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失踪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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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着墙坐了至少得有三个钟头,胡同里幽暗的路灯突然熄灭后我才发现天色已经发青了。
我不能再这样坐下去了,刚才我已经吓到了一个溜狗的大妈。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还不到五点。等我把手机重新放进口袋后我更加确定了他们的“借钱”只是一个假象,尽管我手机的年龄已经够上幼儿园了,但是对于真正抢东西的人应该还有一些吸引力,而且这种明目张胆的抢法也不会让他们去挑三拣四,要是换上我就算只抢个打火机都会让我产生不劳而获的得意感。
我扶着墙一点儿一点儿地往前挪,每次见到溜狗的走过来我都会摆出一副面壁悟道的姿态,关键是我不想把溜狗的人和被溜的狗吓着,我也不想得到任何人的同情,尽管我知道人们都没有同情心或者说人们都没有同情的行动。
我凭着昨晚跑过的胡同的大概印象在里面摸索了很长时间才走到了街上。这条大街离我的住处不是很远,我一步三摇地晃回住处后也就六点来钟。这时的齐雷还没有起床,粗壮的鼾声就像重新长出头发的参孙一样在屋里四处碰撞着。
我走进自己的房间先用T恤的下摆擦了擦嘴角上和鼻子里流出的血,然后再把浑身是土的外衣脱下来便躺到了床上。可是我刚刚有些睡意的时候,身上已经麻木的疼痛又在被子的捂盖下活跃了起来,一阵一阵的胀疼让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头被活着注水的猪一样,当然,这只不过是想象,一头被活着注水的猪到底是什么感受至少我这一辈子还没法体会。
等我好不容易又睡着时手机却响了起来。电话是昨天晚上那个叫林子欣的姑娘打来的,她说找我有些事儿,昨天晚上人太多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现在根本不能出门儿跟她见面,我只能把自己的住址告诉她,而且我一边说住址还一边插播几声故意表现的呻吟。这几声呻吟果然收到了我预期的效果,林子欣急切的寻问和近似温柔的关心让我听着倍感舒服,但是我仍用“不碍事儿不碍事儿”来换取她更多的寻问和关心。
一个电话下来我老人家收获颇丰,顿时便觉得身体有了明显的好转。
林子欣过来时还给我给买了一份早餐,这样的体贴让我不自觉地流露出需要被人照顾的无助。只不过我刚才给她开门的时候是用两条腿走过去的,我要是用四肢爬过去我想我能把自己的无助表达得更加淋漓尽致。
林子欣坐到我的床边儿端起粥就开始喂我,我当然不想拒绝,可是人家毕竟是陌生人,我不能在一个陌生姑娘的照顾下表现得过于心安理得。我笑了笑,说:“这种活儿哪儿能让你干呢,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她没有理会我,直接就把一勺粥送进了我的嘴里,一边喂一边说:“你一个人在这儿住?”
“不是,还有一个。”我说。

“他人呢?他怎么不管你呢?”林子欣笑着说,“不会是见着你这个模样不认识你了吧?”
“我估计他也没法认出我来。”我笑了笑说。
“他是干什么的?”林子欣用筷子夹起一个小笼包儿塞到我的嘴里说。
“医生。”我一边嚼一边说,“你打电话说找我有事儿?”
林子欣看着我点了点头,说:“我也是帮别人打听的。你还记不记得半个月之前跟你们从迪厅出去的女孩儿去什么地方了?”
“女孩儿?”我一张嘴立马从里面漏出了一大口粥。
林子欣慌忙转着脑袋找擦粥的东西,我看着她说:“不用擦,不用擦。”
林子欣停止了寻找,又把粥端起来,说:“就是那天晚上——还有我——咱们一块儿从歌厅出来就去了迪厅,你们那天还喝了很多酒,从迪厅出来后我就直接回家了,有个女孩儿最后不是跟你们走了吗?后来她就失踪了,半个月了一直都没有找到她。我过来就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
林子欣的话让我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一些事儿,但是那天我喝了很多酒,对事情的经过只有一个大概的印象。我记得那天是牙子的生日——他也是跟我们在一个歌厅唱歌的歌手,而且跟我们乐队的几个人关系很好,一个星期前他说有点儿事儿需要回老家几天——喝完酒以后我跟王天云和牙子从歌厅里叫了几个姑娘就去了迪厅。
从迪厅出来时姑娘们都陆陆续续地散了,只有一个瘦高个儿的姑娘一直跟着我们在大街上溜达。那个姑娘在迪厅的时候好像也喝了一些酒,她拽着牙子的胳膊一边走一边晃,从她的形体动作上看应该不像是跳舞,反正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跳完舞就趴在地上不起来的。
我们见她走着走着就趴到了地上,所以只能坐在一边儿等她,当时已经很晚了,虽然我们跟她并不认识,但是我们也不能把她扔到大街上不管。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王天云和牙子走上去把她拽起来就晃悠着往西边儿去了。我那会儿差不多已经睡着了,王天云和牙子把她拽起来的时候我睁了一下眼,很快我又把眼睛闭上了,当我再次睁开眼时大街上连他妈一条狗都没了,他们竟然把我扔到了街上。
当时的经过差不多就是这样,我说怎么见到林子欣时觉得有些眼熟呢。
林子欣听完我的讲述,问道:“他俩第二天没跟你说起那个女孩儿?”
“没有。”我笑着说,“这事儿你怎么就认准我了?我身上没有人贩子的特征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子欣笑了一下,说,“我昨天晚上去歌厅的时候不是没见着牙子嘛。”
“那不是还有王天云吗?”
“可是我记得从迪厅出来的时候那女孩儿是跟着你俩走的。”
我思索了片刻,说:“那估计就是王天云去了一趟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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