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两个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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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热闹闹的一个时辰过去,台上的六盏仅剩下最左边的一盏,点亮花灯后,捧盒的丽人走上台去,她手上的盒子比方才五人手中的锦盒更大更长,但她捧在手上似乎并不多费力气,众人心底纳罕不知道里面放着的有是什么稀罕玩意。待到陈掌柜打开锦盒,盒中徐徐垂下一段雪白的轻纱,陈掌柜尚未介绍,台下已有人叫破:“是雪云纱!”
楼中又是一阵议论,雪云纱乃纱中极品,轻柔凉爽,其纺织的丝料乃是雪蚕所产,极其难得,而雪蚕所吐的丝细薄非常,需要手艺顶尖的纺织女数年之功方可织得一匹,可谓千金难求。
“正是雪云纱,”陈掌柜点头笑道:“本店花重金购得,不敢私藏,以此物为礼,博大家一乐。”
这一阙的灯谜却是一副谜面“疏雨转晴杜鹃鸣”猜做一节日,这一阙又比先前那几个灯谜又难上许多,欧阳烨却挥毫写下一字,让小二送了下去,欧阳瑞见他送下谜底,打趣道:“烨哥终于肯动手了,原来是相中那雪云纱,莫非是要送给哪家小姐?”
欧阳烨面色微红,不去理会他的调笑,自顾自去看着台上,直到自己的谜底最先送达陈掌柜手中。
当陈掌柜公布谜底“清明”时,欧阳烨果然得中,捧盒的丽人含笑将盛放着雪云纱的锦盒送到楼上,欧阳烨接了礼物让店小二送到候在楼外的自家仆佣那,众人自是祝贺一番。
此时,楼中逐渐安静下来,等候着陈掌柜口中的神秘的第七盏灯,陈掌柜低声向身边的人吩咐几句,那人向楼中打了个手势,伺候在各桌旁的店小二迅速熄灭身边的烛火,只剩下几条过道上的烛火,楼厅之中顿时暗了下来,悠扬的琴声响起,后堂过道上一位红衣美人手执着一盏花灯缓缓而来,白绢制成的灯面上写着醒目的两个大字“人丁”。
红衣美人走上高台之后,楼厅中的烛光重新亮起,郭定安咦了一声,道:“原来是她!”众人这才看清楚那楚楚动人的红衣美人竟是方才弹唱那首幽兰的佳人。
陈掌柜待红衣美人站定,才大声宣布道:“诸位都已经看见,这谜面就是“人丁”两字,请以这两字猜出两句成语。”
台下有人笑道:“掌柜,这最后一盏灯竟然没有赠礼么?”
陈掌柜拈须一笑,道:“诸位还未看出来么?这赠礼便是名动天下的琴心姑娘!”
此话一出,楼中一片哗然。珉江河畔挽春阁红牌歌妓琴心素以美貌和歌艺闻名天都,连南越皇宫大内都曾召她入宫献唱,自及笄之年出道以来,无数达官贵人都欲为她赎身纳入后房,却均被她一一拒绝,她名气甚大,旁人也不敢为难于她。不想今日她竟愿意以身相托,做一盏灯谜的彩头。
“畅仙楼好大的手笔,竟能用当代名妓做彩头!”欧阳烨啧啧感叹道。
何掌柜苦笑道:“哪里是我们畅仙楼的主意,全是琴心姑娘自己的意思。”
“她,这是为什么?”郭定安忍不住问道。
何掌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琴心姑娘虽然名气大,但毕竟出身风尘,何况她已过花信之年,为自己谋一个出处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这个灯谜也是琴心姑娘亲自出的,想必也是想找位才华出众的良人吧。”
纪咏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大家不妨猜猜谜底,也免得琴心姑娘明珠暗投。”
方才一直未曾猜谜的欧阳瑞拿了纸笔,略一思索,飞快地在纸张上写下两行字,交与店小二,却见纪咏风也写下了谜底,便笑道:“好啊,纪大哥怜香惜玉终于肯出手了。”
纪咏风摇头道:“我只猜谜,不要礼物,方才可是说了的,岂能监守自盗?”

众人都笑了起来,店小二已将谜底送到楼下。
两份谜底同时送到,陈掌柜拿到谜底,打开其中一份一看,笑着道:“诸位,今晚的头彩已经出来。”说着,顺手打开手中另一份,不禁一愣,两份谜底对比看了半响,又道:“今晚可出了巧事,一谜双解。”说着,将两份谜底亮开,一张纸上写着“如出一口,大有可为”,另一张上写着“大打出手,一笔勾销”。
众人仔细一看,细细品读,果然两个谜底都可解得,佩服之余,也不禁议论起来,这琴心姑娘可只有一个啊,两份谜底乃是同一个店小二送到,也分不开先后,这可巧了。
楼上,纪咏风笑着对欧阳瑞道:“恭喜欧阳公子,喜得佳人!”
欧阳瑞拱手道:“小弟承让了!”
红衣美人琴心从陈掌柜手中接过两张谜底,盈盈走上楼来,在四人桌前一拜,语若黄莺:“琴心冒昧,敢问是哪位公子为琴心解的迷?”
欧阳瑞起身指着纪咏风道:“这位是大有可为,我是一笔勾销,不知姑娘愿选哪位?”
琴心抬头看看眼前,这位小公子俊秀非凡,另外一位更是气度雍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纪咏风请琴心在桌旁坐下,道:“琴心姑娘不必为难,我是此间主人,本是不能参加猜谜,只是几位友人相邀,真正猜出谜底的是这位欧阳公子。”
琴心起身再次一拜,道:“琴心愿为公子奴婢。”
欧阳瑞笑道:“琴心姑娘才华出众,若是为奴为婢岂不委屈了你。”
“琴心本是不幸女子,无奈流落风尘,公子切莫嫌弃奴婢卑贱!”琴心低头轻声道。
欧阳瑞见她固执,苦道:“唉,我尚未成年,家中父母甚是严苛,可不能带姑娘入府啊!”
琴心闻言,不禁垂泪,美人落泪令人生怜。
纪咏风但笑不语,只看欧阳瑞要如何处置琴心。
欧阳瑞苦恼片刻,猛地向郭定安问道:“郭大哥可有家室?”
“尚未娶亲!”郭定安未反应过来,自然回道。
“家中父母可否健在?”又问道。
“父母早逝,家中仅定安一人。”
欧阳瑞拊掌笑道:“那么,郭大哥,琴心姑娘就交与你了!”
“什么?”郭定安顿时呆住,慌忙摆手道:“这,这,如何使得。”
欧阳瑞奇怪道:“有什么不合适的?郭大哥你既无家室,又无需向家中父母禀报,接纳琴心姑娘有何必不可?”
“这,这,”郭定安急得满头大汗:“在下不过是一个贫苦书生,如何使得……”
欧阳瑞正色道:“郭大哥这话就不对了,琴心姑娘若是嫌贫爱富之人,早就进了豪门富家,又岂会有今日之事。况且,我年纪尚小,琴心姑娘跟着我,岂不是虚度年华?”
纪咏风此时开口道:“郭兄,你和琴心姑娘也是郎才女貌,你研心苦读也需要有人时时照顾,琴心姑娘才貌双全必然是为良辅。”
郭定安不想他也这么说,更是着急,竟说不出话来,欧阳烨在一旁看了,冷冷道:“郭兄怕是嫌弃琴心姑娘的出身污了自己的名吧!”
郭定安微怒道:“欧阳兄,莫要胡说,琴心姑娘天人之姿,才情出众,我怎会有那样的想法?”
欧阳瑞笑道:“是啊,琴心姑娘,还不快拜见郭公子。”
琴心走到郭定安跟前,盈盈下拜:“公子请受琴心一拜!”
郭定安慌忙起身相扶,只觉一阵清香扑鼻而来,如花的容颜近在眼前,他又惊又喜,心头却泛起一丝柔情,终于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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