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人生如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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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恒伏在地上,低叹道:“下官……知罪。”
“得了,你们这又是演的哪一出。王爷,这木盒看起来精致得紧,就送给我如何?”沉玉甩了甩手上的盒子,笑眯眯地问道。
江怀闲看着她,脸色倒是缓和了不少:“既然小玉儿喜欢,那便拿去吧。”
“多谢王爷了,”沉玉看了眼地上的两人,指着身前的空碟道:“雁儿,再送些零嘴来。”
跪在地上的雁儿怯怯地瞄了江怀闲一眼,见他不作声,知是默许了,这才爬起身退了出去。
“长史大人,地上凉,若是冻着了,王爷去哪寻你这样的得力部下?”沉玉又是一笑,说话间眼神却是睨向屋内那位大人物。
闻言,江怀闲薄唇一勾:“既然小玉儿求情,此事也就算了。长史,起来吧。”
阮恒默默地起身行礼,又朝沉玉拱拱手,这才抬步离开了。
“做什么难为他们,想要知道什么,不妨直接来问我,何必一再试探?”沉玉垂下眼帘,瞅着手炉上精致的镂空雕刻,淡淡开口。
走至她身旁坐下,江怀闲淡笑道:“小玉儿这是有问必答?”
沉玉眨眨眼,笑道:“那要看王爷问的是什么了。”
他敛了神色,盯着她苍白消瘦的面容:“你服下的,究竟是什么药?”
“不知道,”沉玉如实答道,侧过头靠在他胸前,暖意隔着衣衫从后背传了过来,她舒服地眯起眼。
不知道还吃下去,该说这女人有勇无谋,还是胆大妄为?
江怀闲冷笑一声,接着问道:“下药的为何人?”
“也不知道。”沉玉抿着唇。起初深信不疑,如今看来,那名字怕也是胡诌的罢了。
下巴一痛,她被迫仰起头,俊颜近在咫尺。美眸中的怒意一览无遗。江怀闲盯着那双乌目,颇有些咬牙切齿道:“小玉儿还不愿说真话,想要维护那人到什么时候?”
冤枉。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沉玉瞪大眼。叹了一声:“脸是假的,名字是假的,说的话也是假的,你让我讲什么?”
伸手把她揽紧,抚着那头乌发,江怀闲抿唇笑了起来:“没想到,小玉儿也会有被人骗得团团转地时候。转载 自 我 看書 齋”
在他怀里蹭了蹭,沉玉寻了个舒服地位置贴了过去。暗笑着这人肉暖炉真是不错:“那人说得有板有眼的,连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也了解得一清二楚,我怎能不信。”
“那后来,小玉儿怎么就开始怀疑了?”江怀闲索性把人抱在腿上,自己倚着软榻半躺下了。
沉玉闷声道:“出现的时机太巧合了,一次也就罢了,连续数次都是如此……再说。能潜入王府的。又怎会是普通人。”
当她愚笨得连这些都看不出来么……该说那人太过于自负,还是她给旁人地感觉便是如此?
正纳闷着。江怀闲突然伸手捏了捏沉玉的脸颊,疼得她双眼朦胧,泪汪汪地瞪了过去。
他又捏了一把,才放开了手:“是何人,给的是什么药也不清楚就敢吃下去……小玉儿这是嫌命长了?”
“做戏得做全套,不然谁会信?”沉玉揉着被捏得红通通地脸,嘟嘟嚷嚷着。说罢,仰头猛地在他地脖子上咬了一口。见江怀闲吃痛,偷笑道:“对本姑娘一往情深的凌王,难道不也是如此么?”
这人不是也利用她做幌子,演了一场好戏来迷惑皇帝么?
摸着脖子上的牙印,江怀闲剑眉一挑,这女人咬得还真狠。抓起她怀里的手炉丢在一边,他翻身把沉玉压在榻上,低头在那粉唇上啃了一口,揶揄道:“真难得小玉儿也会有耍脾气的时候……”
因为在乎才会不高兴,他能不能这样想,这没心没肺的女人终于开窍了?
“听阮大人所说,将军把兵符送给皇帝了?”沉玉抚着有些刺痛的唇角,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不错,小玉儿终于发现本王的好了?”江怀闲侧过头,愉悦一笑。
“一块兵符,换来一颗无用地药丸,这笔生意还真是相当不划算。”沉玉睨了眼身旁的木盒,挑眉道。

“小玉儿想知道么?”低沉的声音就在耳边,她撇开脸,躲开了江怀闲的贴近。
“机密之事,王爷还是小心隔墙有耳为好。”沉玉撇撇嘴,索性阖上眼,闭目养神。
见她苍白的脸颊上满是倦色,江怀闲抬手让雁儿把毯子送了过来,裹在两人身上。盯着沉玉的睡颜,美目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这女人……果真什么都不知道吗?
沉玉手臂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光秃秃的枫树暗自出神。已过了七日,她还活生生地在这里,说明她活着比死掉更有利用价值。
抬手覆上旁边地木盒,感觉到掌心下凹凸不平地纹理,细细摩挲。
江怀闲自编自导自演了一出戏,显然让对方相信,自己是他最心爱的女人。那么,她地作用就是钳制江怀闲的一颗上好的棋子了?
沉玉自嘲一笑,江怀闲是个出色的戏子,她又何尝不是?
回头见一人立在门前,美目流光溢彩,发出点点细碎的光芒。她一怔,眼睁睁地看着他大步走来,在自己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窗前风凉,小玉儿该回床榻上歇息的。”江怀闲不等她回应,抱着沉玉便放在了柔软的床褥上。
低头瞥见她还怔怔地望着自己,江怀闲不由一笑:“怎么,小玉儿终于被本王的美色迷得移不开眼了?”
沉玉愣了愣,抿唇笑了起来:“王爷不是最讨厌旁人谈论你的外貌,如今居然以此来打趣我了?”
“那是旁人,不是你。”江怀闲坐在床沿,握着她冷冰冰的小手,剑眉微蹙。
“身之发肤受之爹娘,再说有个好皮囊行事总是要方便得多,不是么?”沉玉把另外一只手也塞到他的掌心里,含笑道。
他冷哼一声,垂下了眼帘。
见江怀闲神情不悦,沉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开口道:“爹娘从小疼爱我,可是到最后,却连一个方寸之地也没有……他们给了我这个血肉之躯,无论如何,我都会好好活下去的。”
“我这张脸比较像爹爹,村里的老人都说,长女的相貌像生父,必定是个孝女……”
“娘亲的女红极好,小时穿的衣裙,都是她一针一线缝制的。尤其是在衣角上,会绣上一个小小的玉字,说是绝不会与其他人混淆,独一无
“爹娘不常说话,可是些微的动作,彼此都能明白对方的意思。看着他们两人,就会觉得无声胜有声……”
“出事后,我离开了村庄,整整一年活在梦魇中,不吃不喝不说话。待我恢复,却也是不能回去村庄,为爹娘挖一处墓**。只能在山上寻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用石头搭了个小小的衣冠冢,让他们合葬在一起……”
沉玉闭上眼,碎碎地说着,直至困倦地倒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江怀闲揽着她,指尖划过沉玉的眼角,没有预料中的湿润。
这番话,她应该埋藏在心底许久,这一刻难得宣泄了出来。
当年的事,随着沉玉的话与多番查探,江怀闲已推测出七七八八。庆绍帝命人前往这一族里多番交涉,最终一无所获,便起了杀心。
派兵剿杀,理由是村中大多是藏匿数年的山贼强盗。锦国大将曹元刚被蒙在鼓里,领兵而去。却发现不过是些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但为时已晚。
不知出于怜悯还是赎罪,他遇见侥幸逃过一劫的沉玉,便将她带往隐蔽的山中,亲手抚养长大。
沉玉说她不恨,可是江怀闲却无法释怀。
曹元刚只是听命行事,事前又被隐瞒,锦国皇帝对他功高过主早已怀恨在心,欲借此事把他一并抹杀。
可是,他的爹娘明明白白地知道他们做得是什么,江怀闲又怎能不恨?
抚着沉玉微凉的脸颊,他轻声一叹。
小玉儿你可知,本王的出世只是一桩阴谋,一场笑话……
尤其是这张与生父神似的相貌,更是他的耻辱!个暗示够明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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