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迟月来了后自己心里就有了重量，不再感觉虚浮和无助，每天和迟月都会有一点点的见面时间，觉得自己好幸运，可以追到迟月这样的人，可以被迟月这样宠溺的爱着，感觉太满足了。
中午，刚从宾馆回来，弟弟们的小姨正坐在沙发上喝茶，走进那位对弟弟们很好的阿姨：“阿姨，您来了？吃午饭了吗？”
一杯温热的茶顺着隆庭的脸流到脖子上进入他的衣领，隆庭没有动一动等着这个袭击的理由。
“你自己出去玩了一夜把弟弟们丢在家里，感觉怎么样？”
“对不起，以后尽量不会的，因为自己有些事。”隆庭觉得也有点说不过去，其实无论在哪里他心里都惶恐不安，在家里念着迟月睡不着，在迟月那里又担心弟弟们，毕竟弟弟们还是孩子，只有迟月拥着他在梦中的时候，那时候无牵挂的享受安眠。
“卓庭那个房子怎么让你卖了？”
“我跟卓庭说过的，卖了房子的钱是他的，那边的房子们没有人住，留着的话自己还要去管理，我想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就卖了的好。”隆庭用袖子擦着自己的被泼了一杯茶的脸。
“没时间管理？那你怎么不把这房子卖了。你自己名下的房子就不卖了去卖卓庭的房子。”阿姨显然非常生气。
“不一样的阿姨，这里房子卓庭住了那么久，我也不会要这房子，到头来还是卓庭的，您怎么能那样说我。”不想和长辈吵起来，但是不能老让迟月袒护懦弱的自己。
“说的好听，”阿姨扬起手来一耳光直接抽在隆庭的脸上，“那他怎么要离开这里出国去？”
“……”隆庭被那一耳光和突然的消息震蒙了，什么卓庭要出国去，他一点都不知道的。
放学后立刻和秦凌两个人冲回家的卓庭，看着哥哥正在家里摆饭，本来家里安静一点了的时候他们又请了一个阿姨，但阿姨自己也有个孩子要照顾，所以中午饭都是隆庭做得。
卓庭在快到家的路上从车上冲下来堵住阿姨问：“阿姨，我小姨来了是不是，打我哥了？”
“哎呀，要回家晚了。”想立刻逃跑。
“你看到什么都告诉我。”大声喊道。
“大少爷不让我说，你让我走吧……既然你已经知道了。”
秦凌和卓庭在学校时就收到卓庭表弟的短信，小姨去找他们的大哥还打了大哥一耳光。
“怎么了？快点洗手吃饭吧。”隆庭看到卓庭看他的眼光不对劲儿，难道那几道红指印没有被敷下去？但是他一观察就看出来个大概来，秦凌一脸惊慌的看看这个的脸再看看那个的脸，担心每一个人，担心顷刻爆发的战争的威力，卓庭却是等着他表现出愤怒的样子。
“怎么了。”没办法那就装傻吧。虽然很想问问卓庭，为什么那天跟他商量卖房子的时候他并没有反对，为什么要去国外都没有告诉自己，他哪里做得不好只要告诉他他会慢慢改啊，怎么能这样跟哥哥赌气，但是讲出来又怎样呢，徒添不快。
“没怎么，”卓庭拉着秦凌的手上楼，“我们放下书包就过来吃饭。”
隆庭注意到卓庭对秦凌的感情不一般，在外人面前很自然的疏离，在家里也很自然的亲密，像这样的拉手的小动作，已经十几岁的他们丝毫不觉得难为情。
“哥哥，我和秦凌想去国外转转。”卓庭扒拉着饭没有好好吃。
“哦，那一起走吧，刚好我也回去，你们在美国那边先住着，不满意我再想办法。”看着秦凌一直低着头扒饭，隆庭夹了菜给他，自从来就没见过这个孩子将那种时刻等着报复的绝望放下来。
“不想和哥哥一起。”
“卓庭你怎么这么讨厌我了？”不明白的停下吃饭的动作。
“哪里，人长大了要有自己的事，我不想你管我太多，或许会去找你玩吧，但我绝不想住在你那里。”卓庭说完丢下碗筷就上楼去了。
“我去看就好，”隆庭按住要和卓庭一起起身的秦凌，“你先自己吃吧。”
一进屋就发现卓庭就将一切都收拾好了，他是不是在自己去迟月那里的时侯收拾的，为什么自己不知道，看来自己真是没有好好照顾弟弟，所以弟弟这么讨厌他。
“卓庭，哥以后不会老出去了，你能不能别这样，我以后……”
“你别说了，我烦，烦。”将隆庭推出去自己关上了门。
夜里没有去迟月那里，不知该如何搪塞就连手机都关了。感觉发冷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有盖被子就睡了，一会儿又感到了温暖，似乎是在梦里和迟月同眠，一醒来，毫无悬念的迟月生气的站在床前。
“一次就翻进来了？有没有掉下去受伤？”看了看阳台问道。
没有回答，直直的瞪着他，直到将他瞪到不好意思为止才走过来和他一起躺下。
“我老觉得你像我的女性长辈。”隆庭搂着迟月的腰笑说。
“什么？”迟月突然灵机一动想起自己白天在酒店电视里学的一句话，“他奶奶的，你想死啊？”
隆庭被迟月彻底逗笑了，“好想抱你。”
迟月也不生气了，抚了他额前的乱发“可以，等你这次好好的跟我回去，表现好点就可以哦，睡吧。”看着红肿的眼睛突然不想再难为这个人了。
对我太好了吧，难道没听说过人不能惯吗？倒时会惯出毛病来吧，虽然这么想着，还是往温暖的怀抱里挨过去。
清晨醒来的时候迟月已经离去，体味着爱人的甜蜜味道带着迟月带来的好心情开始新的一天。
卓庭和秦凌两人坐在沙发上，他则靠着柜子站在一边，等着阿姨的任何吩咐。
“你的那份财产先划到卓庭名下吧，反正你外公给你的留的也不少，卓庭他现在毫无依靠的，以后做什么都是个资本，公司现在经营还有我和他姨夫，万一我们不在了卓庭怎么办？”
“好。”反正他没奔着什么来。
“不行。”卓庭听到这里突然一下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不能拿哥哥的钱。”
“卓庭，你哥哥自己有钱，”小姨说到，“再说你还要出国去。”
“不行。”
“他都答应了，我可不管你同不同意，我决定了。”
“嘭”卓庭将一边桌上的一个装饰铁球扔到客厅的玻璃门上，立刻玻璃碎了一地。
“卓庭，你怎么了？”小姨担心的看着情绪激动的卓庭。
“他有什么钱，小时候要不是他朋友他连回去的机票都买不了，他后妈死了你们把他叫来照顾后妈的儿子，累死累活的不讨好还要挨打，我说了哥哥卖房子跟我商量了，烦……谁也不管他，却都要欺负他，”卓庭突然倒在上扯着胸口，“烦，我要走，谁也不用管我死活，烦……”
秦凌见过葬礼那天的一幕所以立刻冲过去抱起卓庭的上身拍他的脸，“卓庭，卓庭。”
卓庭还是一副涣散的神情；“烦，我要死了，谁也别管我。”
“卓庭，”隆庭给他打完一针镇定努力想让他安静下来，“哥错了，再也不让你生气了，啊？别再生气了……”
“呜呜……，”卓庭摇着头，“对不起，哥，我老是没办法保护你甚至是站在你这边……”
这样就够了，听到卓庭的这番话，哪怕会为了这个异母的弟弟献出自己的生命，他也肯。
迟月等着那小子回来给自己解释，几天又没有时间陪他就算了为什么自己半夜跑去翻阳台，连窗户都锁了，家里根本都找不到一个人。
卓庭再次住院，隆庭一直想要医生给他个说法狂躁症什么的都说是类似，没有一个确定的说法，上次就是这样，但这次情况好点，卓庭就犯了一次。
让家里的阿姨先放假自己和秦凌在医院里照顾卓庭，很多时候，卓庭要什么东西的时候通常会比较不怕辛苦秦凌，总是让秦凌做着做那的，看似是刁难其实是对秦凌的依赖吧，隆庭想着，因为这个弟弟现在觉得没有立场和自己再如以前那般亲昵了。
记得家里以前好像还有一个孩子的，上次自己和卓庭在通话的时候卓庭很高兴的告诉他和秦凌和合得来，这会儿那个小孩一直没有看到，几次问起来，秦凌一副也想知道的样子而卓庭则是搪塞着撇开话题。
无奈的小姨最后还是给隆庭道歉了，毕竟不是一点不讲理的长辈，只是她太记得自己是卓庭的小姨而忘记了自己也是一个大人忘了该给晚辈的余地。
回到家里好几天都没有人从窗户里翻进来，也没有温暖的人守在身边，迟月大概生了很大的气吧，他这是第几次这样什么都不告诉他了，想着怎么过去赔罪的时候，却发现人已经不在了，迟月回到美国去了。
外公的葬礼上，自己和几个表哥没到的时候，那个才十几岁的表妹和她的朋友黛丝，两个人主持着家里的大小事物，外公离去的时候和安详，没收任何痛苦，表妹的朋友帮了很大忙，按照礼仪等待家里管事的回来，同时接待每一位来看望的人，一切做得得体而令人满意。
当他们都忙完了的时候，那个女孩走到他面前说：“我请你喝酒好吗？”
“你可以喝吗？”似曾相识的对话。
“听不懂话啊，我是说请你。”一样的小孩的任性与坚韧的脾气，迟月欣赏的多看了她几眼，黛丝也是个混血，而且她五官比较分明——和隆庭神似，比隆庭依靠他，比隆庭会撒娇，比隆庭可爱，比隆庭有时间，比隆庭更适合他介绍给别人说：“这是我的女朋友。”，拿得出手还很不操心。但是这样就可以伤隆庭的心不顾隆庭的感受吗？迟月享受着着每天那个女孩带给他的好心情，迟疑的和她约会迟疑着接受她的爱心早餐，一切都在迟疑。
弟弟这几天在家里过得还算惬意，和秦凌两个人没有去上课，现在快放假了，学校组织冬令营，隆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两个人都扔到学校的活动里以后立刻飞美国，找他的迟月，好好道歉好好补偿几天。
想给他一个惊喜，却发现以前的房子早都退了，打了手机过去也没有人接，隆庭跑到迟月在纽约的住处就看到迟月和一个混血美女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人一副今天很愉快的表情。
“嗨，两位要出门啊。”强忍着泪水跟他们打招呼，本来嘛，迟月又不是GAY自己非要跟人家好，弄到全身狼狈的时候才想他来，用的着的时候就找人家，弄得迟月老是追着他跑还要每日操心都没有一句感谢的话，应该会疲惫的吧，这样不累还追着他跑才是傻帽加神经病，隆庭愤恨的咒骂着自己同时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和他们打招呼。
“嗨，小帅哥。”还没等迟月给自己介绍就热情的打招呼的黛丝。
“今天，和女朋友出去？本来还要有事找你的。”这样不会被看出怨妇的神情来吧。
“这是黛丝，我表妹的朋友，人很好，”迟月望着隆庭，这个小孩很坚强也很容易绝望，什么迟疑都消散了，他受不了这个小孩眼里闪烁的样子，“黛丝，忘了跟你介绍了，这是我男朋友，秦隆庭。”这段时间有想过很多，最后决定跟黛丝交代，他告诉了黛丝自己跟隆庭的一切事情也说明了，他不会放弃隆庭的，他喜欢隆庭，但保留了对黛丝的感情。黛丝也相当看得开，还是和他做朋友，只是说不会放弃。
“哦？刚才在吃醋呢，”黛丝放下挎着迟月的手臂的手，拉过隆庭来，”那，现在自己抓着不要担心他会飞了。”
当听到男朋友和那一段介绍的时候，隆庭彻底傻眼了，自己这是做什么明摆着一副小媳妇的样子，自怨自艾的，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怪不得让人家有机可乘，算算，以后好好改，要努力的。
“真的吗？谁能证明你们是清白的？”隆庭被黛丝拉到身边，一副蹬鼻子上脸的样子，对这两个人不依不饶啦。
“因为外公的事很突然所以没跟你说一声就回去了，生气吗？”看着越来越尖的下巴，迟月忍不住伸手过去。
“不是这样的。”隆庭摇摇头，他知道自己有多过分。
“好啦。”迟月哄哄他对着黛丝说，“我想今天要失你的约了。”
“一早就看出你是这种人啦。”潇洒的对着隆庭摆手然后打车离开。
不想说什么对不起，如果以后没有改观的话就是没用的废话，隆庭接受着迟月对自己的好，当提出要迟月去查查秦凌还有他们家以前的老底的时候，迟月居然高兴的抱着他亲个没完。
秦凌在路上得了感冒，本来和卓庭两个人玩得很开心都忘记那些烦恼了，但是没办法只好自己先回来。
背着卓庭去了另一个城市，那个寄放弟弟的城市，按照记忆中的地址找过去，终于看到了熟悉的景象，想着马上就可以见到弟弟了，心里紧张的害怕起来。
“您好，阿姨，我想看一下您照顾的那个孩子。”看到熟悉的中年妇人。
“滚，你是哪来的？”
“阿姨，我是他哥哥，让我看看他吧。”不自觉的哭泣。
“你真是那个孩子的弟弟？”屋里出来了熟悉的中年男人。
“嗯，叔叔我见过你的，把孩子送过来的后候我们有见过的。”那时他跟卓庭过来看过一次弟弟，小姨说孩子太小他们带着不方便。
“那你是不知道啊，本来让我们带着的孩子我们尽心尽力的带着，怎么想到不几天那个女人又来了，厉害的不行还带着几个人就把孩子抱走了，后来我听邻居说在一个无赖的家门口见过，那个无赖开着一个饭店，是黑店，里面好多拐卖来的孩子，给他干活还要挨打的，那个孩子才多小啊，可我们也惹不起那样的人啊。”
秦凌无力的回到和卓庭的家里时，卓庭已经在家了，看来是怕他出事才回来的。
“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那天小姨说……”小姨说是把弟弟先让别人带着，他才放手交给卓庭的现在弟弟却……突然正在说话的时候，秦凌瞥到卓庭拿起桌上的镇定药在吃，“怎么，你又不舒服了吗？”
“没有，小姨怎么了，你说什么？”没有听清。
“没事，没有啦，”努力回避着。
一个人在厨房里切东西就想起下午看见的那一幕，在饭店门口吃着一点点干馒头的小小的发育有点畸形的孩子，他认得，那就是弟弟，如果不是他当初放手不是他将近一年没有管弟弟，就不会这样了。卓庭现在身体不好把他打昏拿点钱去找弟弟？可是凭自己的力量根本没有办法去救出弟弟，越想越没有办法，秦凌无助的害怕起来。
”喂，木头啊你。“卓庭一进厨房就看到秦凌切到手了，流了不少血那个人却一脸呆滞样。
“我看。”卓庭要牵过秦凌的手却被秦凌甩开。
“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了？”大概可以猜到一点，除了那个小孩外，还有什么能让他无视自己。
“哦，找他商量事。”很想不顾及卓庭朝他发火，但是他发现自己的心现在都在为他疼着，为他担心。
晚饭秦凌一点都没吃，到第二天晚饭的时候，秦凌看着卓庭难看的脸色强迫自己吃一点，刚拿起筷子就想起弟弟在哪儿过得什么日子，夹菜的手下不去。
卓庭也不吃了，他很想强迫秦凌吃饭就像以前一样，但是看到自己的手在发抖的时候只能到沙发边去吃镇定药，秦凌看着卓庭拿起药瓶就哭了，卓庭将一个小摆设砸过来：“哭什么哭老子又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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