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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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正在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众人都出来了。
隔着树丛,眼见着皇帝领着大大小小的臣子妃嫔来到了御花园中。子音拉起我的手,偷偷向人群里遣去,问了好几个人才总算是找到了正四处寻我的夕儿。
“宛儿姐姐,你跑去哪里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夕儿拉住我的袖子,瘪着嘴委屈地说道。
“宛儿姐姐这不是回来了嘛!夕儿乖,不难过了哈!”我搂住夕儿,耐心地哄她。
夕儿审视了我片刻,点了点头,乖乖地窝在了我的怀里。众人早已寻了各自的位子坐好,此时,丝竹之声响起。悠扬的笛声响彻御花园,我顾盼左右,始终不知道是哪个吹得这么好的笛子。
“宛儿姐姐,你在找什么呀?”夕儿看我一直动来动去的,便好奇地问道。
“哦,没什么,只是奇怪是谁在吹笛子。”我一边继续用眼睛四处搜索,一边回答夕儿的问题。
“是贞姐姐。”夕儿解答了我的疑问。
“贞姐姐?”我依然不是很明白,夕儿还有姐姐吗?怎么一直没有听说?
“恩,贞姐姐是敏闰伯父的女儿。”夕儿小小年纪说起事情来却是有条有理。
咦?敏闰?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我皱眉思索,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这是何人。
“宛儿姐姐,就是传说中本来要指婚给舅舅的那个贞格格。”正在我苦思冥想之际,小皓轩的一句话让我恍然。原来是她!传说中皓月王朝的四大美女之一。
夕儿歪着脑袋看我:“宛儿姐姐,贞姐姐的笛子吹得一点都不好呢!每次她一吹笛子,我就想睡觉……”我听了不由失笑。要是贞格格听到这话估计也要很郁闷吧?本就吹奏的是安神的曲子,让人听了想睡觉自是吹得好的体现,在这小公主嘴里却变成了吹得不好!
“嗯……是吗。”我迟疑着不知该怎么接话,总不能睁着眼说瞎话吧。
“恩,是啊!听得我又想睡了……”夕儿咕哝着果然打了一个小哈欠,大眼睛也眯了起来。
看着她这个样子,我和小皓轩还有身边的蓉卉都笑了。一曲终了,我对贞格格的技艺赞叹不已,心里却起了见她一面的念头。低头看向夕儿,竟真的已经睡着了!
“呵呵,我先送夕儿回颜夕宫去吧!”我对身后的蓉卉说道。蓉卉看了看夕儿睡熟的小脸,点了点头。我转身对小皓轩说道,“小轩,宛儿姐姐先送夕儿回宫去,你先过去找你舅舅吧!宛儿姐姐一会儿回来了再去找你好吗?”
“恩!”小皓轩乖巧地点了点头,起身向龙怒云的位置走去。
我随着蓉卉回到了颜夕宫,把夕儿放在床上盖上被子,然后掖了掖被角,转身对蓉卉说:“现在时辰还早,等到焰火会开始前再叫醒她吧。”
“知道了,夜姑娘。”蓉卉恭敬地说道。
我对她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走在回御花园的路上,我放慢了脚步。那个地方虽然富贵云集,可实在过于嘈杂,过于复杂。
经过竹园时,我忍不住弯了进去。这一片竹林听说是皇上做太子时植下的。那时他几乎天天都来这儿,还亲自照管。可自从登基之后,这竹林就寂静多了。沿着小径,我向林中央的碧波亭走去。
这片竹林我并不是第一次来了。每次到宫里陪夕儿,临走时我都爱来这儿逗留。这里安静,清朗,人烟罕至,是个好地方。
刚到了碧波亭,就发觉有人看着我。抬头望去,竟有一人坐在假山上,视线正直直对着我:“品易?”我轻喃出声,很意外他竟然不在御花园参加宴会,却跑来这儿呆坐,却又不意外他会有这一做法。
“姑娘。”品易亦轻声唤我。
不知是不是一种默契,我刚想上去,品易就一个飞身下来。左臂揽住我的腰,又纵身上了假山。
我抓着他的肩膀,稳住了身子。他扶我在一块稍平坦的石块上坐下,然后自己才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我缓缓松开双手,放在膝上握在一起。

“你怎么不在御花园待着,却跑来这里了?”我侧目向他看去。
许久不曾与他这样的坐在一起了,也徐就没有好好看看他。品易还是如往昔那般俊美。在月光下,他的整张脸都铺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显得神圣而淡雅,幽深的眸子泛着微蓝的光。
听到我的问话,品易微微低头:“这儿清静。”一句话让我颇有些遇到知己的感慨。
我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那一抹清辉,心情无比宁静。
“姑娘呢?”过了片刻,品易也侧过头来看我。我看向他,微笑:“这儿清净。”
一样的话回过去,让品易的脸上浮起一抹可疑的红,下一个瞬间却已敛去。看着他有些僵硬的下巴,我疑惑,他这是怎么了?
“姑娘……”忽然品易站了起来,低着头道,“该回去了。”
“咦?”我不解地看他,总觉得他有点不对头。他转过头去不让我看到他的眼睛:“……长时间缺席,不妥。”他沉默了许久,才终于说出这样一句。
“哦。”我愣愣起身,由他僵硬着身体带我下了假山。总觉得这并不是他真心想说的,那么他到底想说的是什么呢?
跟着他向御花园走去,我脑中思绪万千,却始终理不出一个头绪。是不是因为太久没有注意到品易了,以至于都不明白他了呢?我挠了挠头皮,百思不得其解。
眼见着御花园已经到了,看着他走向垄奴云身边,我也跟了过去:“小轩。”刚招呼小轩,话音就被尊贵的皇帝陛下打断了:
“诶?那个是谁?”
眼见着大家的视线顺着皇帝陛下的手指瞬间向我集中,我半张着嘴呆滞当场。
龙怒云看我一副没反应的反应,连忙起身恭敬地向皇帝行礼:“启禀皇上,此女是臣府中之民女,叫夜宛央。”
我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端正仪态,道了个万福:“民女夜宛央,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夜宛央?”皇帝似乎品味了一番,说道,“好名字!”
“谢皇上褒奖。”我连忙谢恩。皇上手上可是有生杀之权的,我可不敢惹他,要是他一个不高兴要看我脑袋,那我不是亏本亏大了?!
皇帝侧目对身边的公公说道:“她也应该要表演的吧?”
那公公看了我一眼,低头恭顺地说道:“是的,皇上。”
皇帝听了,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过来看着我。我一时愣住,不知该做何反应。表演?什么表演?表演什么?
看着我这副样子,品易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启禀皇上,臣想先表演。”
“哦?品易?好!”皇帝看了品易一眼,并没有反对品易的请求。见皇帝答应,品易向场中走去,我感激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品易表演的是舞剑。只见他手执三尺精钢剑,随风起舞,伴着呼呼的风声,品易就像是一条白龙,英姿矫健。我不由一时呆住了。直等到他收起剑来,我才回过神。满场都是震耳的掌声和皇帝爽朗的赞叹声:“好好好!好一个品易!品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朕的锦衣卫统领。”
一句话让品易连升三级,众人不由又妒又羡,品易却是宠辱不惊,淡淡地行礼:“谢皇上。”
眼看着大家的注意力又都回到我身上来了,我灵机一动,决定唱个歌。
站在场地中央,看着龙怒云身后正注视着我的品易,一首《兰亭序》娓娓唱来:
兰亭临帖
行书如行云流水
月下门催
心细如你脚步碎
忙不迭
千年碑易拓却难拓你的美
剩几阕真心能给谁
牧笛横吹
黄酒小菜能有几碟
夕阳余晖
如你的羞怯似醉
我本已写
而墨香不退淤泥都有余味
一个朱砂到底借了谁
无花风月
我提取的泥灰
悬笔欲绝
那岸边浪千叠
情字何解
怎落笔都不对
而我独缺
你一生的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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