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知潮涯待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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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也遇见了一件怪事。在我只身来中原找我师兄的第三年。夏季时分,我正在岭南剑派中做客,寻问我师兄的下落。
岭南剑派和我南海剑派累世交好,而岭南剑派掌门‘罗浮快剑’李石浪更是我知交好友,对我自然是以贵宾相待。那天晚上,我是住在岭南剑派专门安排贵宾留宿的‘荔香禅院’,我由于白天十分劳累,所以很快就睡着了。
子夜时分,我突然觉得脸上一阵清风吹过,霍然醒来。
那夜也有些月光,我见屋子里面竟然多了一个人,虽然,屋子内光线不是很亮,我只能看见此人的稍稍轮廓,可是,我知道,她一定是个女人,因为她身上有一种异香,是那种闻了后一辈子都忘记不了的独特的再也没有闻到过的异香。
我大吃一惊,心想,岭南剑派的守卫何等森严,‘罗浮快剑’李石浪和他师兄弟们都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荔香禅院’的守卫更加是严密,这么女人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来到我房里,看来也并不是想害我,如果要害我,刚才我没有醒时就已经死了。”
洛止寒也为师父当年担心无比,只听赵吟风继续讲下去:“我一动也不敢动,身上的冷汗一下自从后背上流下来,衣服全湿了。
那女子静静看我有一柱香的时间,轻轻叹息一声,蓦然从我身边掠窗而出,我只感到脸面上风一寒,手上觉得多了一件软软的东西,根本就没有看清楚她是怎么飘出窗户去的,身法之高,远赛鬼魅,即使我师兄,身法也要逊一筹,她用什么手法把东西放我手中的,我根本看都没有看清楚,此女子出手,至少比我快十倍,武功之高,简直已经到了匪夷所思,惊若天人的地步。
我惊醒过来后,马上点亮屋中灯烛,仔细一看,原来手上是一张羊皮地图,地图上画着一座山峰和周围的一些环境,我先不解其意,但是最震惊的是地图右边竖写着‘分光承影蛇指剑在此’九个大字和其它一些小字,我才知道此女子无恶意。
只是我不知道,凭她的绝世身法武功,要拿本门分光承影蛇指剑或者是好心归还分光承影蛇指剑给我,易如反掌,为何却只是给了我地图,让我自己找,而又只单单说了分光承影蛇指剑在那儿,那我师兄呢,是不是死了我也不知道。第二天,岭南剑派的人丝毫没有异样,丝毫不知道此事,我也告辞而出。”
“这二十多年,我从南到北,大漠东西,北海南疆都走了一遍,一直按照此图找图上所画山峰,却至今一无所获……”赵吟风默然,两行眼泪从双眼中流了下来,辛酸二十多年,却一场空……”
“……南海剑派这二十几年,各师兄弟之间相互不服气,门派凋零,所以一直是由我们派……
中辈份最高的师叔暂时代理掌门。可是,上个月,我接到消息,师叔已病死,我几个师兄弟又在争掌门,我本来想明天拜完点苍后就先回南海再做打算,没有想到明年今日却是赵某的忌辰……”赵吟风现在更是已油尽灯枯,气息越来越弱。
陈新和洛止寒俱是伤心欲绝,只能哭着听他师父慢慢诉说。
赵吟风转过头,看着泪眼婆娑的两个徒弟:“新儿,寒儿,……快去给顾师伯磕头……”
又转头向着顾白云:“顾兄……赵某只有这一个要求……求你帮我照顾我这两个徒儿……他们都是苦命孤儿……从小跟着我江湖漂泊……请你……一定……”
陈新和洛止寒当下跪下,规规矩矩向顾白云磕三个响头,又回去扶着师父了。顾白云喉头一酸,几不能成语,用力点了点头,道:“赵贤弟有事只管吩咐,即便赴汤蹈火,顾某在所不惜!”。
赵吟风看见顾白云点头,听得他之言后,知道他是当世大侠,自己的两个徒儿有他照顾,心神一宽,觉得轻松不少。
又回头看着两徒儿,抬起右手,轻轻摸着洛止寒的脸庞和陈新的头:“新儿,你性子直率,以后没有师父在身边,你一定要十分小心,江湖险恶……寒儿,本门之中,以你资质最高,你性情又向来稳重。只是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以后要坚强,不要流泪了……”
赵吟风说话间突然变的流畅,洛止寒和陈新只是哭道:“师父,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
顾白云知道赵吟风这是回光返照,眼泪终于也掉了下来。
“从今日起,江湖之风雨只有你独自一人担当,他日光大南海一派,非你莫属,师父在九泉之下,也会含……含……笑”赵吟风话未毕,笑容犹在脸上,右手却垂了下来。
一代南海名剑客,终不再见他之寻找三十年的师兄与南海至宝,便在这天南小镇与世长逝,只余下身边两弟子呼天抢地的哭声。
陆少航和鲁伦也十分悲凉,但是鲁伦知道此时此地不宜如此悲伤,因此,待收拾得一阵后,已经开始在劝陈新和洛止寒节哀。
荒郊中,黑夜漆黑,月光也被一大片黑云遮住,顾白云和陆少航和鲁伦正围在一大堆火旁,旁边是跪下的陈新和洛止寒,两师兄弟默默看着师父的身影在火中慢慢化为灰烬,南海门中崇尚水葬和水葬,教俗认为人空空而来,也应空空而走,何必为身外之物羁绊。
陈新和洛止寒想起师父的音容相貌,谆谆教导,心如刀割。洛止寒心中对天发誓,即使走遍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找到凶手,将之碎尸万段,为师父报仇。而鲁伦和陆子航却挖了大洞,草草埋掉“凉州五狼”。
待得收拾好赵吟风的骨灰,一众人回到……
云来客栈,回到客房洛止寒的客房,由于“糊涂散”的药力效果,客栈中仍然是静静悄悄。众人伤心感叹之余,围坐在茶水桌旁,都无人说话。
“师伯,那两执剑黑衣人的剑法高超,身法迅疾,似乎竟不象是中原武功家加数,可是剑法好生厉害,江湖之中,他们绝不是籍籍无名之辈,他们会是谁呢?”鲁伦见陈新和洛止寒没有一点精神,想让他们振作起来,知道现下惟有追究凶手才能提高他们的精神,就问师父道。
果然,陈新和洛止寒都一齐抬头注视着顾白云。“师伯,这几年来,我和师兄追随师父,师父从来都严格教训我们的言行,这一路上,并无结仇,怎么会有这样的敌人来追杀我们啊?他们是何方强盗,还望师伯垂怜,告知。”
说完,他两人已又是一拜拜下去了。

“他们两人的剑法凶猛残忍,而且出手的时候似乎都有意不露本门武功,与你师父交手时,竟然换了三大门派,四种剑法,内力也深厚。
不过后面与我交手手时,使数招剑法似曾相识,只是事关重大,是以我虽然有怀疑,但是还不敢说出来。但是他们逃跑的时候的那招两人‘左逢右源,左掌右剑,左右同使,互助互援’的武功颇有来历,回山后,我和师弟商量后,推断一下再下结论。
现在你们收好他们留下来的这把杀人长剑,明天我们去你们连师兄家中,就可以知道剑的来源了,也许,能有所推断。”顾白云却似乎有点顾虑,只是这样回答,他说‘你连师兄’时,是偏头向鲁伦说的。
然后,他继续道:“所以,稍后我们暂时先小睡一会,休息一下,保存体力和精神,明天一大早去你师兄家中。新儿,寒儿,你们想为师父报仇,你们的心情,顾伯伯也明白,但是首先自己一定要注意好自己的身体和精力。”
顾白云知道众人都很累,所以这样说道,说完后,当前起身回房休息。
“连师兄是我师父最为钟爱的二弟子,名叫连天。我师父门下大弟子中我大师兄叫沈缺,江湖上人称‘阳峰剑客’,是因为我大师兄在本门十九路剑法中公认‘三阳剑法’和‘兰峰剑法’最为出色。
我大师兄和我师伯门下陆师兄是我们点苍派大弟子之首,陆师兄人其实很和善,表面却冷若冰,在本门中日子最久,学得剑法也最多,而且都很精通,在天南已经颇有名头,江湖上不知道应该称呼他,就都叫他‘点苍山上出冷剑’了,其实是都不甚了解他而已。”这是屋内鲁伦的声音。
鲁伦说道‘我师伯门下陆师兄’时侧身右手向陆少航一作揖,表示尊敬,又顿了顿,喝了口茶,接着继续说。鲁伦性格和善,与陆少航性子完全不同,却也怪,两人分外交好……
,因此他自己毫不以刚才所说的话有异样,陆少航也是稍稍顿首,仍然没有说什么话,任由鲁伦说下去。
“连师伯是天南最有名的铸剑山庄‘神芒山庄’的庄主,也是当今天南最有名的铸剑大师。”鲁伦说起这天南连家“神芒山庄”,心情大好,接着道。
“‘神芒山庄’在大理城南,我们此次下山,本来是专门去‘神芒山庄’取专门为我们这一代点苍部分弟子新做的长剑,参加几日后的本门祭奠大典和第七代大弟子授剑大礼。
连师兄前天先回家两天,先准备一下,我们明天正好要赶去。连师伯一生铸剑,精于剑道,自然可以看出此剑的来历,对我们追查凶手有很大帮助。”鲁伦解释完,又劝慰了陈新和洛止寒几句,和师兄陆少航便起身,告辞,回房休息了。
毕竟,点苍派的祭奠大典和第七代大弟子授剑大礼对于整个天南武林都是一件盛事,顾白云与陆少航,鲁伦都是十分谨慎,能休息一刻,都是好事。
“神芒山庄”和天南第一铸剑大师连日锋的大名陈新和洛止寒当然听说过,以前师父谈起此人时,也是也是倍加推崇,说他一心铸剑,不理虚名,没有想到江湖上的声誉反而越高!
两人心想等天大亮一去,肯定有收获,只是想起师父,又如何睡的着,师兄弟俩低低商量后日后如何打算。
只几个时辰,天就大亮了,顾白云最先起床,不一会,陆少航和鲁伦也陆续起床了,客栈中也慢慢有人起床。
众人见陈新和洛止寒房间没有动静,正奇怪间,陈新和洛止寒已从客栈外面进来,陈新一身已全是白衣,从头到脚。
洛止寒只头上缠着孝布和右肩膀上也缠着一圈白布,那是为了行走江湖方便,稍减一些。
两人一见顾白云,就跪在地上,顾白云侧身相扶,让他们起来,他们二人却坚持不起,
陈新只是磕头道:“顾师伯,我们师兄弟原本应尊师父之命,追随师伯左右为师父报仇,只是师父他老人家常年漂泊在外,做徒儿的,一想到他老人家不能落叶归根,心就痛的不能自活。所以,我和师弟商量好了,我先带师父他老人家的骨灰和佩剑回南海,让他老人家安息;我师弟追随师伯追查凶手,请师伯恩准。”
顾白云想了想,心中也是一阵酸疼,点头道:“恩,也罢,你们的一片孝心,赵贤弟泉下有知,也会倍感欣慰。”
陈新又是磕头,接着道:“我师弟,也请顾师伯和各位师兄弟多多照顾……”
顾白云忙又点头道:“你们以后如同我门下的弟子,我一定会好好待寒儿!”他再是双手一托,洛止寒与陈新才起身。
“只是,这天南到南海,说远不远,说近不近,陈兄这样重孝单身回程,实在是……
不太放心。”鲁伦见陈新早已经是伤心欲倒,精神不济,而南边十万大山,苗疆南面还有众多豺狼,也不太平,忧心忡忡道。
“这不碍事,恩,我有办法!”顾白云一捋胡须,道,又随手从腰间拿出一面小锦旗,金丝蓝锦面,洛止寒依稀看见上面有写着“白云悠悠有过客,点苍茫茫出侠义”的字样。
顾白云交给陈新:“这上面会着点苍的图样和顾某的名号,你拿着他护在坛子之上。天南和南边这一带,大家都识得顾某几份薄面,可保你平安至南海。”
陈新忙恭敬收下,磕头再谢,和师弟又抱头道别后,不再言语,一身重孝,便骑上鲁伦牵过来的马上。
马高大健壮,原来,顾白云见陈新的马匹常年奔波,十分疲累,便吩咐鲁伦牵了原本是陆少航的坐骑送与陈新,正是昨夜陈新看见的那匹好马。
那马长腿大蹄,陆少航其实虽然外面冷若冰霜,不喜讲话,但是内心却如烈火,自然没有什么意见,走上前来,拍拍马的脖子,梳理了一下那马脖子上的棕毛,那马头反转过头,舔了舔陆少航的手掌,前蹄双双猛地向空一扬,一声长嘶,远入云霄,虽不如“黑云驹”,却也果然是好马。
一时,众人待陈新去了,消失在街边,顾白云叹息一声,道:“我们也走吧!”
众人便回头,再踏上去程。
自此,洛止寒的命运与点苍派连接在一起!
他心中一直心中又是忐忑不安:“点苍派十大弟子不知道为人如何?还有师父遗言,有一最重要的小弟子,后面能否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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