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驰月有些木讷的说：“你知道你这么做让我怎么想吗？小孩子别这样搞。”
“我知道，我给你钱你不好意思拿，但是不是说要试试看吗？我那么喜欢你，你天天在这里打工我……你可以以后有了钱再给我啊。”
“那我要是一直没钱呢？”
“不会的傻瓜，”隆庭突然伸手在驰月的头上打了一下“有志者事竟成，千里之路始于足下，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风水轮流转明年到我家，只要肯努力怎么会那么霉运呢？”
“嗯？”驰月不太完全明白隆庭在说什么，但是他看出来了那是一幅“恨铁不成钢，望子成龙”表情无由来的被打败。
“这钱我不要。”驰月将钱塞在隆庭手里，“我知道了，不在这里打工了好吗？走去买冰激凌，今天有挣不少哦。”
隆庭握着驰月给自己的冰激凌，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舔着一边目无焦距的看着栏杆下的水波，驰月不要他的钱，就算他为驰月考虑很多可是他究竟比他小四岁，这样会拖累驰月吧又要让驰月照顾他吧，自己当初怎么就跟着了魔似地的那么疯狂呢。
“哟，快看。”驰月喊道。
隆庭顺着驰月指的方向看去，见一男一女坐在不远处的石椅上接吻，那个男的是罗宾，女的居然是陈晓的妹妹。
“喂，陈晓，你妹妹被人欺负了，快来。”驰月顽皮的拨了陈晓的电话，实在是很好玩，一直说他老牛吃嫩草的罗宾居然吃的草比他吃的还嫩，他当然不能放过了。
驰月跟隆庭趴在一边看着陈晓气呼呼的赶过来分开粘住的两个人，赏了罗宾一脚，又对妹妹说什么“长兄为父”“传统美德”又对罗宾说什么“不知死活的洋鬼子”“没脸又没皮”，两个人笑得都作一团直到罗宾有些狼狈的转过头来……
罗宾来看驰月，看见驰月床上一个非常贵的品牌衣装袋子很是吃惊，因为现在驰月自己养自己根本没什么闲钱，何况这么贵的衣服，拿出来看了看，不像是假的或是仿的很是纳闷的问驰月：“路边捡的？”
“你去给我捡一个试试。”驰月没好气的拿过自己的衣服。
“呵呵，那个富少爷送的？”罗宾羡慕的说，“怎么就没人送我呢？”
“你长得太丑了。”驰月笑说，上次和隆庭偷看罗宾受难的时刻后被罗宾狠狠吃掉了五个冰激凌。奇怪这个美国人肠胃怎么这样好。
“我也要找个有钱的恋人，最好是东方人，比较会疼人。”罗宾说道。
“哇，中文那么强了，那么那天陈晓骂你的话你都听懂喽？”驰月纯粹找揍。
穿着隆庭买给自己的一件奶黄色的外套和牛仔裤还蛮合身的，心里甜丝丝的同时又替隆庭担心，每天像他这么大的孩子正在睡觉的时候，隆庭就划着直排轮到处送报纸，因为怕迟到所以报纸都送得很早，驰月还是因为有次在被外公传唤到凌晨时给送来才看到的，隆庭穿着绿色的运动外套深色的牛仔裤一双银色的直排轮的鞋子灵巧异常，驰月看得入迷，隆庭滑的好极了又有柔软的身子，扭来扭去的很赏心悦目，驰月想如果这车是自己的自己也不会给隆庭搭车的机会，就让他这样华华丽丽的在路上慢慢轻舞。
这套衣服虽然昂贵但他不敢不收，一个15岁的孩子不知早起多少个清晨滑着轮滑跑了几公里的路挣来的钱，全部用来讨他欢心的话，他能不要而让那个孩子伤心吗？突然觉得自己找到了真正可以交往的人，因为预感和隆庭是一种人——在感情方面输不起的人。
今天，上午只有两节课，驰月匆匆将自己收拾一下就去一家中国餐馆订了位子就到隆庭的学校去接他，看着那个小孩在门口就高兴的样子，还没到餐馆在路上就一脸幸福的样子时驰月觉得他们好幸福，也许会一直这样幸福的。
两个小爱人夜里拉着手在压马路的时候，隆庭告诉驰月他后妈要回娘家一个月左右，弟弟出了水痘不能跟去，爸爸要他回去看看，他已经都快忘了自己的家是什么样子了，想回去看看。
“你这个傻子，你爸是找你回去做个放心的保姆。”驰月不屑的说。
“那这个保姆还待遇很好呢，好吧，等我回去挣一笔，我们好好花花钱。”隆庭自嘲的说。
“你呀，”驰月捏住他的鼻子，“是不是想当无敌大好人？”
“不，”隆庭突然板下脸来迅速亲了一下驰月，“我要做大魔王。”
“你先惹我的哦。”驰月说着在着小孩的脖子上轻松弄下一个吻痕。
第二天，隆庭就来找他问他这个吻痕是怎么弄的，为什么自己亲的没有痕迹，就算吸了以后也一会儿就没有了，为什么，他不明白，驰月更是不肯告诉他好不容易有一招压得住的功夫，要保留。
送报纸的小孩换了，自己去那家中国餐馆吃东西也不觉得香了，驰月整天无精打采的承受一个小孩走了后的寂寞，在心里狠狠骂隆庭的家人。
罗宾很开心，没有那个小鬼以后，驰月即便撞见他和陈晓的妹妹在约会也没有心情告诉陈晓，赶紧抓紧时间猛追。
在驰月那里混了晚饭后，两个人都懒懒的躺在沙发上，电话响了驰月还没接就让罗宾抢了过去。
“喂，小美人，在哪逍遥呢？”
“给驰月，我……电话快没有电了，快点呜……”
“哭了，快接。”罗宾吓坏了赶紧将电话递给驰月。
“怎么了？”驰月也很害怕，隆庭不会轻易这样哭的。
“能不能给我的卡上打点钱，我要回去，没有钱了，呜呜……”
“在哪里？我一会儿就去给你打钱。”
“我在外面，不想回家里……”
“具体在哪？”驰月急了现在不是诉苦的时候。
“在一个叫鸿峰大酒店对面的小巷子……”电话自动挂断了。
家具全部都换了，凭着自己四五岁时在这里暂住的记忆，隆庭发现自己现在对这个家是完全陌生的。因为住宅区内发生过保姆虐待小孩的事情，所以卓庭母亲回娘家的时候，隆庭的父亲就让隆庭回来，这样比较方便监视保姆。
卓庭见到隆庭就笑弯了眼睛张着双臂抱过来，长到五岁依然瘦小的身体挂在隆庭的一条腿上让隆庭拖着走，隆庭非常喜欢这个可爱的弟弟，看着小家伙穿着厚衣服不敢出去甚至小脸上都是水痘有的被抓破已经结疤了的样子，疼爱的每次不劳烦保姆自己亲自为卓庭擦药，晚上睡觉特意时不时的看着他，看看有没有又去抓豆豆。
爸爸似乎也是非常信任他，看着卓庭和他闹每次都很放心的出去做自己的事，可是这种信任也许只是一点点的表面的，有次药擦完了他到厨房照例弄点好吃的奖励卓庭的配合，但一时没想到要做什么就往回走，在门口听到爸爸问卓庭：“爸爸不在的时候哥哥对你真的很好吗？”他心里失望的同时又开心起来，因为卓庭说：“哥哥比妈妈还疼我的，要是哥哥一直在我说不定还得不了水痘呢，你们干嘛要哥哥在那边啊，他一个人多孤单。”
卓庭终于战胜水痘后，隆庭才有机会牵着卓庭的手去逛逛自己已经有点不太熟悉的城市，一块上好的白玉小麒麟，就两枚硬币那么大却要将近三千元，说什么是极品玉，隆庭想又不是翡翠那么贵不知道是不是骗自己，一副不知该买不该买的样子，这时玉店的伙计才告诉他现在搞什么什么活动可以打五折，隆庭差点晕倒，立刻买了下来，另外还要人家在麒麟后面的光滑处做了三个字母LCY（爱迟月），在等他们加工那三个字母的时候，卓庭在这家玉店里看个没完，死死的盯着一只玉莲花，卓庭一看标价两千多，想想自己的路费要不够了但是爸爸会给他机票的，一狠心就给卓庭买了下来。
反正路费已经搭进去了，隆庭索性拉着弟弟在街上狂购物，导致回家时只有五十块钱，连卡里的钱也花完了。
保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隆庭打开炉子要烧水要做点蔬菜汤和卓庭两个人喝，卓庭调皮的踩着凳子站在一边手舞足蹈的，在凳子翻了眼看卓庭要栽倒到锅里的时候隆庭一脚踹开卓庭，调皮的孩子被踹出好远的地方，一会儿回过神来才小声的哭开，隆庭连忙去哄他。让弟弟将今天给他买东西的事情保密，作为条件他也得将厨房里的惊魂事件保密。
阿姨回来了，对他还是一样说不出好坏，但每天和弟弟在一起他就够开心的了，也不需要一份强装的好意，但是当阿姨当着爸爸的面给他一张机票和一些钱让他明天立刻回去的时候，他还是傻傻的问原因，问问两个昨天还对他笑的人怎么今天绷着脸要赶他走。
“你以为小孩子的伤容易好我们看不到是不是？”阿姨终于爆发了。
“不是的，妈，弟弟那天……”
“弟弟再怎么不对才是个五岁的孩子，你怎么能踢他踢得那么狠呢？”爸爸生气的说。
“事出突然，我没有把握好分寸，对不起，但是真不是我存心要打他的，那天……”
“好了，好了，我不想听，你爸爸面前对弟弟那么好，然后又因此拿钱出去胡花也就算了怎么能打弟弟呢？”阿姨彻底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我拿钱出去胡花？”隆庭鄙夷的说。
“呵，瞧瞧你儿子的眼神，”阿姨看了眼爸爸又对隆庭说，“家里的保姆都说了，一回来卓庭脸上还一副哭过的样子，你又买了好些东西，你说你是这个家里的大儿子要花钱我们会不给？我们现在都不知道你拿了哪里的钱，还给弟弟买那么贵的玉，以为这样就能控制弟弟了？”
“闭嘴。”隆庭觉得魔上身似的顶撞后母又将桌上给自己准备的钱扔到后母面前。
“隆庭，你太过分了。”爸爸本来在一边玩着酒杯，这时冲过来将酒杯砸在地上冲着隆庭喊道：“给你妈道歉。”
“我妈？我妈不会这样对我。”索性疯到底。
“你？”爸爸气得在周围一看拿着沙发上的握力棒就朝他打来，隆庭愕然的同时倒在地上双腿抵上地板上的玻璃片，只觉得一切都让他疼痛。
“跟你妈道歉，”爸爸停一下说，“道歉。”
“……”隆庭双唇紧闭不说一句话。
“算了，算了，你要打死他吗？明天让他走就好，别打了。”
“哥哥，哥哥。”睡梦中被吵醒的卓庭从楼上跑下来看见爸爸拿着那么粗的棍子站在一边，妈妈也一副不关心的样子，气得跑过去粉嫩的小拳头打完了爸爸又打妈妈：“坏蛋，大坏蛋，打哥哥的大坏蛋，坏蛋呜呜……”
“卓庭，哥哥打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哥哥怎么跟你说的？”阿姨知道小孩可能不懂得威胁是什么意思。
“我快掉进锅里时……”
“别说，别说，”隆庭发疯一样站起来，腿上和血连着几片玻璃碎片，“我就是想揍你，想揍你。”隆庭看着那么大一点的孩子被自己吓得瞪着闪闪的大眼睛不停的流泪时后悔难当，握紧拳头快速的冲出家去。
什么都不愿意想，但是爸爸强装的笑阿姨偶尔的关怀都让人心寒，记起自己的账本，那本已经累计超过30万美金的小账本，回去卖了外公给自己的房子还给他们，连本带利，隆庭走一路想一路哭一路，整整一夜一天才不再想这些，因为迟月说过他不喜欢不牢靠的人，而且迟月说不定还会去酒吧跳舞，而且他不是很会做饭，迟月吃饭没有时间和规律却每次都到时间警告他该按时饮食，为自己吃了半卓饭肚子不舒服的迟月，为自己放弃酒吧工作的迟月，为自己开始好好收拾家里的迟月，他要回去，可是他明白迟月活得很疲惫，也许管不了这样的麻烦事，但是第六天后，已经饿了一天花光身上所有钱的隆庭终于给迟月打了电话求救。
迟月担心的愁绪一刻也不消散，在隆庭自动挂机的二十分内，他收拾了一些东西然后问罗宾先借了一些钱预定了晚上的机票并且给表哥打电话，表哥在隆庭所在的邻市做地产开发生意，他现在只好以表弟的身份去寻求帮助了。
“请问你是秦隆庭吗？”三个美国人问向已经非常狼狈的躲在一个死胡同角落的自己。
“是，你们？”
“我们是来接你的，温迟月先生嘱咐我们老板一定快点找到你的。”
“哦。”没精力想别的。
“现在和我们先回去还是先去机场？因为温先生的分机两小时后到。”
“我……还是先跟你们回去吧……”没想到他会来，而且来得这样快。自己不想这样狼狈见迟月。
“好的。”来人看了看他似乎了解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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