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邂逅白狐(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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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为何停下车驾?”苏护看到车队停下,不由皱起了眉头。难道才入朝歌,便有什么状况不成?自己献爱女本极委屈,如今还有什么刁难自己?
“君侯,是闻太师率军出城。”
苏护一听,便翻身下马,在路旁拜见闻太师。妲己悄悄地掀起轿帘的一角,仔细地打量起这位日后与周武王周旋旷日的武将。
只见当中一员身穿大红袍的将军,也有五十上下年纪,方面大耳,面色黝黑,双眼炯炯有神,看到苏护施礼,连忙跳下坐骑,亲手扶起了苏护。
“苏将军免礼,下官甲胄在身,就不必客气了。闻得将军有女貌美如花,可喜可贺啊。”
“太师过奖了。”苏护不由苦笑,“女儿虽是生得娇美,却自小娇生惯养,只怕在宫中言语失礼,反获罪王家。”
“久闻苏小姐贤淑贞德,能入宫侍君,时时规劝陛下,也是一件无量的功德。”闻太师苦笑了一下,“如今北海反了朝歌,这歌舞升平的局势,可也难保了。”
苏护怔了一下:“怎么?”
“唉,将军久不往朝歌,不知陛下如今刚愎自用。咱们做臣子的,原本不该非议陛下,可是如今的大臣个个都人心惶惶,只怕陛下动怒,祸及己身。”
苏护沉默了半晌,才叹了口气。“也不过尽人事,听天命罢了。”只从帝辛坚要纳臣女为妃,即可见他的心思并不全放在国事上。
“那轿中坐着的,可是令媛?”闻太师虽不好美色,但对于这个还未露面便引起朝廷轩然大波的女子,还是相当好奇的。
“正是。”苏护一边回答一边回头,“妲己,且下来见一见太师。”
妲己微微怔了怔,方想起礼教大防原是后世道学家们的把戏,于是款款地在容华的搀扶下下了轿。“妲己拜见太师。”
闻太师虽然早已过了血气方刚的年龄,但看到妲己的无双容色,还是一时失了神。天下竟有如此美色!
“苏将军,若不嫌咱们交浅言深,仲有一言相劝。”思忖了一会儿,闻太师忽然正容对苏护说。
“太师但请吩咐。”
“苏将军,虽说陛下今次强纳王妃,有失天子之德,然我们做臣子的,却不能对陛下有不敬。令媛容光,天下无双,进宫后定得君宠,但望日夕规劝,天子偶有失政,亦无大碍了。”
苏护心中感动:“多谢太师的肺腑之言,下官虽因爱女心切而反出朝歌,但食君之禄,非止一代,又岂敢真的因私废公?太师宽心,小女虽是资质愚钝,但忠孝二字却还识得。”
“如此甚好。”闻太师宽慰地微笑了一下,但眉宇之间,却仍是隐有忧色。
看着闻太师告辞出了朝歌城,那迤逦的队伍浩浩荡荡,苏护的脸色也黯淡了下来。
※※※※※
朝歌果然与恩州大不相同,大街上的人熙熙攘攘,好一个繁华都市、富贵之乡!
坐在轿中,妲己偷偷掀起轿帘的一角,贪看着街景,这一幕,是在以汽车代步的现代难以看到的。步履匆匆的年轻人,悠闲自得的年长者,还有那包着头巾的妇女,街边叫卖的小商小贩,都令妲己感到新鲜。有商一代,民风朴实,虽坐在轿中,妲己仍感到一种人与人之间的亲切感觉。
直到一座宫门前,大概就是王宫了吧。商朝的建筑大开大阖,庄严肃穆。
妲己难以想象,这样一个歌舞升平的殷商王朝,怎会在帝辛在位时便如大厦倾覆,改朝换代?正浮想连翩间,却听钟声齐鸣,鸣声清扬悠远,有些象编钟的声音。妲己想:大概是天子登殿了吧?

果然,有朝官宣:“苏护携女进殿见驾!”
苏护因为前次反出朝歌,故不穿朝服,素衣走在前面。妲己持着牙笏,也着素衣,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此时正是阳春,九龙桥边垂柳依依,偶有几只流莺飞过,那是现代都市难得一见的情趣。可是,现在不是欣赏这个的时候!
“我儿快走。”妲己听得苏护提醒,一阵小碎步赶上了苏护。还好是在商朝,要是穿越到了宋朝,非得被逼得裹小脚不可,这长长的一段路走来,怕不要累死!
眼见到了九间殿,在滴水檐前站定,也不及抬头看一眼殿上的帝辛,忙忙照着苏护交代的,盈盈下拜,口称:“犯臣女妲己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几缕阳光透过窗格照在妲己的脸上,看在纣王的眼里,直如九天玄女下瑶池,又兼娇言软语,听入耳中,骨头酥软,连耳朵都热了,一时竟忘了让妲己平身。直到如梦方醒的侍官轻轻提醒,才悄然站起,一迭声地说:“美人平身,美人平身!”
妲己盈盈站起,飞快地扫了一眼纣王。难怪帝乙与帝后最宠这个儿子,确实长得一表人才,身材魁伟,目若朗星,虽然明知他已近半百,但许是年轻时勇武善战之故,丝毫未见老态。此刻因为站着,在一群文秀的侍官衬托下,更显得睥睨群雄,不可一世。
大臣在阶下分两排站立,右首第一个皓首白眉,已显龙钟,想来是三朝元老商容了吧。比肩而站的是一位俊逸的文官,面目依稀与帝辛有几分相似,几缕长须更增添了他的儒雅气质,想必是亚相比干吧。想到他贵为王叔,却终被帝辛剜心而死,心下怜悯,不由得向他多看了一眼。却见他微微怔住,反仔细打量起自己来,才慌忙转首看向左边。
左首一个则是员雄纠纠的武将,身着王服,益显霸气。太师闻仲出征在外,这位想必就是武成王黄飞虎了,联想到他妻死妹亡的悲惨结局,不敢再看,重又垂下头去。
“册苏氏女妲己为苏妃,来人,扶苏娘娘至寿仙宫。”纣王的眼睛辣地盯着妲己,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早就听说妲己的美名,但直到此刻,犹不敢置信天下竟有这样的美人!他一向坚硬的心在此刻却柔软了起来,这个女子,美得似真似幻,虽是媚骨天生,但那双眼睛却灵动飘逸。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美女,比前次朝拜的女娲娘娘还要胜上三分。
妲己扶住了容华的手,因感觉到纣王毫不掩饰的目光而微微脸红起来。那抹嫣红,看在纣王眼里,更觉得美胜天女,一时看得呆了。直到妲己转过宫门,纣王才恍然收回目光,看着分站两边的大臣,竟有九成的人都在看着妲己的背影,心里不悦起来。
清了清嗓子,唤回了大臣们的魂,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立赦苏氏满门无罪,苏护官复原职,另有封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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