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 绯红跑道上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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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点三十五分,S市三中的操场才迎来第一缕不被高楼遮挡的晨光
高一八班教室里,一位中年男老师正正顶着少林方丈一样的谢顶脑袋,尽情挥舞着手中的黑板擦评讲课文。阵阵白色粉笔的粉末扑撒在前排优等生脸上,当然,这一幕很难让鼻梁上架着啤酒瓶底般厚眼睛的讲师感到有什么不妥。
干涩的嘴唇用缓慢温和的好似摇篮曲一般的声音慢慢催眠着讲台下所有人的神经,这让原本就乏味和枯燥的课堂立马倒下了一片,怕是把这位老师的课堂录音发给那些失眠的人,第二天所有的安眠药厂商就该改行了。
时间往往趁着人们不注意时悄悄从指缝间溜走,这个城市历来美好的阳光慢慢偏折,透过劣质的玻璃射在少年的额头上,轻柔的风抚摸着他的脸颊连带扯起一两缕发丝,衬托出少年俊秀的面容。
就在这个时候铃声突兀的响起,校园里被下课之后的嘈杂声充满,少年这才抬起朦胧的眼睛和周围的同学闲聊着。
“秦磊,外面有人找。”坐在靠门第一排的沈然扯着他龟公一般的公鸭嗓向班级的后排喊道。
少年愣了一下,应了一声便向外走去。在看清来找自己的女孩时,男孩立刻就有一种要逃跑的冲动。这倒不是因为他面前的站着的是身高一百六吨位一百六的女生,恰恰相反这女孩绝对称的上是美女,而且是和少年一起度过了十多个岁月的青梅竹马。想来有个小美女一直陪着自己应该感觉不错的,但是这小美女从小脾气火爆,家人又视为掌上明珠,倍加疼爱。更重要的是,她又有一个柔道教练的老爹从小不辞辛苦的教导,从此少女在刘傲心中就树立了扈三娘一般崇高的形象,其可恐程度就好比基地组织拥有了核武器一般。
不由的让少年以为她爸怕不是和别人有仇,才训练出这样极品的女儿,将来嫁给他的仇家,那么他的仇也就报了。特别是每每看见少女飞扬跋扈、凶神恶煞的样子便更加肯定自己内心的想法了。
少女看刘小磊神色流离不定,柳叶眉微微一皱。秦磊一看便知这是少女恼怒的前兆便谄媚笑道:“紅音,今天你怎么来了。”
少女冷哼一声道:“难道没有事我就不能来么?秦磊大帅哥。”
秦磊忙道:“不是……”
叫紅音少女继续道:“早上起来的太急了,忘了带数学书,下节课我们就是数学课,你书本借来我用用。”
秦磊内心默默一算愁眉苦脸道:“我们下节课也是数学课,要不你找六班的柯默借吧。”
少女一跺脚道:“人家来找你借书是看的起你,别拿什么理由搪塞我,给你三秒钟不把书那出来,我就把你的脊椎骨截成一节一节的扔到黄浦江去!”说完还示威似的摇了摇粉拳,一脸暴力特征的看着刘傲。
秦磊徒呼奈何,也不在计较她的蛮不讲理赶快将书本交了出来。
少女接过书之后转身离开,明媚的面庞上汇成一丝丝异样的幸福。书本被她抱在胸前,男孩在她的身后渐渐消失,叶红音答应自己,那个微小而胆怯的愿望她只作为秘密留给她自己。
话说秦磊刚刚把自己的书借出去一后,耳边就想起来清脆的铃声,信步而来的数学老师已经夹着半截香烟抱着一大堆试卷向教室走来,这让刘傲准备到别的班上借书的想法泡汤了。
秦磊的学习成绩状况用一般标准来评估的话那绝对是差生,可以说除了数学以外是门门挂红旗,也不是因为他喜欢数学而是他们班主任是教数学的,迫不得已只得马马虎虎学了些。这是学校的评估标准,当然秦磊自己是绝对不认同的。比如说一个学生数理化门门都得优,计算机课上连开机都不会,美术能把人画成猪,那他还是优等生。再比如我法语、葡萄牙语说的跟母语似的,数学英语不及格,那你还是差生,或者“特长生”。无论怎么听这三个字都有鄙视的韵味在一面。
秦磊就是一个“特长生”,特长体育。这是一个令人很恼火的特长,跟艺术生比起来差距就相当于齐天大圣和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的煤灰一般。人家艺术生学好了有人说能增加艺术修养,增加文化底蕴。
你体育生学好了有人说你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学不好人家说你“文不成,武不行”言下之意就是说你这人当的很失败。
这时,数学老师已经带着缕缕青烟来到教室,怀里抱着的一摞试卷与讲桌接触,扬起一片白色的粉末。和往常不同,老虎(老虎为生猛数学老师的昵称)的面色像是被阉割的鸭子。
良久,众人见老虎面色不善呆立与此,又见讲桌上高高的卷子心想,坏了那肯定是昨天测试的卷子考的差强人意。众人只好沉默以应,时间一长教室里除了沉重的呼吸就在无其他声音,一股子中药般苦酸的味道蔓延开来,令人十分难受。
秦磊忐忑不安,倒希望老虎像平常一样,一只手扬着手中的试卷一边开口挖苦或是打击班上的学生的智商。因为按照习惯老虎只要一开口便如什么什么江水连绵不绝,一直说到下课也不稀奇。
但他不说话就令人很着急了,弄不好听直接开始讲课了,这样秦磊又没有书本加上现在老虎很生气,只要在被他发现肯定不知道在班上怎么讥讽他了。
无论你在中国的那一所高中,你总是可以遇见这样的老师,他们总是喜欢抓着你细小的毛病,在班级上拿出来让你丢人,很不幸,老虎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于是秦磊只好悄悄默念哦弥陀佛。就在这良久的沉默把气氛弄的异常沉重异常尴尬的时候,讲台上的老虎发话了。原本刘傲以为老虎会捶胸顿足、痛极恨首的开一场“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政治讲座,没想到他错了。
老虎在漫长的沉默以后,面部抽搐了几下疑惑、忧心、紧张情绪在他的脸上快速一闪而过,然后用力拍了下讲桌道:“哎呀呀!电饭煲忘了拔插头了。”说完如上膛里的子弹一样在众人面前一闪而过。全班狂笑不止……
光阴向前划过将眼前的画面拉的格外漫长,校园的梧桐树上,一阵微风拂过总会扯下几片叶子。
在平常每个周的前六天里,下午5点45分的铃声一敲响一群高大壮实的汉子就在田径场上集合了,也正以这一道铃声为基准,标志着田径队每天训练的起点。秦磊作为这群生物中的异类乖乖的站在队伍的最靠边的位置,其不协调程度就好比一堆肥野猪的旁边蹲着一只白耗子。这些就是S市三中的高一田径男队(田径队的男女生的分开练的)了,站在这样一群生物中秦磊看起来像是精致的陶瓷娃娃。

但人是不可貌相,在高一队里的31个人中,只有一个人能100米短跑里跑到12秒以内。那个人就是秦磊,最好的一次成绩是11秒21这和世界纪录9秒77差了1秒44。不过这短跑这玩意儿差一秒,恨不得差几百万光年那么遥远的距离。
田健是体育队高一队的主教练也是学校的传奇人物了,早在刚刚迈进21世纪时就进了国家田径一队,后来在比赛的时候左膝受伤退役下来,他老人家突然想起了培养他的母校,这才返璞归真回到年轻时候的高中当起了体育教练。
秦磊听别人说田健来学校就职那天,三中的大门前立着大幅的帷幕上面写着“热烈欢迎前国家队员田健来校任教”,校长老远看见田健过来。带着学校那一堆肥头大耳的“高层”在那儿拍巴掌,热情高涨的跟他家门外挂了花圈一样。
话说待众汉子们热身活动结束,韧带拉开都淡定下来以后,田健用一种魔兽世界里伊利丹的姿态站在队员的面前:“别的废话我就不在多讲了,但你们必须明白一点——任何体育项目的基础都是由力量和耐力组成,所以针对你们这些还没入门的小娃娃们自然也是要从这两点入手。每周的一、三、五练力量二、四、六练耐力,没问题吧。”
“没问题”众汉子附和。
“今天是星期四,训练耐力。这是一项很辛苦的训练,如果谁想退出现在提前说。”田BS审视的眼光一一摞在众汉子的脸上,众汉子不为所动。
“很好,既然没有人退出,那么现在就可以开始了,全体都有用你们最快的速度绕操场冲刺。”田BS一开口,众汉子动作迟疑颇有疑惑,按理说耐力的训练是应该慢慢把速度加上来,哪里有一上来就全速冲刺的。有几个初中就是体育部的汉子马上就说了:“我们以前教练的方法可不是这样……”
“现在谁是你们的教练!?不想练的马上给我滚蛋!”BS的声音像是平地起的雷声在众汉子的耳朵里炸开了。
终于,众人屈服在BS的淫威之下,开始在绯红的朔胶跑到上撒丫子飞奔起来。
操场上零星有一小簇雌性瞪着她们臀圆的眼睛发出绿油油的光芒扫在汉子们褐色的肌肉上,嘴里快速分泌的唾液随着不时的尖叫喷射在绯红的朔胶跑道上,心中暗自害羞的呐喊:“要是能摸一下他们的肌肉就好了。”
秦磊绝对有理由相信那些雌性在一整个初中的训练已经悄然进化成了萌系花痴性食草类动物,然后又经过一个暑假的言情小说的摧残,终于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成为了准花痴性食肉类动物。
不过那些雌性所不知道的是,那些正在跑道上面容抽搐而狰狞冲刺的汉子们,正很有技巧偷看着她们身体的敏感部位,内心也露骨而粗暴的呐喊着:“要是能摸一下她们的胸部就好了。”
因为是冲刺,秦磊立即显示出了他卓越的短跑能力,快到半圈的时候已经超出其他人十多个身位。管如此快速长时间的冲刺正快速的消耗着他的体力,以往在第六圈小腿酸麻的情况,现如今秦磊第一圈刚跑完的时候小腿酸麻的令他难受。
伴随着小腿乳酸的快速分泌,秦磊的速度也降了下来,后面的家伙们也渐渐追赶了上来。终于,在第二圈的转弯处秦磊光荣的成为最后一名。不得不说耐力是秦磊的一大软肋。
可是秦某人可不这样想,自小到大只要是比拼速度,哪一次不是他秦某人不是一面调戏身后的对手,一面迎接着鲜花、掌声和他人眼中惊奇。现在倒好,自己还成了拖油瓶了。这让以自身速度为最大革命本钱的秦磊十分不痛快。
虽然一心想加速,可是双腿如灌了铅一样沉重步步维艰,仿佛那两条腿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一样,只是凭借着惯性以一种缓慢的频率像前推进。
秦磊坎坎坷坷的跑完第二圈的时候,站在出发点的田BS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秦磊再迟钝也知道BS对自己的不满了。有必要交代一下,田BS严厉和他的名气是一样出名的。
BS长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有你没你地球照样转,别太那自己当会事,不想练给我滚蛋。”
就在刚刚BS给秦磊的那个眼神中他的耳边已经把BS的这句话温习了好几遍。于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继续追赶前方的队伍。
由于速度过快,体内的糖分来不及被氧气分解的运动叫做无氧运动,其精髓在于一个字——累,就如同被七八个潘金莲榨干了一样,浑身酸痛。以现在秦磊的状态就知道他有多。因为大脑氧气供应不足,秦磊好像感觉自己的脑子里有无数细小的虫子攀爬着、撕咬着。耳朵里像是刚刚经过喷气式飞机引擎洗礼,除了自己大口大口的呼吸声只剩下巨大的嗡嗡声。
小腿肌肉上向是被人钉了牙签在往里兑硫酸一样,秦磊晃了晃脑袋,强制自己的脑袋里不要出现“灼烧”这个词语。
唯一能支撑他的就是田BS所在的位置,因为秦某人已经看见率先跑完三圈到达BS位置的家伙正在慢走休息恢复体力。
这一暮瞬时让秦磊想起了老一代革命先烈在爬雪山过草地跋山涉水、翻山越岭后看见红星闪闪的革命根据地延安。前方,那里就是他的延安。
咬紧牙关,拖着像是马蜂窝一样的肺叶勉强跑完了第三圈。要是以前的秦磊打死他也不相信操场上的三圈能把人跑成这个样子。
一过终点秦磊就像个泥人一样软软的摊在地上了,BS一把把他拽起来:“这么剧烈的运动过后可不能马上爬下,要是你猝死了,以后你爹指望谁养活?”
秦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只好爬在BOSS的肩膀上由着他扶着自己慢慢走,待浑身剧烈的酸麻感慢慢退却,BS已经陪着秦磊走了半圈操场里。
“小子,休息好了吧,继续跑吧。”
秦磊已经表情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再休息一会行么?”
BS脸一黑,秦磊这才向着跑不完的操场冲了过去。这次他只跑到一圈半的时候就感觉天旋地转,黑压压的云彩里不断的冒着锃亮的火星,甚至连前方的事物都快看不清楚了。
BS神奇的出现在他的身旁,扶着摇摇欲坠的秦磊一步一步的向前挪。
BS就是BS,他总能掌握学员承受能力的极限,敬业的就像某岛国的特技演员,总是在快要一泻千里的时候放缓速度……然后积蓄能量继续冲刺……直到把秦磊弄的欲仙欲死…...
众人对BS这种惨绝人寰的训练方式表示强烈谴责,秦某人则对田BS当年是否在岛国参加演艺界表示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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