛烈的炮击之后,滩涂上的鬼子兵又结成了三个人一组的攻击队形向岸上猛冲。因为在岸上阻击的所有人员没有重武器,又被炮艇上的炮火压制着,二十多个鬼子兵很快就冲到了阵地前沿。正在危急时刻,秦二虎侧翼阵地上的两挺歪把子突然“哒哒哒”地叫了起来,新缴获的七八支三八大盖儿也跟着一齐开火,一阵弹雨过后,把冲到阵地附近的鬼子兵全都给撂倒了。
在炮艇上指挥攻击的清水正夫从打一开战就没有把这支小小的阻击队伍放在眼里,因为从散乱的枪声中他就能够清楚地判断出在岸上的阻击部队不是什么正规部队,只是一些散兵游勇,而他的手中有战斗素质良好的一个陆战小队,四五十个忠勇的大日本皇军武士,便决定把这支小小的阻击部队歼灭之后再抓几个俘虏,以便拷问出海鸥号的下落;不然的话,他是没有办法回司令部交差的。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还没有较量上几个回合,上岸的三十几个皇军武士就给报了销,直气的他七窍生烟。在这种情况下,他进又不是,退又不是,只好盲目的指挥炮艇上的火炮向岸上轰击,以图把岸上的阻击部队牵制住,又发电向港口司令部求援。炮艇上还剩了区区不过十几个人,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再派兵上岸了。
秦二虎的阵地上枪声一响,景元甫等人就知道来了后援,两个阵地相距不远,打过一排枪之后,景元甫见鬼子兵纷纷倒地,一声呼哨就领着队伍就退了下来。等和秦二虎等人会合以后,他高兴地问道:“兄弟在海上得手了?邹老弟的货卸得怎么样了?”
“已经卸的差不多了,咱们得想办法向回撤了!”秦二虎头回过头来的应了一句,又向炮艇停泊的地方探了探头,加重语气催促道:“你和六弟快领着人下撤吧!我来殿后!”说着用力向景元甫和吕信文挥了挥手。景元甫大声呼道:“弟兄们,大家散开队形向后撤,听到炮声就卧倒,千万别让鬼子的炮给瞄上!”
见到景元甫和吕信文二人领着队伍退出阵地后,秦二虎观察了好半天,见本鬼子只顾,没有了其他的动静,便也和向靖远领着人散开队形退了下来。为了以防万一,景元甫和秦二虎领着队伍交替后撤,用了不到一个钟头就回到了捷地减河的北岸。远远地听到马棚口方向还在。景元甫眺望着就要落山的夕阳,向着秦二虎、吕信文和向靖远等人笑道:“他妈的,让日本鬼子自己个儿在那儿玩吧,我们可猪八戒摔耙子不伺(猴)候了!”
邹同义等卸完货后,叫康洪恩领着二十条装满货物的快船先行返回了黑龙港,自己留下了十条快船、十多个弟兄和两挺歪把子机枪准备打接应,听着马棚口的方向枪炮声不断,心中非常焦躁。及见到景元甫、秦二虎等人安然回来,心中大喜,赶紧安排拔锚启航,一行人乘着苍茫的夜色踏上了归途。
“看日本鬼子这个折腾劲儿,怕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弄不好又得是一场大战!”秦二虎站在船头,回望着马棚口方向心有所思地说道,“这回我们可是捅了蚂蜂窝了!”邹同义哈哈笑道:“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屯,这初一初六都是赶集的日子,早晚还有会不着的亲戚!哦,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们几个,咱这次劫夺的货里有不少轻重机枪、子弹和手榴弹,小鬼子真要是追到港里来和我们捣蛋,我们可有的本钱和他们赌了!”
“你们听!北面的炮声好像更密集了!”景元甫笑道,“看来鬼子的大队人马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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