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元1701
0052章分歧
本来雇佣军和细川军算是一伙，开战以前也谈好了战利品的分配，当然是谁缴获谁拥有。但是看到雇佣军一夜之间破城立功，伤亡都可以忽略不计，在细川军到来之前就搜罗了大部分的财物，让迟到的细川平元连剩饭都没吃几口，着实让细川军几千人嫉妒得眼红。到了下午，就有来自长崎的北海商船和本土商船来到岛原附近的小港口，雇佣军就在细川军的眼皮底下开始出售战利品，不仅卖掉了缴获的金银财宝，连缴获的兵器建材，甚至松平家被俘的人口都在出售之列。这一下子引起了细川军的极大不满，这是纯粹利益上的纠纷，雇佣军中的倭人刀客领头向细川军对骂，随即双方从骂人升级到斗殴，如果不是李十三和细川平元就在附近，一场械斗绝对少不了。细川平元自己也很生气，雇佣军确实不怕劳累夜战获胜，缴获的财物人口自己确实很难张口讨要，但是这么明目张胆的把人口当面卖掉，真的很让人难以容忍。一般过去倭人内战冲突，各大名中失败者往往失去封地，自己退隐，对手下武士和家眷赶尽杀绝的并不多见，最凶狠的就算织田信长，一旦获胜就斩尽杀绝，因此被称为天魔王。不料这支雇佣军一上来就是绝户手段，不仅把岛原城付之一炬，连所有被俘的武士和家眷，甚至附近的农夫全部打包发卖。看着雇佣军们满面笑容数着手里金灿灿的金币，又看着哭天抢地被押解上海船的男女俘虏，还有各型各色大大小小的战利品包裹，就在眼皮底下，雇佣军们挥舞着长矛和火枪，看见哪个俘虏不顺眼，就用枪托或矛杆下死手殴打，场面看起来颇为凄惨。雇佣军里面以各种土人居多，其中的伊奴人过去经常和倭人打仗，倭人的征夷大将军，估计就和征讨伊奴人有关，如今欺负羞辱被俘的武家之人，地位的反差实在太大。还有一些雇佣军是朝鲜人，也狐假虎威，让细川军很看不过眼。另一些倭人刀客，过去就是无根无底的浪人，比细川家这些藩士的地位低了不知多少，如今发财得意，看起来就是故意在细川家武士面前炫耀。不管怎样，岛原城的倭人也算是同族，被外人这么欺辱，这些细川军也心头不忿，加上到战场晚，搜罗到的财物寥寥无几，三千多人的细川军总共没有多少值钱的战利品。这种失落感和嫉妒心情让雇佣军和细川军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紧张，雇佣军想的，和细川军的想法差异太大。雇佣军拼死拼活，连续行军作战，一整晚都没休息，好不容易才拿着性命拼到了些油水，如何容得他人染指。
李十三和细川平元平息了两军的纠纷，回到大帐就是一顿大吵，李十三说得很清楚，早先建议两军一起夜战突袭岛原城，细川军托词不干。如今雇佣军打了胜仗，细川军来捡便宜收拾战场也就罢了，怎么能对雇佣军缴获的战利品指手画脚。细川平元本就憋了一肚子气，手下的抱怨和风凉话那是有多难听就多难听，虽然当面不敢说，但是背后指指点点的味道更痛苦。俩人原本面和心不合的状态，一下子翻到了桌面。细川平元发了狠，要求雇佣军就地在岛原城驻扎，下面攻打长崎由细川军独自出战，除行军时间，如十天之内攻城不能胜利，再交换由雇佣军出征，这次的战利品，谁抢到谁所有，再也不许争执。随即细川平元率领手下全部出发，除了留下一个信使，其他所有向导和武士一个也没给雇佣军留下。李十三还是比较光棍，昨天夜里随同出征的几十个细川家的武士和向导，全部得到了一份丰厚的赠礼，笑眯眯和和这些临时部下告别。
长崎距离岛原城的直线距离不算远，大概往西四十多公里，不过一路全是崎岖的山地，道路状况非常不好，行军只能沿着海岸地势略微平缓的地方，实际上需要绕行很远。一路上还有不少滩涂沼泽，严重影响了行军速度，等细川军抵达长崎的外围，已经是八天以后，好在当初和雇佣军商议时留下了十天的行军时间，这样留下的攻城时间还富余了两天。长崎的幕府奉行官已经得到了细川军来到的情报，早已做出了应对。这几年，除了荷兰人住在远离长崎港口的外岛，只有本土商船和本土移民才来到长崎短暂居住，随着济州岛的港口转运设施完善，很多本土移民纷纷转移到济州岛，留在长崎的本土商人和移民已经大大减少，只剩下几千人，这次幕府奉行官又一次性驱逐了一多半，这些已经在长崎生活了几十年的移民被迫离开这个辛苦经营了很久的海外家园，不得不搭乘北海商船和本土商船转移到济州岛和釜山避难。
就在细川平元磨刀霍霍，长崎幕府奉行官准备迎战的时候，李十三和手下的雇佣军在岛原城西面封锁岛原半岛的狭窄部，然后在一批北海武装商船的配合下，轮番派出搜捕队，沿着海岸大规模抓捕渔民、农夫和一切健康的活人，搜罗这些人家中不多的财物和粮食，至于岛原城的城下町，在细川军离开的第二天就被抢得一干二净，一切能用的建筑材料和工具农具全部被打包作为战利品卖掉了，连同这些战利品原来的主人一起送上北海武装商船，在几天后来到正在大兴土木的济州岛，这里正需要劳动力，也需要木材铁器等有用的材料。雇佣军无所不要的大扫荡收益不菲，直接卖掉的壮男状女不下万人，另外还有几百个附赠的小孩子，岛原附近人口经过雇佣军这次清理，除了极少数逃进半岛中央山区，只剩下些老弱病残，等和细川军约定的时间差不多，李十三和雇佣军心满意足的搭乘北海武装商船从南面绕过岛原半岛，在长崎南面不远的鹿尾海面停留锚泊，本来在作战期间雇佣军不准许离开战斗队伍，不过李十三非常体贴的派出一个护送队，把雇佣军们的金币转送到外岛的荷兰人居住区，暂时存放在荷兰人开设的商行。荷兰人的商业信誉一向不错，而且雇佣军里面的欧洲人和倭人更愿意把自己的财富暂存在荷兰人的商行。李十三和雇佣军中的土人归化军只是打着这个旗号虚晃一枪，其实是把这些财物用另外的北海商船转送到了济州岛。
李十三尽管想到了收获的丰富，但是绝没有想到抢劫发财能如此之多。北海商船收购倭人的价钱极低，一个金币就收购三个男人或者四个女人，就这样，仅贩卖人口就净赚三千多金币，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各种值钱不值钱的战利品，粗略一算就搬运了十几条船，连搬运费都不用出，都是这些新出炉的奴工搬运。尽管都是几百吨，百十吨的小型货船，估价全部卖掉的分红还是超过了上万金币，平均每个参战的雇佣军可以分到二十多个金币。这个消息传到雇佣军上下，绝对是个疯狂的刺激，这可只是一晚上的收入，如果一个月干个三五票，半年就能挣个万贯家财。雇佣军们的战斗热情猛增，纷纷向北海武装商船添置护具、战刀，购置更多更先进的燧发枪，高品质高价位的颗粒火药，纵火油弹也得到大量补充。雇佣军们一致认为，用抛射的纵火油弹袭击倭人的城防效率比其他武器的攻城效率高得多，虽然不一定能一次性烧死防御者，但是对防御方的防御体系破坏效能很高，对防御者的士气更是极大的打击，倭人城防除了地基为石质，其表面建筑几乎全部是竹木结构，以往的纵火方式往往容易被预备的泼水扑灭，但是对于油料的燃烧，泼水不仅不起灭火作用，反而可能引发更强烈的火灾，燃烧油弹的攻击威慑性极大，可以优先用于突击城防。这种纵火油弹是北海新出品的武器，材料来自库页岛新开发的石油，库页岛的主要石油和天然气在附近海底大陆架，不过地面仍然有一些较小的油层构造。北海的石油利用和勘探很原始，这些小型的油田足够使用了，这些燃烧弹就是北海化工厂早期分馏得到的部分轻油，在加工后制作的，不过还真没想到使用效果如此之好，目前在济州岛的存货已经全部交给了雇佣军，下一次到货就不知道多久之后了。当然，这些燃烧弹是按照正规商业渠道出售给雇佣军的，而且价格不低，不过只要武器好使，价格从来不是问题。
细川平元的战斗已经持续了八天，两次野战，一次攻城，就算上行军争取的时间，现在剩下的约定时间也只有四天，细川军已经伤亡近千，可是距离破城仍然遥遥无期。长崎的幕府奉行官拿出长崎存放在税收库房的金币和货物，招募了数千浪人和附近的武士，在野战中硬是拼人命，把迫近的细川军足轻队打退，争取了时间设立了稳固的城防，让这天的细川军第一次攻城铩羽而归，死伤百余人而一无所获。长崎守军虽然装备有不少火绳枪，但是训练水准实在差劲，根据后来雇佣军估算，差不多五分钟到十分钟才能发射一轮，不过因为前几天在野战中打退了两次细川军足轻的进攻，因此城防得以加强，长崎幕府守军火枪队在工事掩护下发枪，使得细川军难以接近外围城防木栅栏。细川军也试图用火攻，可惜手里没有雇佣军那样的油料纵火弹，发射的火箭很难引起防御工事的起火，偶尔的纵火成功随即被守军泼水浇灭。细川军的铁炮队只能躲在盾墙后，和城防的幕府军火枪队对射，战事就此胶着。细川家这些年一直财政困难，倭国的习惯几乎从不装备攻城炮这类重装备，细川家也只有步兵的火绳枪，连松前藩曾经装备的大铳也没有，如果不是离萨摩鹿儿岛藩岛津家很近，便宜买了些火绳枪，细川军的实力估计更差。这种现象倒也正常，倭国的城防，很少像本土那样规模的大型夯土包砖城墙，倭国多地震，不能修建这种夯土城墙。加上多山，因此一般常常按照地势修建类似梯田的多层次石头地基，再加上部竹木栅栏，形成多层次的防御体系，一般这种工事也做了些防火准备，普通的箭杆绑布条当火箭的纵火方式，或者扔火把，通常难以有效纵火。细川军没有雇佣军这类特殊的纵火油弹，拿这种城防确实一筹莫展，过去一半对付这类城防，就是长期围困守军，直到对方防守意志崩溃或粮食饮水等补给耗尽。长崎是长期的商业城市，一般商人和居民都住在城下町，这里已经被细川军控制，只是有钱人和多数钱财已经转移到了防御严密的奉行府，其实奉行府就是独立的带城防的军营，现在几乎长崎多半的财富就集中在这里，细川军眼巴巴的看着眼前的猎物，流着口水就是吃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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