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极夜复苏(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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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夜苍穹反常的很沉默,赶马车的明哲几次回头,都只看见夜苍穹拿着夏岚写的降表思考着什么,脸上很苦恼为难的样子。
快到灵州城的时候,夏家三兄弟陆续醒来,夏刚还是最先醒来,但嘴巴被封住,身体又被固定,只能以愤怒的眼神和含糊的声音表示不满。夏勇和夏猛醒来后,到是很安静,只是安静的躺着。这里面的原因,除了被固身绑嘴,还有两个原因,一是全身疼的要命,动不了,再一个就是连续两次的相似经历,让他们以为这次夜苍穹同样只会把他们扔在夏家门口,现在和他叫劲,反到不如考虑回家后怎么办?
刚到灵州西城门,一头大汗的胖子就凑了过来,连声道:“公子,事情我都办好啦,现在我们去做什么?”
夜苍穹收好手中的降表,随口问道:“灵州城什么地方最热闹?”
“当然是东城集市,那边的人最多,还有鸡腿,糖人,糯米糕,我们去嘛?”
“就去那里,上来吧!”
“公子威武!”胖子欢呼一声跳了上来!
守城的兵丁看到这辆奇怪的马车过来询问,夜苍穹就说车上的四个人都是马匪,正要送到东城请决曹大人审理。
小夜公子身份特殊,名闻灵州,又和决曹录事关系甚好,因此,这些兵丁虽然奇怪这些马匪为何都是些小孩,还男女都有,但也没多问,守城的百总甚至还热情的表示要帮忙,被夜苍穹笑着表示不用,还拿出几百文钱请守城兵丁喝酒。
于是,夜苍穹就在守城兵丁热情的欢送下,驾着这辆奇怪的马车,穿街过巷的奔向东城集市,沿途吸引了大批的目光,有看到的夜家人赶紧去通知刚回到州府办公的司马大人夜秋风。
不过因为夏家四兄妹此时的样子实在太狼狈,再加上口上被蒙了布,脸上又都是灰土,虽然不少人看到他们眼熟,但一时想不起他们是什么人,只有少数几个相关人看到被捆绑严实的夏岚时,才脸色一变,有几人离去,还有几人继续跟着。
当看到有足够的人跟随后,夜苍穹拿出一个铜锣,悄声对胖子说了一声,让他眼睛一亮,接过铜锣,起身站在马车上,捏起拳头对着铜锣就是一下,扯起和破锣有的一拼的嗓子大声吼着:
“镪,镪镪,诸位灵州的父老乡亲,今有小夜公子擒获小马匪四人,欲在东城公审,请父老乡亲前往。镪,镪镪,诸位……”
随着胖子的一路高声吆喝,小夜公子的名人效应起了巨大效果,不住的有人加入围观的队伍,不少小夜公子的支持者还纷纷起哄表示支持小夜公子的行动,到了后来,马车后面甚至形成一条人流,浩浩荡荡的直奔东城集市而去。
不少管街道的小吏怕出什么事情,赶紧去通知州府,层层上报,最后竟然通知到刺史王泰那里,不过情况却变成小夜公子擒获马匪,正往州府押送途中,却被马匪同伙煽动灵州百姓劫人,如今正向东城集市而去。
王泰知道小夜公子的才干,对他能擒获马匪毫无疑义,只是对灵州城中何时有马匪同伙?为何能煽动百姓感到不解?一边派人出去看一下,一边召过下面的人询问,结果异口同声,赌咒发誓的说的确有很多百姓跟着小夜公子的马车前进,而小夜公子还派人鸣锣高喊,不过因为隔的远,没听清,只隐约听见什么‘灵州父老不要激动……不要乱挤,免得让马匪同伙将人抢了去……’
没多久,派出去的人也回报说,街道上的确有很多人跟随小夜公子的马车前进,还有一些人发生冲突,听其叫打声,似乎有马匪同伙想劫人,却被小夜公子指挥灵州百姓制止。
好大胆的马匪,在灵州城都敢如此放肆,这还了得?
刺史大人再无疑问,马上通知决曹录事蒋松,让他先带着捕快衙役去维持秩序,免得让马匪同伙趁乱抢走人犯,又让别驾刘器留在州府协调,然后通知长史宋涛,司马夜秋风一起去灵州守备军军营找留守的万骑王续,让他出兵协助。
结果通知的衙役只带着长史宋涛回来,至于夜司马已经赶往现场察看情况去了。
王泰只以为夜秋风是知道情况后,关心外甥才赶去的,也没多想,匆匆和宋涛说明了一下情况,两人就一起驾车前往军营。
灵州一直是前线,在清涧建城前,灵州全境都没个险要的必争之地,因此,汉国从开国起,就派出强将精兵分别镇守城池要塞,以人和补地利。几百年下来,逐渐形成言,夏,曹,王,莫,南怀,沈,上官八个功勋将门,也就是灵州人常提起的灵州八柱石。
这八家将门不是开国功勋之后,就是为守护灵州付出过巨大的牺牲,那家都有几次一场战役下来,全家都只剩下一人的惨痛经历。这么多年积累下来,这八家几乎就成了灵州的代表,无论声誉,民望,还是功勋都在灵州人心中生下根。这八家将门本身也在长期的战斗中形成深厚的情谊,守望相助,互相扶持,形成同气连枝,荣辱与共的局面。因为这个缘故,就算汉国朝廷规定刺史比地方统制高出半级,但在灵州,刺史从来不敢站到这八大将门头上。

现今这八大将门的领头人是言仲道,官阶暂且不说,就凭借他和武帝的关系,别说是刺史,就算是巡查使都不敢在他面前放肆,连带八大将门越发水涨船高。
灵州边军的设立,这八大将门也进行分流,有几家去了边军,还有几家仍然留在灵州守备军中,家中人数充裕的,甚至两边都有人。现任灵州守备统制是夏国义,但他并不常驻灵州城,负责防守州城的是八柱石中的王家家主,世袭一等镇国男,恩进三等威武候,忠武将军,万骑王续。
王续今年才50,但身躯雄健,须发黑亮,神情中带着不苟言笑的威严。
听闻王泰的讲述,王续考虑了一下,就让自己的大儿子王九平带着五百人前去维持秩序。刺史王泰和长史宋涛道谢后,随队出发。
队伍刚出发没多久,夏家留在灵州城的主事人夏杰带着夏家令牌见到王续,一脸急色,开口就让他派人将夜苍穹手中的人质救出来。
这个要求反到让王续吃了一惊,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半晌才皱眉问道:“从夜苍穹手中抢人?可是你家夫人的意见?”
夏杰还不知道刺史刚来过,以为王续已经知道情况,想都未想的直接说道:“金老爷子今天要回来,夫人一大早就去接他,现在情况紧急,那里还来得及通知,只有先将小公子他们救下再说!”
王续一听,追问一句:“可是金武灵要回来?”
“正是!哎呀,王将军,王家主,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快发兵将人质救下来,他们可都受伤不轻,迟了怕出什么问题。”夏杰也不知王续再想什么,一叠声的催促道。
“好大的胆子,竟背着主母,意图私自劫夺马匪,九靖,于我拿下!”
王续大喝一声,夏杰还没弄清楚发生什么事情,就被王九靖带着亲兵用刀给架住脖子,饶是他武技不俗,可这种莫名其妙的被抓,根本想都未想过,等清醒过来时,早就被看的牢实。
夏杰毕竟也非平常,见此反到恢复平静,望着王续道:“王家主,我虽是个下人,可也是代表夏家来找王家帮忙的,王家主不帮忙就不帮忙,竟诬蔑我要劫夺马匪,那就太过分,难道王家主认为我夏家真的好欺不成?”
语气清晰,神色平淡,丝毫没有半分畏惧之色。
见对方如此情况下还能保持不卑不亢,王续到也有几分佩服,原本想直接看押的想法也变成说几句。
“你还敢说自己代表夏家?我问你,国义和他夫人都不在,你是私自来找我,对吗?”
“是,夏家对外主事人一直是我,王家主不是知道吗?”
“对,就是知道,才让你进军营,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你能进我军营?”
“有事守望,灵州八家一向如此,我今天因为小公子一事求救于王家,有何过错?”
“小公子?满口谎言,你可是从夜苍穹手中抢人?”
“正是,他将我家小公子打伤,并以小公子们为人质,煽动百姓阻止我们救人,故而才到将军这里求救!”
若是刺史未来之前,王续还会考虑一下他说的话,至少打听一下,毕竟他也是知道夜家和夏家恩怨的。可不久前,刺史王泰极为肯定的说有马匪作乱,而夏杰又亲口承认,到他这里求援是他自己的主意,夏夫人并不知道。这让他有了错误的判断,断定夏杰有问题。再加上王续的为人一向稳重,领兵做事一向都是求稳,个性又固执,他下了一个在他认为最稳当的办法。
“满口胡扯,刺史大人刚对我说过,夜苍穹抓到几个马匪,有同伙想在灵州城劫人。本将军到真没想到,那个同伙竟然是你,还敢胡乱借用夏家的名义,意图蒙骗本将军,真是胆大妄为。九靖,将此人堵嘴后吊在旗杆上,我到要看看,到底是何方马贼,连你都可以收买!”
夏杰被说呆住啦,这是那跟那,我什么时候和马匪有勾结,正欲大呼误会,五大三粗的王九靖就一把将他抓住,顺肩扭腕上嘴套,一**作那是麻利无比,转眼之间就让夏杰只能呜呜的表示有话说。
“啪!”
王九靖大力拍了他一下,不怀好意的对他笑道:“得了吧,还敢喊,爹今天是兴致好才和你多说几句,还能耐啦。爹,我出去对付这小子去啦,胆子这么肥的马匪,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王续狠狠的看了夏杰一眼,手一挥,粗声道:“去吧,另外派人去知会夏夫人一声,就说有手下人私通马匪,已经被我擒下,让她看着处理,不要坏了夏家的名声!”
“喏!”王九靖接令后,就一把扯起夏杰往军帐外走去,而夏杰听到他会去通知夏夫人,也安静下来,暗自寻思,这个误会等夫人来了自会解释清楚,现在还是不要太倔,免得多受无谓之苦。
王九靖虽然不知道这个胆比天大的马匪同伙为何老实起来,但他还是按照吩咐,将他吊到旗杆上后,派人去通知夏夫人。
这边的事情安静下来,可灵州城东边那边正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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