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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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厂长瘦瘦的，身材很匀称的，脸膛略微发黑，小眼睛很深邃，显得很有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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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厂长和我客气了几句，眼睛一直在盯着我看。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显得很犹疑。他给我的感觉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叫人一看，是那种很侃快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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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说：“于厂长，要开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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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略略的顿了几秒钟，然后盯着我的眼睛说：“山云同志，我是召集党员干部开会。你要是觉得不方便，你就不要参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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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我没觉得有啥，他的一句话，弄得我反倒觉得不方便了。就是呀，我已经是厂长了，又是党委的副书记，你开什么会能让我不方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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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大大咧咧地说：“哎呀我说老厂长，有啥不方便的。你尽管开你的会，我就是个听课的小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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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他还没有动弹的意思，就搀着他的胳膊：“走吧，赶紧开会吧，大家都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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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厂长坐在大会议桌把头的位置上，我坐在他左边那排座的第一个位子上，而简立呢，根本就没到前边来坐，就在靠大门的地方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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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于厂长，真的很深沉，坐下以后，至少有半分钟没张嘴讲话。后来他可能也觉得必须开始了吧，就放下了水杯，从兜里掏出一个笔记本。在打开之前，他又扭过脸看了我一眼，忽然，他用一种不高不低的声调，好像是一种很平和的声调，一字一句地对我说：“巫山云同志，我再说一遍，你如果感觉不方便，你可以不参加这个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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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很平和的声调，一字一字的，说得很清晰，说的也好象很柔和。在会议室里的人，我想都能听见。我后来明白，他是故意说给大家听的。所以，他一边说，一边还扫视着会议室里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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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全了这些话以后，我的内脏都仿佛猛地抽搐了一下。心脏好像都挺了那么两三秒钟似的。我知道，有事情了，有大事情就要发生了。是什么事情呢？于厂长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会不方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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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时间让我多想，我也不可能有什么别的表示，我只能说一句话。当然，我说了那句该说的话。别人后来都以为我巫山云真有水平，其实换了谁，不也都会说这句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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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静静地看着于厂长，我说：“开会吧，没啥不方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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