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节 醉狗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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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节醉狗一群
时间回溯,二小时前。
当当当……
一阵急促的铜铃声,从幽暗矿井深入传出地面,越来越响,犹如死神的丧钟。
紧张的一天采炭(鬼子话,炭就是煤)结束了,累了12个小时以上的矿工,推着最后一车煤出来。他们一个个赤着脚,穿着“水泥纸”工作服(鬼子不发棉衣、鞋子、只有第一天上工的时候发一身单薄的灰布工作服,矿工们只好用装水泥的空口袋,自制‘纸服’以御严寒。由于井下比地面要暧和,所以,在严寒中矿工们不至于全部冻死。)戴着柳条编制的“黑帽”,东倒西歪,互相搀扶着,走出地面。
走在前面的是鬼子监工伍长西原,他扛着刺刀,子弹上膛,今天他很高兴,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矿工们特别的卖力,比昨天多采了百分之二十的炭,虽然仍没有完成“满洲煤炭株式会社”的任务指标。但谁都知道,那是不可能完成的指标。作为奖赏,西原今天特别开恩,充许这一班的所有工人全部出来吃饭。虽然,所谓的饭只有二个冷窝窝头和稀粥,怎么也吃不饱,但矿工们仍显得很兴奋。
除了这个让他高兴的事,西原头脑中,还在惦记着一顿丰盛的酒菜。昨天,药商大大的良民——钱长民来了,他想在矿上谋一份工头的差事,不但送给矿长福本俊雄一千元,还许诺请矿上所有的皇军吃上一顿“孝心饭”。当然,这顿饭,并没有矿工们的什么事。
工头是一个肥缺,只要有这个身份,就可以任意的扣发自己所管辖的矿工的工钱。一个矿工,拼死一月下来,可以挣到20元,扣一半就是10。如果管一百个矿工,那么一月工头就能赚到1000元。扣一半的工头,还是非常仁慈,非常傻的工头,一般的工头至少要扣十五元……
钱长民可靠吗?大大的可靠,他以前为皇军办了不少事,而且能力非凡,这个支那人,只要给钱,他是什么都能做到,包括连日本人都买不到的违禁物品。
将黑呼呼的矿工,赶回棚子,交了班,西原和一群监工,兴致勃勃的回到军营。还没有进军营,老远就闻到了酒味。
“中国的白酒啊,就是比家乡的清酒香浓!”西原不只一次品偿过了,那种味道,吃了第一次,就永远不会忘记。只是,这酒的后劲比较大,只要喝上二碗,就会醉得人事不知。但这有什么关系?附近没有匪患,自从开矿以来,这儿就从没有受到的袭击,除了注意防一下矿工逃跑外,就不用担心别的任何事。矿区内警戒森严,值班的兄弟看着,岗哨林立,电网纵横,重兵把守,连只鸟都飞不出去,谁能动得了这里?那些矿工吗?也别想跑,狼狗的速度,可不是人所能比拟的。
酒菜老早就在食堂里准备好了,只等西原等一百多监工一下班,就从食堂里流水似的端出去,无论是酒还是菜,全都热腾腾的。送到每个班的菜式有十样,全都是用大海碗装的,份量很足,有清蒸鱼、厚肉、烤狍子肉、蒸全鸡……这么丰盛的酒菜,西原在日本从来没有吃到过。许多鬼子一边喝酒吃肉,一边忍不住的想:支那就是富有啊,所以,大日本帝国的勇士,扛着枪带着炮,就来了……哈哈。
先西原这些监工一步,矿长福本俊雄那儿的盛宴已经开席半小时了。当然,他们这些头头,所吃的东西,和西原他们不一样,那可是用“熊掌、鹿肉”等珍贵山珍,经名厨精心制作的。陪他们的就是钱长民本人。
钱长民装门面的狐皮衣外,套着金钱图案的丝稠富贵衫,一个劲的给皇军劝酒。
“太君,这是窖藏十年的顶尖茅台,是我托南方的朋友,好不容易搞到的。蒋总统也不一定能吃到。”
“哟西——”福本俊雄既不俊也不雄,满脸的横肉如猪身上的肥膘一样抖动着,一对三角眼射出吃人的光芒。肥胖的手,拿起小小的酒杯,闭着眼,吱的一声,灌了下去,然后“啊”的一下,张开眼,回味无穷,“好酒!”
“再来一杯!”钱长民心中暗道,“这是你们的断头酒了,一定要多喝啊,喝死你们!”
同桌喝酒的还有矿上几个头头:副矿长、保安大队长、片区分队长、中队长。一共十二个人。将这张八仙大桌挤得满满的。没有钱长民的位置,钱长民只好站着,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拿着酒瓶,从身后一个一个的给鬼子敬酒。每次敬酒都得哈着腰,满脸堆笑。这样周而复始,持续数小时,极端的考验着钱长民的耐力和体力。这样的工作,不容易做啊,后世“酒精考验”的领导们,应该深有体会。往往一席下来,不但腰酸背痛,头脑发涨,还会伤胃、伤身,甚至粹死,英年早逝。

这些鬼子用的酒杯,又特别的小,仅姆指大,每杯仅能装几毫升酒——鬼子的高官就是喜欢装文雅。人往往是这样,越野蛮的人,越爱装文雅——这可苦了钱长民,本来只需二个小时就可以将鬼子灌醉的工作,足足多花了他一倍的时间。
等一箱茅台“壮烈殉国”,总算达到了目的。
钱长民狠狠的甩了福本俊雄二个耳光,喝问:“太君,小人当工头的可好?”
福本俊雄脸上发烫,浑身燥热,喉咙冒火,喷吐着酒气,睁开了眼,一眼的血丝,被酒精麻痹了的大脑和神经迟顿而缓慢,喉管里发出呵呵的声音:“哟西,哟西……”肥胖的身体往酒桌下慢慢滑去。
钱长民仔细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当他看到福本俊雄滑到地上,打起鼾来时,终于得以确认,他们全都醉了。
走出大楼,看看天色,已到了黄昏,值班的鬼子,开始解狼狗的套子,让它们“自由活动”。钱长民心想,狼狗厉害,得想办法解决掉。他在厨房里汇合自己的二个伙计和五个做烧火工打扮的游击队。抬着酒菜给值班的鬼子送去。一个个派发。这些鬼子早馋得口水长流了,只是限于军纪,和长官的严令不敢喝酒。但在严寒中,他们又急需酒暧身子。这些士兵大多数是从北海道招来的,北海道和黑龙江一样的冷,凡是严寒地区来的人都特别爱酒。这会儿既冷,又没有长官约束,再加上强烈的酒瘾,有不少人,视军纪于不顾,喝了起来。
也有人,严守着军纪,拒决了酒。
钱长民假装生气,将酒肉全都倒进了狗圈中,道:“既然皇军不赏脸,就给狗吃吧。狗吃了酒肉可不犯军纪。”
三十多只狼狗,一看到酒肉就汪汪叫着踊上过来,将酒菜抢食一空。看到这样的情形那些忠于职守的皇军们,肠子都悔青了,但又无可奈何。
钱长民他们,在各个区,不断的“故计重施”。值班的鬼子愿吃,就送给他们吃,不吃就往狗圈里倒。到后来,则直接倒在地上,因为狗已经放出来了,它们闻到酒肉味,就上来抢,和它们的主人,一个德性。
等到天色完全黑了,钱长民他们准备的酒菜全都送了出去,停止了走动,全部返回鬼子指挥部大楼。剩下大约还有二三十鬼子,由于不喝酒,或者严守军纪,没有醉倒,也没有办法了。只能留着卫华他们来收拾。
大楼分三层,大门口站着四个鬼子哨兵。二楼的保安部又站着二个哨兵。楼顶还有鬼子的一个重机枪班。大门口的四个哨兵,以及楼顶的重机枪班,钱长民他们没有把握在不惊动鬼子的情况下干掉,那就先放过,专找二楼的那二个哨兵的晦气。
拿着酒瓶,吐着酒气,钱长民带着他七个人,上了楼梯。
“太君!咪西,咪西!”钱长民假醉态,向这二个鬼子哨兵伸着大姆指。身体歪歪斜斜的倒向第二个鬼子。这两个鬼子的注意力,完全被钱长民吸引了,后面七个兄弟一踊而上,三个对一个,一个捂嘴,另二个捉手,将这二个鬼子哨兵活活的掐死。
解决了这二个鬼子,抢了武器,提枪带刺刀,冲进餐厅,将这里的十二个鬼子头头,一个个的全都刺死。杀这些醉酒后熟睡在地板上的鬼子,比杀猪还容易。
这些鬼子高官都带有武器,钱长民他们因此又得了十一支王八盒子,和一把勃郎宁(原属于鬼子矿长的,他自掏腰包买的爱枪。)还有一把指挥刀。利用这些武器,弟兄们兵分二路,第一路只二个人,下楼去警戒鬼子进楼,另一路上楼顶,埋伏在楼道中,等到游击队发起进攻,就开枪干掉鬼子的重机枪班。
当钱长民配戴的怀表,指向十点时,电突然停了。整个矿区一片黑暗。
“巴嘎——”
黑暗中传来鬼子哨兵的咒骂声。东北这个鬼地方,凝结的冰雪,经常将电线给冻断。又只好启用备用发电机了。发电机功率只有10千瓦,供应了井下采煤作业,就无法再供应探照灯。整个地面,除了指挥部大楼,还会亮上几盏昏暗的灯之外,其他的地方,全都是黑暗。
好在是雪天,既便没有灯,也没有到达,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不过,稍远一点的地方就看不清了。
黑暗中,有致命杀神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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