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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林助理这话说得有没有毛病,那要怎么理解了。不管什么时候,管人的做人事工作的,都是很受别人重视的,在**重灾区更是这样。就说平时吧,很多人都拿这句话奉承人、巴结人、吹捧人,热闹之中,一句“干人事儿的”,把对方的身份一下子抬起来了。可也有人拿这句话贬斥人,“干人事”后面再加个“儿”,意思一下子就变味了,成了不干人事的意思了。同一句话,有人听着特别舒服,有人觉得特别刺耳。可今天都是哥们呀,怎么能往坏了想呢。
大家都端着杯举着筷子愣住了,不明白李东宝为啥对这句话这么敏感,反映这么强烈。我连忙打圆场,“李东宝你喝多了!不是说你的差事比我们都好吗?大伙不是觉得有你这个干部股的哥们高兴吗?你别好心当成驴肝肺呀!”林助理也赶紧接上话茬:“就是就是,来来!罚你一杯。”李东保怔了一怔,“算了算了,我心里明白咋回事。”他说他明白,可把大家伙弄得直糊涂。
其实这么一句酒话,谁也没往心里头去,可李东宝自此便闷闷不乐,光喝酒不吃菜。人家都开怀畅饮,笑语欢声的,他就在那里哼啊哈呀的跟着对付几声,明显不痛快。弄得我都没喝好,我怕呀。你说怕啥,他心情不好气不顺不要紧,可他兜里还有俩手榴弹呢!我看也差不多了,赶紧劝李东宝别喝了,泡点鱼汤扒拉几口饭,回去商量点事。大伙知道我啥意思,都提心吊胆的呢,就也不留我们。
一边往宿舍走,我一边埋怨他:“你吃枪药了,人家说你啥了,你跟条疯狗似的!”他还是那句话“算了算了。”又话题一转,“还是商量啥时候崩鱼吧!”我说“你真想崩啊!”他说“不崩,我弄这俩手榴弹干啥?”我说“弄不好得出事啊”,他却说“能出啥事?拉弦就撇呗。”本来以前这种违犯纪律的冒险事,都是我或是别人牵头串连的。他原来多胆小啊,在老爷岭上连枪都不让我放。可现在在团领导的眼皮底下,他却敢去撇手榴弹了,我拦都拦不住。我后来也答应一块去崩鱼,因为我不光是也爱闹爱玩爱冒险,主要的是我想赶紧把那俩手榴弹消灭掉。一个干部干事兜里揣俩手榴弹,算是怎么回事呀!

要说李东宝“虎”起来,他是真“虎”。他计划的不是炸我们团的养鱼池,竟然是要炸人家坦克团的养鱼池。他说我们的养鱼池鱼又少又小,还说他观察过旁边坦克团的养鱼池,人家是正经养正经喂,那个池子的鱼是又多又大又肥。他的想法把我吓一跳,我说人家坦克团的兵对咱们团可是恨之入骨啊,尤其和我们这些少爷兵那是满腔阶级仇恨哪。他们你也敢惹!再说看鱼池的兵可有枪啊,听说还有子弹呢。可不象咱们团,大门哨兵都是空枪。他竟然说:“要的就是这个劲呢,咱们定个作战计划,准保没事!”
要说他的计划还真有意思。过了几天就是八月十五,镇子里放鞭炮又搞灯会,远处近处都有炮仗的炸响。月明焰火夜,正是崩鱼时呀。
李东宝、赵参谋、还有我,我们趁着前半夜鞭炮声最密的时候,摸到了坦克团的养鱼池。月光下,池水象银镜子一样明晃晃的,一举一动都清清楚楚的,没法下手啊。李东宝叫我俩趴在岸边的草丛里别动,他拎着俩手榴弹,借着几棵小树的阴影,猫着腰轻手蹑脚地挪动到岸边,蹲在那里。猛听附近一阵鞭炮响夹着“二踢脚”的爆炸声,趁这工夫,只看他在暗处挥动了两下手臂,又三步两步地窜了回来蹲在旁边。
水里两声闷响,不注意几乎都听不见,不大一阵,池子中间咕咚咕咚地翻起两个大水花,卷着一圈一圈的细浪翻滚到岸边。我们紧盯着水里,也不敢站起来。过了好大一会,水里出现了几处白花花亮晶晶的白点,那是崩死的鱼浮上来了。我使劲按着李东宝不让他起来,“你想挨枪子儿啊!不要命了!”赵参谋也说“太亮了,太危险了!算了吧,也没几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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