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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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瑛回房后又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痛感尤在,但早已不被他在意了。
打开窗,他从未感到有一天空气会如此新鲜。他大口吸着气,闭着眼,脑中勾划出的却全是另一个人的样子。
不知他在干什么?在想我吗?会想我吗?
继瑛现下相信自己是恋着了,恋着的时候,满脑子就便是那个恋人。
恋人……继瑛望天,觉得上天对他是如此厚爱。他错爱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却仍得到了回应,他会珍惜的,用尽一切哪怕生命都在所不惜。
宇宣……想到自己可以单叫这样一个亲昵的称谓,继瑛心头一阵沸腾,笑意爬上了脸庞。
“小少爷……”许久未看见继瑛开怀笑了,萱儿忍不住唤了一声。
“啊……你来了。”继瑛笑意未褪,搬了把椅子给萱儿坐下。
“洗把脸吧。我就猜你醒了。今天不去校场吗?”萱儿把水盆放下,坐下问。
“染了些风寒,宇宣……大哥要我别去了。”
“风寒?要紧吗?”萱儿紧张地站起来伸手去触继瑛的额头,却被对方笑着躲开了。
“别担心,休息一下已经好了。好了!水盆端下去吧。我换件衣服,去见奶奶。”
“嗯。我先给你把床铺整一下。”萱儿看到继瑛如此开怀,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步向床铺,掀开被子,眼中所见却被她吓了一跳。
点点血迹……为什么有血?受伤了,所以没去校场……她扭头关切地想询问,却看见继瑛看见血迹苍白而惊慌的脸色。
她知道,事情并不简单。“这是怎么了?”她看见继瑛用手护着臀间,不由冲了过去,顾不得男女之别,一探究竟。只见那长裤后面也有些血迹。
她不明白出了什么神。继瑛却懂了,原来那种伤痛是事出有因的……怕是真的弄伤了。
他看着狐疑的萱儿,心里不由得无措叫着慕荣宇宣的名字。
“小少爷……”萱儿在继瑛紧张的神色中嗅到了不一般的气味,她有些焦急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却同样对将知晓的感到害怕甚至是排拒。
继瑛垂头丧气地发现慕荣宇宣并没有因为他想就出现,他只有一个人面对萱儿的狐疑。他不知道能不能说,又该不该说。他害怕萱儿会告诉其它人,可又有点想把那份执着的感情展现给萱儿看,只因,他真的把这个女子视作亲姐一般。
“萱儿……”他清了清嗓子……许久,才直视对方担忧的眼,“我爱上了一个人……不,准确地说,我正和一个人相爱了……”
“这……这……”萱儿想问的是这和那些血迹有何关系,她尚无法想象是什么造就了继瑛如此暧昧的伤处。
“那个人……听好了,萱儿,无论是我还是他都是很认真的,所以我为他所付出的绝对无怨无悔。等我说出他的名字,你可以觉得厌恶,可以无法接受,却不能否定掉。因为是你我才愿意说,我才能够说,所以也请你答应我,千万不要让奶奶她们知道。也许有一天我只有面对,但……我需要点时间找到办法可以让她们,让所有人了解我们的感情……”
“小少爷……”继瑛的表情太过认真,让萱儿有点希望他不要再说下去。
双手扶在萱儿肩头,继瑛咬了咬牙,说出了那个名字,“慕荣宇宣,我的爱人。”
“安……骥王……”萱儿倒退两步,颤抖地重复着。
她的脑子一片混浊,另她混乱的东西很多。两个男人的爱,继瑛身上的那些血迹,还有继瑛爱人……慕荣宇宣。
心里有什么被触动,那是她至今深锁心中的少女情怀。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但继瑛就可以吗……
他们都是男人啊……两个男人又怎能相爱……连他们的结合都是这样触目惊心充满伤痛,又何况是情路……
她不明白继瑛为什么会爱上安骥王,更不可能明白安骥王为何会心仪继瑛。
她乱得瘫坐在地上,摇着头,她想说不可能,却更想哭。
为什么哭,因为继瑛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还是因为故事的另一个主角是安骥王,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乱了。

继瑛愣愣看着萱儿,他是真的没料到这件事的冲击对这个小女子是如此之大,“萱儿……”他轻唤,走向对方,想要去扶。
萱儿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她竟然挥开了继瑛的手,看着继瑛有些委曲更多是担忧的脸庞,她垂下目光,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但正如所料,只要她说出的,就都是不中听的话,“两个男的怎么可以幸福……怎么可以爱,小少爷,不可以的,不可以的。老夫人怎么办,其它夫人怎么办,你是她们唯一的希望。不可以的……不可以的……”她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是不完整的,真的只是为了老夫人她们吗?她呢,她心里那样强烈的不可以,难道单单只是为了这些吗?继瑛和慕荣宇宣不应该爱,慕荣宇宣不该爱上任何人的,因为她爱着……
继瑛所有的喜悦被萱儿的话打断,打回了现实。这些道理他都懂,只是爱得太深,于是克意去忽视它们……他懂,他知道不应该,他明白不可以,他只是情不自禁。
叹息一声,继瑛不再拥有直视萱儿的勇气,“我知道我很对不起奶奶她们……我知道我对不起父亲和那些死去的亲人……可是,萱儿你不明白,我好爱,爱到要我不去爱的话我会粉碎我会完蛋……不可以的话,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继瑛的声音很无助,萱儿有些痛恨自己的铁石心肠,连一句宽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那个是继瑛啊,把感情剖白给你听的是你最疼爱的继瑛啊……
她在心中无力地呐喊,也许今天继瑛爱上的是别的男人,她会表现得更温切一点,但那个人是慕荣宇宣……她无法释怀。
她该怎么办,继瑛要她不要告诉别人,但能阻止继瑛的明显只有老夫人……而她是真的希望阻止这段感情……
对……继瑛和慕荣宇宣本就爱错了,爱错了就该阻止,她也是为了继瑛,为了继瑛,为了继瑛……
自我催眠之后,她抹去已经溢了出来的泪,起身,搬过继瑛别开的头,“你听好,小少爷。你是我们这些人用自由换回的生命,你是你母亲用命换来的存在,你不可以如此任性枉为,不可以的。”
“萱儿……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只是爱上了一个人,爱一个人有错吗?”继瑛觉得面前的萱儿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他不认识的人,他忍不住要去驳斥。
“爱一个男人就是错!柯家的香火怎么办?你想想看,若是老夫人知道,她会多伤心绝望。她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她要是知道的话,又会如何?”
“不!你不能告诉她。有一天我会告诉她,有一天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告诉她,现在不行……现在不行……”继瑛慌了。他其实也不能肯定是不是有这么一天,他可以无虑说出自己的爱……奶奶的确不能知道,萱儿说得没错,她会气死的。“好萱儿,我相信你才把一切都告诉你,你怎能告诉她,你于心何忍。”
“你又于心何忍做这种事伤害她……我可以不说,但你的爱,或是安骥王的都应该停止。否则……”继瑛绝望痛心受伤的样子萱儿看不下去,只有别开眼,深吸了口气,“否则,除非你杀了我,我也会告诉其它人让大家一起阻止你们。”
“你为什么要这样?!”继瑛叫了出来,萱儿不是这样的,萱儿又怎可以这样!
“为什么……为……”萱儿说不出“为你”两个字,因为她知道这是自欺欺人。她也很恨自己为什么要如此伤害继瑛,只是她不自控。也许有一天她会想通,但暂时,她无法看着这两个男人亲亲爱爱,幸福快乐。
萱儿……原来你是这个一个妒妇……
她在心里哭泣,但为了继瑛,为了柯家,她付出了太多。现在连梦中情人都被继瑛抢走,被身为男人的继瑛抢走!她不甘心,她怎能甘心……
“我的话已说完,小少爷,我这也是为你好,请你好自为知。”语毕,她径自离开,把继瑛的那声“我恨你!”抛诸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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