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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总说话，也象个大老粗，直来直去的。这很对我的脾气，我从来不喜欢领导上对我转弯抹角的。好在我原来的领导大多是部队基层出来的，炮筒子脾气占大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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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总和我的谈话，满打满算也就是十分钟的时间。这么一次简短的谈话，过了很多年以后，我还在不断地反复地回忆。也是过了许多年以后，我才认为我明白了这次谈话的全部。当然，有的部分，我是很快就理解了。而且，对于这一部分理解的迅速程度，使我自己感到心灵都承受不了那种急遽的跌宕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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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总：“你的情况我早就了解一些，欢迎你到我们公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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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食品公司是省里最好的公司，我感谢公司领导接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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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总：“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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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想当个业务员，学习学习做贸易，什么级别我都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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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总：“那不行。”他的回答很简单，也很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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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公司党委已经定了，你到食品总厂当厂长，党委副书记，副处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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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分意外，甚至是大吃一惊。食品总厂，省工业委的重点企业、食品总公司的唯一直属企业，我虽然在部队，也听说过这个厂，听说是富得流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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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直觉让我马上向钟总表态：“钟总，这怕不太合适吧。我没有地方工作经验，又不懂企业管理，能不能让我先学点业务？我就想当个业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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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总：“让你当业务员，几天你就又想当官了。那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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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不会后悔，我是真心想学点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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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钟总只不过是敷衍了我一句，他马上就说：“已经定了，你就服从命令听指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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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识地接了一句：“我对那个厂的情况啥也不知道，这个厂长我能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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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到这里，钟总似乎感觉到一点轻松。他第一次露出一点笑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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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有啥不行的？我告诉你，我就是从那个厂出来的，我从技术员一直干到厂长，当了三年。我还告诉你，省工业委的张主任，也是从食品厂的厂长干起来的，我就是接的他的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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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有好好的理解一下他的这几句话里透出的信息，他就接着说：“这个厂子，是个大中型企业。我们往里投了快一个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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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过他的话头：“工厂的班子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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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总说：“原来的厂长兼着书记，现在你当厂长，法人代表。他当专职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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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这么安排似乎不太合适，想问一问为什么，但话到嘴边，我又给咽了回去。我问了另外的问题：“工厂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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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总还是那样有一点漫不经心的样子，他说：“有一点复杂，你去了就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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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那我就先找些材料了解了解情况，再学习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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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总打断我，一摆手：“没啥学习的。实践中学吧。今天就去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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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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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就今天。一会在我办公室吃点饭。下午让公司的李书记送你到工厂去。让干部科的人也一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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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仅仅是大吃一惊，我简直是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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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到省工委办接收调转手续，到我接受食品厂厂长兼法人代表的任命，仅仅一个小时的间隔。一个小时，我巫山云再有适应能力，也无法适应如此剧烈的转变。而且没有一点点的缓冲，我将直接转换角色，由团长——变身为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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