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恩科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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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到八月,才道天凉好个秋。中秋一过,秋风中掺杂了冬天的气息,落叶飘零,碧蓝的天上,偶尔飘过的白云,还是那么的来去匆匆,空气也易常干燥。储位之争的当事人,自然深有体会,为免历史重演,雍正创制了新的模式,就是把继位诏书藏在正大光明匾后。
不久就是恩科会试,新竹在我耳边唠叨了几天,看着小丫头拐弯抹角,又装作无所谓的可笑表情,心里有点怀念起从前,一种情窦出开的朦胧感觉。人若是有了怀念之心,或许真的与那个时段别离了。我是一个怀旧的人,就好比穿衣,人都说衣不如新,而我就是另类,新买的衣服总是会后悔一阵子,冷落一阵子,直到又有新的衣服入柜,才觉着原些的舒适。
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客栈门口,经过几个月的磨合,满保与凌云也一改从前的作风,心甘情愿地留在花房。新竹乌溜溜地眼睛直往里边瞄,客栈里学子进进出出,很是热闹,有些还在厅里摇头晃脑地念着诗文。
李埃在客栈里住了近半年了,一来二往的,倒成了朋友。房门虚掩着,新竹轻轻地推开门,只见他坐在窗前地桌上,聚精会神地写着东西,思毫未察觉我们的进入。新竹嗽了声,他才回过头,立刻立了起来,欣喜地道:“姐姐您来了,快请坐!”
我笑问道:“马上要会试了,你这是在写文章吗?”他搓了搓手,脸上有丝尴尬地神情,低着头轻声道:“昨儿,有人上门,出钱让我写几篇文章,我在这儿白吃白喝大半年了,所以就……”
会考在即,又有人出钱买文章,不得不让人联系起电视里的泄题事件,惊立了起来,细问道:“什么人会出钱买文章?买了文章做何用?”
李埃与新竹不解地面面相觑,我走至桌前把纸张拿了起来,且不说文章好坏,就这手字简直就是笔帖,娟秀飘逸。李埃近身轻问道:“有何不妥?”
收起纸张,朝他道:“这文章暂且借用,我得找人品评一番。好好看书,银子自不用你操心,新竹你在此等我,我去去就来。”新竹笑着嗯了声,兴许是心里乐地蹦三蹦了。
直闯养心殿,他还未下朝,只好坐在里边静等,头倚在小桌上,睡意连连。门外传来了十三的说话声,忙迎了出去。他们俩人都一副愁容,雍正走至里间,问道:“朕以为你又忘了进宫的路。”
我低头嘟了嘟嘴,心想你若因为想我至此,我就是拼了命,也值了,只可惜还有大半是怕我惹事生非吧。把李埃地文章往他的面前一放,笑道:“皇上,您看看这几篇文章如何?”
他抬头淡淡地瞄了我一眼,好似我有何阴谋似的。有时候无亲也是好事,就不会有外戚,也不需为了家族荣耀而烦心。十三探研地看了我一眼,我朝他眨眨眼,他迅速地别开了脸,轻问道:“皇兄,如何?”又朝我道:“你这是哪弄来的?”
雍正毫无表情的脸,就像是无低地深渊,让人测不出深浅。快速地回道:“有人出银子买文章,我怕科考临近,别有用心,现在看来没事了!”
“怎会无事?十三弟你看看,写的都是治国之道。”果然厉害,新君登基,自然需要一些治国谋略,极有可能就是出这方面的题,若是聪明些,有些都是可以套用的。十三接过文章,看了片刻,点头惊叹道:“好文章,做不了状元,做个榜眼绰绰有余。”

“真的吗?”我兴奋边问边凑近同看道。
十三未吭声,把文章复又递给了雍正。两人都探研地看向了我,好似三堂会审,弄得我心里一慌,如盘托出。雍正这才和颜悦色地道:“做的不错,好在朕还未出题。这个学子就住在你的客栈中?”
“回皇上,是我救了他,只是没想到是个才子,原还以为只是个普通的读书人。”十三朝雍正笑道:“皇兄,好事怎全让她碰上了?就说李卫吧,口口声声说自已是受高人指点,前途无量,果然还真有点能耐,没几个月,把盐务整顿好了。若是知道这个高人就是她,非上门烧香不可。如今又救了一个李埃,要是这小子中了状元,那她还不是真成了伯乐了?”
雍正抬抬手轻笑道:“瞎猫碰到死耗子,她要是伯乐,朕还开科考做甚。”说完斜了我一眼,真是气人,我这才感受了,古人为何叫妻子为贱内,合着女人就不可能有好眼光,女人就只配头发长见识短。
不服地撅嘴道:“皇上此话差矣,容月虽不是伯乐,可是天生有个好直觉。不信拉倒!”
雍正轻声一笑,翻开了面前成堆地折子,把我的话当成了大笑话。十三行礼告退,我也跟出了门,十三边走边道:“爷就信你是伯乐,一起回吧!”
许久没跟十三一起畅谈,更没有时间琴瑟相和。跟着他的步伐,轻叹道:“人总是得到越多,失去的也越多。”
十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昂首阔步道:“只要有你同行,得到的永远大于失去的。”我侧头笑看了他一眼,两人默契地往前行,风雨同行,人生路上,有知已相伴,何来寂寞?虽然有挫折,有痛苦,收到的也是一份份的关怀与温馨。对于十三的感情,有时连自己都不知所以,怪不得在雍正面前提十三,他有时竟露出不快的神色。
大概是受了凉,这几日有点鼻塞流涕,全身懒洋洋地。坐在暖阳下,来个自然杀菌。小李子乐呵呵地大声吆喝道:“主子,状元公谢恩来了!”
我一下脑子没转过弯来,淡问道:“谁啊?走错门了……”话未完,忙立了起来,惊问道:“今儿发皇榜了?”小李子笑着应声,新竹刚端着一碗药走过来,闻言笑得像一脸盛开的芙蓉,忙拉起我往外奔。李埃戴着大红花,立在前院门口,远远地就跪地谢道:“李埃谢姐姐再造之恩!”
“快请起,跪我做甚,我又不是主考。”我快步上前,扶起了他,郑重地道:“入官道不易,做好官更不易,望你今后心中装着百姓,装着皇上,严已为民。”
他又作揖道:“定当牢记姐姐地教悔,我还要进宫谢恩,改日再来探望姐姐。”我边送他出门,边朝他道:“在人前切莫姐弟相称,至于原因日后你自会明白。”他点头笑着离去。
人生得意马蹄急,一身新装骑在高头大马上,神情气爽,那还有从前落泊的影子。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新竹还迟迟不肯进门,我也由她而去,只能长叹一声。原本在一条道上的人,如今却在十字路口分道了,一个状元公怎会有意于一个小丫环呢?何况开始也只是落花有意。
数日后得知李埃做了弘历的伴读,雍正与十三对其也十分赏识,新竹渐渐地也从迷恋中醒来,可还是无精打采的像只没头苍蝇,有点魂不守舍,情,喜悲之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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