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悲伤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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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别庄内,苏尘所担心的一幕正在发生。
“你们让开,你们不去找我姐姐,我自己找去!”头髻凌乱,衣服也好几天没换的彬彬睁着血红的眼睛一边大吼,一边疯狂地用小小的身体撞击着面前的人墙,试图找出一个缺口冲出庄去,心中充满了愤怒、悲伤、无助和憎恨。
他恨这个蓝郡主,更恨那个浑身都透着阴冷气息的云常立,甚至也讨厌他一直认为是来帮助他们的展晟飞。
如果不是这些人,她们姐弟俩现在还好好地呆在凤鸣楼,日子虽然枯燥乏味,虽然还是要偷偷摸摸地,但是至少吃的饱穿的暖,不要受人歧视,日子也过的平平安安的,又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他的姐姐……他那不是亲人却和亲人无异的恩人姐姐,又怎么可能被人家掳走?而且……而且还到现在还生死不明……
想到已经失踪了足足五天的苏尘,彬彬眼中的血色再度加深!一股悲伤而绝望的酸涩又要冲上鼻头,却被他硬生生地压了下去,他对姐姐发过誓的,他不能哭,坚决不能哭!
“彬彬,你冷静点先听展哥哥说……”
展晟飞试探地将手搭上彬彬瘦小的肩,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受刺激之后,这个小男孩前后的性格会变化的这么大,但经过这几日,他已深深的了解在这个小男孩地眼里。自己早已从一个受欢迎的大哥哥变成了坏人的帮凶。
果不其然,他的手刚碰到彬彬,立刻就被狠狠的甩开。
“我不要冷静,要是被坏人抓走的是你的亲人,你怎么办?”清醒后的彬彬成熟地吓人,他嫌恶地甩开展晟飞地手,远离众人退到一边,以弱小的气势独对他眼中所有的罪魁祸首。大大的眼睛中,不再是吸引人的灵动,而盛满了闪闪的水光,倔强地让人心疼,“你们要是真地为我姐姐好,就让我自己去找。”
展晟飞的手僵在空中。苦笑不已。
他确实没有资格来安慰彬彬,因为当初是他为了一己之私,强行地将他们姐弟俩带离了连云城,却又没有好好地保护他们,彬彬责怪他也是正常。就算他曾经替苏尘姐弟清扫个两个夜枭帮的宵小,可展晟飞心中也明白,这两个宵小十有八成还是因为自己在大街之上的那出戏而招来的。
说来说去,都是他的错!
“那个小弟弟……”蓝暖玉尴尬地开口,她其实本来就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可是这次的事儿明摆着是自己这边理亏。再则她也确实着急苏尘的失踪,才不计较彬彬的仇视态度。“我们没有不管苏姐姐,事实上。我们早就命令各方官府……”
“谁相信你们地花言巧语,官府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了!”彬彬丝毫也不领情,仇恨地盯着站在蓝暖玉身后、面无表情的云常立,脱口而出家乡百姓地口头禅,“我姐姐不就是他们抓到这里来的?你们还我姐姐!”
不提到官府也罢,提到官府,彬彬记忆中地仇恨更加如火山爆发。恨的指甲深深地刺进掌中。
如果张家的人不是勾结官府,他的爹娘又怎么会含冤而死?他的亲姐姐又怎么会被那帮畜生凌辱含恨离世?他和苏尘姐姐。又怎么会无家可归,到处被人欺负?还有,要不是这两个官府的鹰爪偷偷地抓走姐姐,姐姐现在也不会失踪!

现在一个个都假仁假义地来劝,还说要带自己去京城享受荣华富贵,他们以为他稀罕?他最恨的就是这种仗着权势欺负善良百姓的恶人了!他真恨不得自己拥有强大地力量,可以把前面这些人都一拳打扁,好为他的亲人们报仇!
“你……”见彬彬不仅一而再地不领情,还出口侮辱,蓝暖玉气得腾地站起,正要大发郡主脾气地命令左右索性继续点彬彬的**让他昏睡,可话到嘴边忽然又改口道,“行,你不放心我们要自己去找,那你就自己去找!你们让开,谁也别拦他!”
“是。”一排院丁立刻领命分开,彬彬毫不犹豫地一头就冲了出去。
“蓝暖玉!”展晟飞一瞪蓝暖玉就要追上去。
蓝暖玉却一伸手:“晟飞哥哥,你也看到了,这个小男孩脾气大的狠,不让他去找找,他会没完没了的。不过你也不用急!云侍卫!”
“属下在。”云常立不冷不热地上前一步。
“事情是你们惹的,从现在开始,彬彬的安全由你负责倒地,少一根毫毛我就唯你是问,等他找累了,你再带他回来。”蓝暖玉冷冷地命令道。
“是。”云常立身影一展,人已掠了出去。
“我还是自己去比较放心!”展晟飞的脸拉的比蓝暖玉更加冰冷,不等蓝暖玉回答,已消失在门外。云常立和蒋坚两人虽是蓝王爷手下四大高手之二,更是几乎从他的眼鼻子底下偷走苏尘,可并不代表他展晟飞就不得不服。
何况,他实在很怀疑,就凭夜枭帮那般无用的宵小也能在蓝王爷的别院里劫人?什么时候,这些江湖人的胆子居然大到和官府作对了?他们以为都能像自己的另一个身份一般来无踪去无影么?
“你……你们都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蓝暖玉气得直跺脚,回头看到身后一堆低着头的众人,满腔的脾气顿时又上来了,冲上去就是一阵乱脚,“还有你们,连个人都保护不了,都是一群废物、废物!”
“……”见蓝王爷唯一的掌上珍珠大发雷霆,别院的众人慌忙伏倒在地,任由蓝暖玉出气,却一句话都不敢分辨,谁也没有注意到最边上的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额头上已泌出了层层的细汗。
重重地院落外,彬彬终于冲了出去。
然而,等待他的仍然是白蒙蒙的天地、不可预测的未来、以及残酷的现实。
姐姐在何方?未来在何方?纵然再过早熟,可彬彬毕竟只有七八岁,这连番的人间苦难,又如何是他小小的心灵所能承受的?
他只有不断地跑,茫然无方向的跑,只有拼命地喊着姐姐,绝望地喊着姐姐,来抵御比愤怒和仇恨更深的恐惧,一种生怕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一个可以相依为命的亲人的恐惧,一直到力量耗尽,一直到摔倒在厚厚的积雪当中,任由融化的冰雪代替眼泪濡湿了他的面颊。
而他的身后,不知何时悄然地立着一条比雪还要白的身影,眼底深处,有一种叫做后悔的情绪第一次深深地刻在他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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