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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并没有傻,要不然我也不会在这讲这个故事了。我之所以没有傻,甚至在恢复以后还觉得更聪明了,那是有原因的,我也绝对不会饮饱了水不思源,好了傻病忘了傻根的。我现在回忆起这件事,心里就感觉到一阵一阵地歉意,那是对一个女兵的,就是管我们病房的护理员方盈。护理员不是干部,所以方盈也就不是干部,但这并不会妨碍她对你表示好感。
那天我刚进我们病房,她就象一个小羊羔一样蹦进来了。我说她象一个小羊羔蹦进来,是说我的第一感觉。她就是那么一身雪白的,白帽白衫白鞋,外加一副白口罩。小巧玲珑的,一蹦一蹦的到了我面前,除了两只大眼睛,什么也看不见。
她利利索索的帮我弄好了病床,交待了吃饭打水洗澡起床就寝一系列的注意事项,就又一蹦一蹦地出去了。过了十几分钟,她又折回来,给我们发药。最后一个发到我,在把药递我手里的时候,她突然小声地说:“最好别吃!”我虽然诧异,但是我还是“谨遵医嘱”了,我把那些药片悄悄地扔掉了。以后再发药,她就没再说什么,可能她觉得反正我好心告诉你了,你吃不吃傻不傻是你的事了。
我虽然不知道她不让我吃药的原因,但是我的直觉是,那肯定是为我好。所以一次一次地发药,都被我一次次地扔进了厕所。没吃药也没什么治疗,住院的第一夜,我的伤情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转,就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我在床上辗转反侧来回折腾,要多遭罪有多遭罪。好在那三个兵都是长睡不醒那一伙的,我虽然把床弄得支支嘎嘎的乱响,也没人有意见。从躺下到天亮,就连方盈多少次进来察看、多少次给植物人料理、多少次又进来做了什么,我都一清二楚,当然对我今夜无眠,她也是一清二楚的。

第二天就寝以前,她悄悄地对我说,“你要是实在睡不着,就到我们值班室坐一会吧。今晚我值夜班。”我巴不得呢,我现在才发现,躺着睡不着也是一种刑罚,我越来越担心我的脑瓜要傻掉了。夜里,我仍然是清醒着,实在坚持不住,我在半夜起身悄悄地溜到了护士值班室。
只有方盈一个人在那值班,我第一次看她摘掉了大口罩。圆圆的眼,圆圆的脸,一副招人喜欢的天真模样。“坐吧。想睡的时候再回去睡。”然后她就静静地坐在那,填写那几个记录本。我就在一边翻来覆去地看一张报纸。坐了一阵,我就没话找话:“晚上就你一个人值班?”她说“不是,有两个人倒班。我今天让她休息,这一宿我全值了”。说到这,她的脸似乎很快地红了。
就这样,在一个寂静的深夜,一女一男两个兵在那静静地坐着。断断续续地聊着,和部队沾边的事,和我的病沾边的事。我简单地知道了她是军人家庭的孩子,比我当兵晚两年,也快提干了。我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她不让我吃药的意思。
当时部队医院根本也没什么好药特效药,除了催眠药就是镇静药,强迫我睡眠。她说,“不吃这些药,你也早晚会恢复的,最后困得厉害了也就会睡着了。但是如果你吃了这些催眠的药,你就容易丧失自己睡眠的能力了,况且那些药才会摧毁你的大脑呢,你想不到它对你的智力记忆力有多大的破坏。”
现在回想,这故事有点象《追捕》,只是我俩不是真由美和杜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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